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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了这话兴许不会令人那么上心,谁让陶言真是知府的嫡女呢?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方圆几十甚至上百里最有实权的官就是知府了,有点事当然要三五一群地好好说道说道。
当甄二老爷自属下那里听到这件事时,嫡次女已被传成是不懂礼仪、有伤风化、不敬兄长、蛮横的泼女了!
“你给我跪下!”甄二老爷坐在主座吹胡子瞪眼睛地命令站在底下的陶言真,他旁边坐着的是焦心不已的小李氏。
除了他们俩还有陶言真和甄桃嫒,连“受了大委屈”的甄文泽都在,丫头婆子都出去了。
陶言真抿着唇看着四方黑脸长得虽有男人味但称不上好看的男人,这人是自己现今且以后的父亲,他让跪,那就跪吧,垂眸掩下眼底的不甘,“扑通”一下跪了。
“哼。”甄文泽见妹妹憋屈地跪下了,眼中流露快意,太得意了一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甄二老爷火炬般的眼睛瞪过去,凶道:“逆子,你也给我跪下!”
甄文泽泛着轻笑的嘴角瞬间僵住,傻眼望着有如黑脸关公的人:“爹啊……”
“跪下!”
“是!”甄文泽一激灵立刻跪下来,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可想而知跪得有多使力。
两个都跪下了,地上唯一站着的甄桃嫒忐忑不安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人家都跪着自己站着说不过去,于是低下头也跪了下来,三人跪成一排。
甄二老爷见长女挺有眼力见,怒火稍降,随后狠狠瞪了眼疼得直嘴牙眼泛泪花的儿子,又瞪了眼跪下后虽挺直腰背但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不知想什么的次女,想着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女都是小李氏生的,心气不舒地白了眼正为儿女担心的妻子斥道:“都是你教的好孩子!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小李氏瞪眼,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有心想反驳,但见丈夫在气头上,是以咬牙忍住,只是气得眼睛红了。
想到回府后下人们看自己时异样的眼神,甄二老爷便气不到一处来,大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对陶言真喝道:“堂堂甄府三小姐居然敢当众说出那等下三滥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说,你可知错了!”
陶言真低着头嗡声嗡气地道:“女儿知错了,爹别气,我保证只要三哥不再偷我房里的银子和丫头,且不没事找事的话绝不会再说那等没脸的话。”
偷银子说出来还没什么,偷丫头……
甄二老爷一张黑脸胀得通红,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指着陶言真凶道:“你、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哪家千金小姐像你这般没脸没皮的?平时的规矩都学狗肚子去了?回去后给我抄女戒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屋!”
坑爹的封建社会,女孩子一惹得长辈不悦便会罚抄书,不过比起男性犯错挨板子她宁愿抄书,陶言真道了声:“是。”
“你知外面怎么说的你吗?眼看就及笙了,你是想嫁不出去是不是?你还想害得甄府其他姑娘也名誉受损一同嫁不出去是不是!”甄二老爷没有因为陶言真柔顺的反应消气,反而越骂火越大,最后道,“再加一百遍,你抄二百遍,抄完直接交给我,敢让别人代写就罚抄一千遍!”
“是。”哎哟妈呀,转眼就翻倍了,二百遍,等他们一家上京了她也抄不完啊,毛笔字哪比得了现代用的笔写字方便,之前小白菜过的痛苦日子现在轮到她了,陶言真哭笑不得。
甄二老爷厉声质问:“你一个闺阁女子上哪学来的那些话?你给我从实招来!”
陶言真闻言精神一震,抬头大声回道:“爹,娘,女儿是自张嬷嬷那里听来的,她平时‘自言自语’时声音不小。”
“张嬷嬷?”小李氏一听就炸毛了,自己的女儿被个老蠢妇害得被罚被骂,这还得了,不等甄二老爷说话便向外大喊,“来人啊,将三姑娘院里那张嬷嬷给我绑去柴房,待明日再好好收拾她!”
陶言真这话没有人去怀疑,也是因为她的院子近身伺候的丫头们都年纪还小,均是未经人事的,哪里懂得那些东西,何况就算懂又哪有那个胆子在三姑娘面前乱说,就一个张嬷嬷最可疑。
外面守门的婆子闻言便去找人绑张嬷嬷了,至于绑的过程中遭到怎样的挣扎与吵闹就不提了。
陶言真挺满意,胆敢“教坏”未出阁小姐,张嬷嬷在甄府作威作福的生涯要结束了。
她不算是陷害张嬷嬷,在当阿飘时她就听过张嬷嬷与其他婆子聊起甄文泽时说过这些浑话,再说身边有个时刻偷东西的婆子谁能安心得了,干脆就想办法将她赶出去省心。
白日她当众骂甄文泽过嘴瘾出气是其一,最主要的目的是嫁祸给张嬷嬷好赶走她,那些没安好心眼总没事找事的下人赶走一个是一个,哪怕代价是抄女戒也值得,名声臭了怕什么,如此一来说不定渣爹想将她当成筹码卖给歪瓜劣枣都难成事了。
晚饭时间快到,甄二老爷不打算浪费时间便提起当日两个女儿掉池塘的事,这回他让大女儿先说。
一直安安静静跪在地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白菜柔柔地开口道:“回爹爹,那日我与三妹妹经过池塘时发生了口角,争执之下三妹妹、三妹妹她……”
小李氏开口打断小白菜,表情阴沉地望着继女语含警告:“今日老爷在这,你可别想说谎蒙骗老爷,当时事发时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若想为脱罪使歪主意,后果你可要想想。”
甄桃嫒闻言脸倏地白了,仿佛明白了什么,张着口说不出话来,神情有些愣愣的。
陶言真侧头看到小白菜认命的表情,心头很不是滋味,相必小白菜也明白了形势,下人们已被小李氏收买,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怕是要背着险些害死妹妹的歹毒罪名过一辈子了。
小李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甄二老爷直觉妻子有问题,但因鲜少管内宅之事,且下人们据当日之事传什么的都有,是以虽怀疑小李氏有问题,由于没证据便将怀疑压下,皱眉看着长女等她回答。
“我……”
“爹。”陶言真打断小白菜带着哭腔的话语,昂首挺胸极爷们儿、极有担当地道,“女儿来说吧。”
甄二老爷冷哼一声:“你说就你说。”
小李氏眼睛一亮,拿出帕子来做出抹眼角的举动暗示陶言真哭,结果做了无用功,她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彻底无视了。
陶言真直视甄二老爷,假装没看到小李氏的小动作,朗声道:“当日我们给母亲请完安,回来路上是因为一些琐事拌嘴,我问她我新打造出来的簪子好不好看,二姐姐说好看,但明显言不由衷,正好经过池塘,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推便将二姐姐送水里去了,推的力道过大簪子也掉了,我伸手一够没够着,脚一滑就害人终害己了。”
陶言真不想逼死小白菜,虽是前身造的孽,但还是勇敢地承认过错,且将仇恨值拉到最大,只为了甄二老爷的怒火全部集聚在自己身上,占了前身的身体,那前身犯的错误就由她来承担后果吧。
小李氏听完后差点儿背过气去,胸口上下猛烈地起伏,眼神近乎呆滞地瞪着不知吃错了哪门子药的女儿。
甄桃嫒错愕地睁大泛红的双眼,眼看就要流出的眼泪都被惊回去了,原以为自己今晚凶多吉少了,谁想一眨眼的功夫就柳岸花明了。
甄文泽嗤笑:“三丫头你脑子没烧糊涂吧?”
甄二老爷脸黑得难看,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为了你姐姐没好好夸你的惹祸簪子便将人推进池塘?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般歹毒!往常听人说你有多蛮横霸道不讲理,我从未放在心上,谁想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同胞姐妹都敢害!”
“爹,女儿没想过要害二姐姐,只是太过气恼想害她掉水出丑而已,就算生病也只是个伤风感冒……”说完后想起古代没有感冒这个词,于是改口,“不是,是感染风寒而已,女儿虽然不是东西,但绝无害人性命之心!何况我也遭了报应受的苦楚比之二姐姐更多,爹看在我勇于承担错误且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从轻发落可好?”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甄二老爷吹胡子瞪眼吼道:“还讨价还价,得寸进尺!罚,狠狠地罚!”
陶言真自觉性很高:“女儿回去后再多抄写两百遍女戒。”
“想得到美,不用抄女戒,给我跪佛堂两个时辰!”甄二老爷怒发冲冠。
小李氏嗷呜一声哭起来:“我的嫣儿大病初愈没几日,半日佛堂跪下来,嫣儿的身体如何吃得消?老爷你不要这般狠心啊。”
“慈母多败儿!”甄二老爷听到妻子说“大病初愈”时心底犹豫片刻,转念想到外面传的疯言疯语心肠立刻硬下来,铁青着脸道,“就这么决定,谁求情谁跟着一起跪去!”
小李氏哭声嘎然而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