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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烨熙意识浑浑沌沌,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只知道空气中有股难闻的恶臭,很自然地一掀袖袍,空气净了些许,却又飘散起血腥味。
浓浓的血腥味刺激了他。
猛地,血瞳陷入狂乱阴鸷,身体里嗜血的因子在疯狂咆哮,脑海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为了江山稳定,政权巩固,黎民百姓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皇帝祁云下令重金招集江湖高手猎杀疯魔君烨熙。
半个月后的某天,探子在人烟罕至的绝情崖上觅到了君烨熙踪迹,立即飞鸽传书通知四方。
绝情崖上,江湖九十九大高手围攻罪孽深重的疯魔,“屠魔!屠……”一片喊打喊杀声,刀光剑影,鲜血漫天,昏天地暗,日月无光!
恶战一天一夜后,九十九大高手全部惨死,绝情崖巅峰之上,一袭红影傲然挺立,染血的红衣随风飘扬,邪气凛然,倾世而**。
谁予争锋!
然,他亦受了重伤。
在大战前,疯癫的他又已五日未进粒米。
身躯颓然倒下,是重伤,亦是疲惫。
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崖上出现了一道宁静的青色身影。
黑发飞扬,似聚了日月光华之灵,倾负韶华。
“公子,趁君烨熙伤重,小的这就杀了君烨熙!”青影身后,夏至抽出长剑。在没外人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称祁云为公子。
“不必。”
“若不杀了他,等他伤一痊愈,后患无穷。”
“君烨熙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若非他走火入魔,朕亦不能一统天下。”祁云目光清澈如水,“我与他一样的可悲。高处不胜寒,下头是万丈深渊,明知前面是末路,却只能往前走。只能争个头破血流。不同的是,他为权,我为爱。”
“公子,您从来都没有慈悲心的……”
“昨日,城墙宫围之上,惊鸿遥望着远方,她说,君烨熙曾说过,如若有一天真的走火入魔疯了,愿意不认得全世界,却不愿意不识得她。”
“可这跟您不杀君烨熙有什么关系?”
“惊鸿虽然什么也没说,从她说出这句话,我却能明白,她心里,是不希望君烨熙死。”
“为什么?”
“我确定,鸿只爱我。君烨熙走火入魔时,若是能得到九世圣女的初夜,最纯净的处子血也许能抗击他体内的魔性,从而不疯。鸿义无反顾选择在中了灭情水之毒时,用生命挽救我,说明她没想过君烨熙。人的一生,不光只有爱情,还有别的。比如,惺惺相惜,不杀君烨熙,是有不杀他的理由。不管如何,君烨熙肯拿出血灵珠,曾经对鸿,毕竟是手下留情。既然鸿不想看到他死,就算她不说出来,我都要答成她的意愿。”
“公子……”夏至还想劝。
祁云指间弹出几枚暗器击中昏迷中君烨熙身上的各大要穴,朝他发出一道掌风。君烨熙惨白的面孔布满痛苦,呕出一滩血。
“公子,您是做什么?”夏至不解。
“战魔决此邪功我研究已久,虽未堪破,不能成为战胜他的对手。却解出了废其武功的方法。方才点了他穴位,再以掌风逆破他功力。君烨熙的武功已经废了。”
“太好了,这样,这个疯魔以后就不会再害人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魔功毁了,魔性已除,他将不再疯癫。”
“那怎么办……还是杀了他……”
祁云继续说,“我会用药洗去他的记忆,送他回血族领地,与他立下约定,互不侵犯岭土。”
“要是他不肯怎么办?”
“就算他失忆了,也还是个聪明人,如今天下形势,他不会不明白对我来说,吞并血族不是难事,他分析清楚了形势,自会同意。”
“公子考虑得真周全。”夏至钦佩,“小的最佩服的公子的,不是公子缜密的心思,而是公子对惊鸿郡主……不,是对皇后娘娘深情不悔,情比金坚。在天下江山,万里山河面前,还能无动于衷,唯挚爱足唉。”
上官惊鸿站在祁云身后不远,清冷绝色的面庞满是感动。
祁云过去抱住她,“你怎么来了?遍山的尸首太血腥,你有孕在身,我怕你身子不适……”
“没关系。我早就见惯了血腥场面。”她埋首靠在他胸前,“担心你,所以来了。”
“鸿,我爱你。”他嗓音深情而温柔。
她紧紧抱住他,“我也爱你!”
从那之后,上官惊鸿再也没有见过君烨熙。
君烨熙从重伤昏迷中醒来时,人已在血族圣殿,醒来时记忆全无,武功尽失,并且原本冰凉的的体质,随着魔功尽丧,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连原本僵白若尸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白晰色泽。只是依旧是红发、血瞳,红色的眉毛,红色的脂甲,一袭红裳依旧。
送他前去的夏至带去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契约,契约祁云已事先签好了字,内容为一百年内,血族与云祥国互不侵犯岭土。君烨熙签了字后,契约留了一张在血族,另一张,由祁云带回云祥国。
上官惊鸿因四颗灵珠而恢复了身体健康与特异功能,同样恢复了听得懂鸟儿说话的能力。很久以后,听到有从血族飞来的鸟儿说,君烨熙虽然失了忆,却将血族管理得很好,虽然有不服他的人,但血族人视他为魔,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神。外面的世人视他为妖孽,他纵有野心,没了武功,野心也无法施展。虽然他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女人真心爱上,但凭着聪明才智,将血族管理得很好。血族圣堡中的**殿内娇俏美人无数,熙也有了后代。
观城台上,一袭红影孤寂凛然,血色邪气的瞳仁总会时不时望着远方。
尽管他拥有无数女人,也生了后代,一生中,总觉心头少了些什么。
是爱吧。
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他也认定自己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是不会爱上一个女人,也答应过云祥国主不会寻找曾经的爱,他也认为没必要,缺少爱,是注定的。
却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幸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祁云的大皇兄祁戬原本是个颇有野心的人,郁郁不得志,能力有限,不久即病逝。
上官惊鸿怀孕三个多月了,而早该在一个多月前便蛊毒发作而死的祁云,硬是凭着深厚的内力支撑活着。
惊鸿逼他喝药血,不管他怎么反对,每七天必强要他喝一次,以致他的腿疾竟全被医治好。只是耐何,药血医得了病,却治不好蛊毒。
如今的祁云血气贫乏,起床都困难,再强撑着,也是时日无多。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海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上跳跃不定着一片金光。天那么蓝,云那么白,一阵海风吹过,蔚蓝的海水碧波荡漾,海浪轻涌。
一艘三层的豪华木制巨船在海面上平稳地行驶,浪打船底,发出哗哗的浪滔声。
上官惊鸿站在甲板上眺望。大海一望无垠,心胸都似乎宽广了,沁凉的海风吹得人很舒坦,却吹不走心里的忧。
将朝中的事暂交由几名信得过的大臣处理,众臣监督。过大的决策由飞鸽传书交由祁云批示。
祁云带着上官惊鸿回水族,他想在有生之年,带她见见母妃。而他母妃的遗骸,被安葬在水族。
水族是在海上很远的岛屿,正确来说,一共有九十九座岛上都居住了水族族人。其中一座最大的岛屿——水龙岛,热闹非凡,人员众多,是水族议政中心,也是水族领袖所居之地。
水龙岛地势高广,得天独厚,被其余九十八座岛环绕,在水龙岛上最高的宝塔眺目四望,可以看到其它所有岛屿。
水族所处的岛屿要经过多处海上迷雾区,不是水族经常会通往外界采购的一批特定人选,很容易迷失方向,更别说外人除非是运气,否则根本找不到水族在海上的何方。
雾气弥漫,眼前白茫茫一片,可见度连半米都不到。
“鸿,进船仓吧?”祁云举步维艰地走到她身后,心疼地说,“你站了很久了。”
不管站多久,数月以来,不管怎么努力,派人查找、翻书、翻医典、寻医问药,没有任何人、任何记载能解祁云身上的铁线蛊。
“你憔悴消瘦了好多。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祁云揽过她的肩头,“别再为我担心了好么。”他轻轻咳了起来。
她仰首望住他苍白如纸的白孔,似乎随时会消失,不由紧紧抱住他,在心中呐喊:祁云,求你,要一直好好活着!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环抱住她,眼中不知是雾气,还是水气。
回船舱睡了一觉,入夜,船驶出了雾区。
夜幕降临,海天一色。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上官惊鸿在船舱厢房同的窗前,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云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