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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又瞄了瞄地上碎掉的糖葫芦,下定决心:“若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你想从我手里夺走的话,我就死!”
“小姐!”洛月要哭出来了。
“但愿仆有朝一日,能亲眼见证。”蝶笑花欠身,摘下面具,自我介绍,“蝶笑花。”
他面具下的美丽和悲哀,照亮了六小姐的十一岁元夜。
——这就是那个元夜的事。
洛月磕磕绊绊结束了叙述,云华正待再问几句,外头明雪跑了进来:“姐姐姐姐——小姐,我听说五少爷跑了?”手里还拿着花篮子,根本没到云岭那儿,是半路奔了回来。
飘儿也挨在门帘那儿:“说五少爷跑了。”眼神很惶恐。自从云华压过了福珞、乐芸当面拆穿她答应给四小姐作内奸,飘儿还当要死了,居然没死,还能留在这屋里,整天那叫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路都贴着墙根儿。
洛月盯着她:“进来!别站那儿拱着帘子,看缝里都是冷风。”难得的威仪一把。
凡是敢伤害六小姐的人,洛月绝不客气,眼里嗖嗖的能飞出刀子。
飘儿就蹩进来。
“五少爷怎么了?”云华口问明雪,眼睛却看着飘儿,晓得明雪口齿不清,怕要飘儿才能说清楚。
明雪果然天上一槌地上一棒、吃吃道:“说跑了!带了钱哪!都不知道!空着!姨娘!”
飘儿在旁边补充:“五少爷一直在屋里养伤,说打得狠了,年前也不知能爬得起来不能,忽然今天听大娘、姐妹们都在传,五少爷院子忽然空了,卓二姨娘和安大姨娘都不见了,青翘姑娘也不见了,并着不见了好几个下人,听说还有不少钱物。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她们院里都很紧张,诸位大娘、碧玉姐姐,诸姐姐们进进出出,也不跟我们说话。我怕这话是真的了。九小姐那儿,也有大娘把着门,我们就没敢进。”
洛月惊呆了,看着云华:“小姐……”
云华的心里,此刻翻江倒海,苦思云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卓二姨娘是云柯的生母,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难道跟他一起跑了么?安大姨娘膝下无儿,沉默淡泊,也跟他一块儿跑了?没道理的呀!
翻江倒海而苦思的。不止云华一人,七王爷就对着蝶笑花恼怒的抱怨:“这算什么?池影报给我一个假地址,根本找不着人。谢家怕我再揪他们家五少爷出来细问,就把人藏起来,说他们五少爷跑了!就为护那么个私生子,有必要?我就那么可怕?!”
“没有必要。”蝶笑花取下发上一根细细的金簪,去挑灯芯。动作优美如在舞台上。
七王爷欣赏他的动作。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谢五少爷是谢府的五少爷,他跑了,谢家还在。谢家藏他,于事无补,何况还添上两个姨娘的声名。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做。”蝶笑花挑完了,自己将金簪插回发髺上。
七王爷这时候真的惊讶起来:“你是说——”
“恐怕谢五少爷真的离家出走了。”蝶笑花此时的笑容,甜美得简直纯真。
“可是为什么!”七王爷怪叫起来。
“可能外头好玩、可能外头自由、可能外头刺激、可能外头潇洒。”蝶笑花扳着手指道。“你还能想得出其他理由吗?”
七王爷叹了口气:“我还能想出八百条,但你列出的四条就已经够了。我现在简直羡慕起他来。”
“你也想离家出走?”蝶笑花问。
“皇族以国为家,”七王爷难受道,“我要离家出走,可能比较难了。”
“我比你更难。”蝶笑花道。“你看,我没有家。我要离家出走。还得给自己先经营出一个家来。经营一个家,是很难很难的事,你有没有经验?我向你保证,你最好不要有经验。”
说这话时,蝶笑花还是笑着,笑容似回环小篆香,烧到了尽头,剩那一点淡淡的香烟,还在空中袅袅。七王爷看得心下忧伤起来,把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暖着。
侍卫叩环。
蝶笑花便要把手抽出来,七王爷不让,只捉着,叫侍卫进来。侍卫进了门,目不斜视,低声跟七王爷说了几句话,七王爷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忽然变成了那快烧完的香,终点就在眼前了。
侍卫等着七王爷的回话,七王爷定定神:“我知道了。”侍卫还等着,七王爷怒道:“你先出去!”侍卫这才出去。
七王爷转向蝶笑花,勉强笑一笑:“我非回京不可了。”
蝶笑花淡淡一声:“哦。”
“你不想我?”七王爷心拔凉拔凉的。
“邸报未下,年节已近,连笑花都知道,王爷这样在锦城呆不长的,”蝶笑花若无其事解释,“总要回去一次,等官府通传公知,明正言顺了,宫府也建起来、舆乘也备起来,那时王爷才好来长住的。”
“可还要分开一段时间呀!”七王爷眼泪汪汪对住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秋复秋兮,白了少年头!”
“王爷,”蝶笑花温言安慰,“小别胜新婚。”
七王爷正待再说什么,感觉到外头什么动静,微拧身,自有知情着意的一个小僮去开了窗屉,见外头已然纷纷大雪。积了一冬的鹅毛,终于全倾倒下来。另一个小僮替他们二人披上氅子,屈膝问可要烫暖酒、备软轿,供二位爷赏雪赏梅?
“你看!你看!”七王爷朝蝶笑花抱怨,“你的小僮,都比我自己的好用。我真不想走!”
“王爷要不走,就是赐笑花死罪了。”蝶笑花软软道。
七王爷知道这话是真的,望向外头大雪,遗憾吟哦:“下雪天留客,天留我不留……”扭头酸酸道,“我走了,你就清闲了,是不是?”
蝶笑花无辜的摊摊手。
“清闲了,你就跟谢云剑有时间呆一起了,是不是!”七王爷一句紧似一句。
蝶笑花别开头,索性回答都不回答他了。
两个狐狸似的小僮,还在旁边陪笑,但笑容已经有点僵。他们年纪虽然还小,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了,知道有些大爷是受不得气,一点点气都受不得的。别看宠爱你的时候,怎么把你搂在怀里,抚挲不够,你只要敢别开头,他说不定会拧着你的腮帮子把你脖子扭过来,“啪”的再一个大耳刮子把你打出去。
七王爷确实已经靠近蝶笑花,手指头也弯起来,像是要抓蝶笑花腮帮子的样子。
他看起来力气不小。
蝶笑花眼里,闪出一点泪光。
七王爷“卟嗵”就跪了下去,跪在蝶笑花腿边,手掌弯起来扒住蝶笑花的膝盖,抬着头,小狗狗似的吭哧道:“我知道我认识你太晚了,可是、可是——”
“可是王爷您是真心的,”蝶笑花垂着睫毛,“像王爷这样懂得怜恤人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七王爷急切问:“谢云剑也不如我?”
大雪还在飞,蝶笑花眼里的笑意,像春天阳光下的波纹粼粼:“不如你远矣!”
七王爷倒难受起来了:“这个狠心短命的!”低下头:“我不能多看你。看你的眼睛看多了,人会醉。”
蝶笑花的眼神绵绵的柔软着,把指尖递给他,七王爷握住了,小声道:“这三天,谢云剑都没有来找你。”
蝶笑花“嗯”了一声。
“你不难受?”七王爷问。
“他对我好,我就不必难受。他对我不好,我难受,又有什么用?”蝶笑花道。
两个小僮都低头行动起来。一个摆酒案,一个去烫酒。一般来说,他们只有接到客人的命令,才会行动。但这会儿,他们想,烫几壶酒来,谁都不会怪他们的。
七王爷眼睛里果然也有了点闪闪的、流动的东西,向蝶笑花坦白道:“这三天里,谢云剑曾试图和我接触。”
蝶笑花“哦”了一声,“哦”得就像是在叹气。旋即他又叹了口气,叹得就像是在呻吟。
这样的叹气和呻吟下,简直是没有男人受得了的。
七王爷咬了咬牙,半个身子俯在他腿上:“谢云剑,曾托了很多人,用了很多种方法,试图和我接触,可是都被我挡回去了!”
蝶笑花并不回答,眼里有很复杂的表情,没人能读懂。
七王爷忙忙替自己辩解:“我是为你不值!那些方法太不够用心了!所以我得再拘着你,看他会不会真急。我装作带你一起回京,好不好?你说他会亲自追来吗?”
蝶笑花苦笑:“他若竟不追来,我等如何是好?”
七王爷赌气道:“那我真带你回京去!”
蝶笑花“噗哧”一笑:“进京等着挨刀去?”
七王爷苦着脸。有这么凶险吗?咦?!“那你是不肯跟我去喽?”七王爷也认命了,大不了过完年,讨了公告封赐,再来长期攻艰,反正那刘小医生行踪线索全无,也是要慢慢儿的磨寻——
“我跟你去。”蝶笑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