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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噙泪般的样子,叹气道:“该当照应的。你看看,叫她妹妹进来,切不可屈填进哪个灶头下面。我的意思,也别叫她拿什么小丫头的零碎铜钱,一开始就以二等发起,不枉你跟她姐姐相处一场。”
碧玉满口价应着,月钱倒没什么难处,只是又要请老太太示下,不知该明珠大妹妹送进哪房当差合适。
这样半大不小的姑娘家,外头长大的,进门来品性还没摸清呢,先顶个二等的缺,有她姐姐一条命在,人家重话又放不得,不是那么好用的。哪个房肯要她?
照老太太的意思,还没找出明珠把玉坠传给谁了,想把明珠的妹妹放在眼皮子底下自己屋里看着,或者能看出线索也未可知,却又怕草垛子拘得太紧,惊了蛇。正颇难委决。云华道:“奶奶,能把她给我吗?”
老太太看看她,看看碧玉。
碧玉忙道:“六小姐屋里煎药的活重,添了两个粗使丫头。有个二等丫头前阵子体弱,调出去了,一时没合适的补上,是缺着个窝儿。”
每个小姐身边,例有二到六个不等的二等丫头,云舟身边有六个,云华这儿只有两个,去年还有一个嫌这屋里太差,破豁着使了些银两,到底称病调开了,缺到现在都没补上。云华也不提了,自自然然仰着头,没半点抱怨,倒带着那么点儿撒娇的意思。
有的时候,老太太是很乐意儿孙在她膝下撒娇的。
碧玉说了六小姐屋里的缺,老太太应道:“那就给六姑娘吧。”揽过云华来,抚着她头发,“华儿,新来的,未必得用,委屈你了。”
云华轻轻浅浅道:“没事的。”把脸埋在老太太膝上,“其实在奶奶身边,万事都蒙奶奶照拂,我不要什么丫头都没事!”
“傻孩子!千金小姐,怎能不要丫头?回头出了阁叫人怎么笑话!”老太太道。
云华“嘤”一声,把耳朵都藏到了老太太裙褶子里,只藏了一下下,还躲回老太太身后,接着帮她捶背。
“六小姐,”碧玉忙道,“怎能劳顿您,让奴婢来吧。”
老太太“嗬嗬”笑着,问碧玉:“明珠她大妹妹,叫什么?”
碧玉一边捏着她肩,一边应道:“叫靴子。”
老太太耳背,没听清:“雪籽?”
一粒一粒、还没开成雪花的那种小冰粒儿,锦城管它叫雪籽。
“靴子,穿的。”碧玉把嘴凑到老太太耳边,不至于太近,免得气息吹痒了老太太,声音适度放大一点,“听说她生的时候,她爹正好回家脱了双靴子,随口给了个名字。”
老太太皱皱眉头:“这算什么名字?”
比起有些穷苦人家叫孩子“煎鱼”、“城砖”、“龟蛋”,靴子还算是个挺中听的小名了。明珠在进谢家之前,叫猪脚,因为那天她爹看见街上有阔人啃猪脚,回家来越想越馋。便取了这名。靴子再往下的小妹妹,叫金子,那天明珠用月银托人打了一副很细的包金耳环送到家里。
老太太道:“换叫明雪吧,”
碧玉赞叹道:“既承了她姐姐的名,又续了她爹娘的情,转那么个字,便文雅多了。老太太真不简单!”
“嗐!”老太太谦虚道,“无非这些年,听闺女们名字听多了,无非这几个字,随口就出来了。”
“能在那么多字里随口就说出这么简洁明白、搭起来又别致的字,才见老太太功力呢!”碧玉又是个马屁拍上。
云华垂首在旁边,替老太太把腰上系的绦子理顺。老太太年纪大了,腰上还是很爱系几块珠玉的,数量也不至于很多,免得叮铃当啷跟暴发户似的,但系用的绦子搭配好颜色花式,倒不妨多拉上几条,还是好看的,就是行动间时不时得理上一理——反正老太太享福,丫头多、孙女儿也多,不愁没人手。
“用雪这个字呢,”老太太慈祥对云华道,“想着瑞雪兆丰年。天凉下来,离过年也不远了,这时候给你添个雪,好兆个福瑞。”
“谢谢……奶奶。”云华喉头哽咽。
再拍马屁,其实也没必要哽咽的。云华也没打算作态成这样。她说来奇怪,从刚刚开始,真的胸闷作呕,而且越来越严重,一说话,喉头自动作梗。
老太太身上的老人味,往她鼻子里钻,冲得她一发难受。老太太这人,不是特别爱洗澡,特别天气一凉的时候,就更不爱了,老人身上又本来就味道重,多熏香料,以为盖住了,实则浊坏。天底下再珍贵的香料,也敌不过健康皮肤沐浴之后散发的气息。
云华确然是把脸埋在老太太裙间撒娇时,第一次涌起作呕的感觉的。
是被老太太薰的?断不至于!她从前朝夕和老太太相伴,为方便服侍,睡都睡在一起,这味道熟得不能再熟。绝不至此!老太太身上气息不好,也只是跟清洁又健康的十八岁大姑娘比起来不好,要跟其他很多某些人比,那可胜出远矣呢!莫非明珠重生到云华身上,就万般娇贵起来?
可一则是,云华刚醒来那两天,病久了、体虚又盗汗,自己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二则是,用这身子跟老太太相处也有阵子了,从没呕起来过啊!
难道病情忽而又恶化,身子骨不给她争气?
“不管为什么原因!”云华用力忍着,不能呕出来。呕出来,就得罪老太太了。绝不能呕!
碧玉还在恭维老太太:“她大妹妹听见老太太给取个这么好名字,一定欢喜得不得了!”
老太太谆谆嘱咐:“回头你就给她造个册子,把身契签进来吧。先预支给她几个月的月银。规矩什么的且不论,先支着银两,尽她家里用着!至于她那小妹妹——金子?唔,比岭儿大不了多少,接进来陪岭儿玩耍般!别提什么丫不丫头的话,小孩子,就是个玩伴儿。这俩妹妹该用的衣裳钗环,你看看,从我体己里置给她。我的首饰她们不合用的,你外头另做。”
碧玉应声,替明雪、金子谢过了老太太,道明珠若在世,替妹妹照顾得都没这么周到。
岂止周到?简直是猛兽把小动物拨到爪子底下监视呢!
云华忍着。
她要好好看顾明雪、金子,不让她们再受明珠所受的伤害。她要好好巴结老太太,以便有能力照顾两个妹妹。她不能现在呕出来!
胃翻搅着,浊气倾倒不出,往上头冲。云华两眼一黑,晕倒了。晕倒前还用力咽了一下,只怕吐出秽物来。
她吐出来的不是秽物,是血。
老太太惊愕的瞪着殷红的血迹自己膝头洇开,这孩子的脑袋,无知无觉靠在她怀里,似只垂死的鸟儿。她感到恐慌和气恼,同时也涌起怜悯惊痛。这毕竟是谢家骨血,是她的孙女儿!滚烫的血在她膝上,这孩子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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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百草拾遗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三十一章 百草拾遗
“姑娘,六小姐又病倒了。”筱筱来给云舟报信。
“哦。”云舟从容阖起手中书卷,“我去探望她。”
筱筱便掀起镜袱,替云舟把发髻再理一理。她今儿梳的是轻云髻,是从冉云髻变化过来的。冉云髻把所有头发都拢到头顶心,分结五簇,每簇留下一缕,总拢至颈部抿成蝉翼状,上部丰盈、下部优雅,适合贵妇人。轻云髻则在额前留一圈儿刘海,打得薄薄松松的,头发中分,两边又各分两簇,下头一簇都打着鬟,正齐双耳,上头一簇都结四缕的麻花辫儿,辫梢抿至头顶,束在一起,延至近颈,与散发统编两条细辫,尽显少女轻盈秀丽。云舟在鬟底饰以金叶座贯琼珠桂枝步摇,头顶双辫抿在双白玉环里,更见灿然。
筱筱以小眉刷蘸了一点黛粉,替云舟刷眉,悄悄道:“六小姐是吐血。”
“哦。”云舟目光凝了凝,“那是她的病太严重了。”微微一笑,灿若桃花,“你知道她的病本来就太严重了。”
是。是!可是云华来借书看的时候,筱筱奉的那盏茶哟……花茶。是,是,是花草,园子里自己摘了晒的,云舟照着花草簿子栽的。
顺便说一句,云舟常看的花草簿子,叫作《神农经》、还有《百草》、以及《百草拾遗》,图案后头,都附着药性。
筱筱也是跟小姐久了才知道,是草,就能入药,能入药的,能活人,也能害人。
毒倒不至于。天地以仁载物,要毒到七步倒、半步颠之类,也不容易的。不过呢,再仁德,也不至于万物都滋养,有的上个火、有的跑个肚子,那可不一定。
云舟叫筱筱端给云华的那茶,稍稍给她上点小火。原因嘛,筱筱猜,肯定是什么“芙蓉花神”的风头太盛了,得罪了小姐。你说你一病歪歪的庶女是花神,置大少爷和贵人娘娘的亲妹妹四小姐于何地?给你个面子,准你四、六排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