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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的着装,我着急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总觉得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催促着。
出了偏殿,我才看清此地——宁寿宫!
他终究还是将德妃移到此处了?这样的作风,还真是——偏执而执著。
“贝子允禵,无知狂悖,心高气傲,朕唯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著晋封允禵为郡王。伊从此若知改悔,朕自叠沛恩泽;若枯恶不辏蚬ň咴冢Вc',朕不得不治其罪。”低沉的话音,带着丝丝沙哑,却一字一句的打入心底。
我急切地赶往正殿,偌大的宁寿宫却异常地安静,四周空无一人,大殿内一片肃静,兀自对峙的二人同样的昂首。
一个多月未见,胤祯面容上难掩悲恸,布满哀色,可是眼底却灼热似火,燃烧着满腔的怨恨,直直的,不甘示弱的怒视着雍正。
“郡王?我不稀罕!如果不是你,额娘怎么会有事?你现在假惺惺的在这里悲哭,哭给谁看?”哽咽的话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朕念你是朕胞弟,处处忍让,你不要以为朕不敢动你!”雍正一震,似是被说道了痛处,面色瞬时惨白,透着淡淡的青色。
胤祯上前一步,嘴角嘲讽的勾起。
“胤祯。”我赶在他开口前出声,扶着门框远远的看着他。
不远处的二人同时回首,雍正看清我后,抿唇沉默,面色阴沉;胤祯却倏地踱步而至,扬起的右手轻轻的摩挲着我的面颊。
“胤祯,额娘盼了你那么久,别再这里吵了她,让额娘安心的走吧!”我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掌心一片湿濡。
他沉默,目光如炬,眸底殷红,下唇之上,遍布着斑斑隐忍的牙印。
腰间一震,我已被他揽入怀中,紧窒的怀抱,仿佛扼住了呼吸,然而,我却觉得心底仿若盛开了朵朵雪莲,丝丝甜蜜。
双双跪于大殿之上,我的身体微微的靠着身旁的胤祯,望着面前朱红色的梓宫,久久沉默。
雍正特准我们今夜在此守灵,一干人等早已退离。
“月儿,我好恨……”
‘恨’字出口,我莫名心惊,惊颤着侧目看他。
胤祯沉痛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梓宫之上,双唇几开几合,“打小儿,额娘便疼我,举凡我想要的,她定会送到我面前……我要是生了病,额娘便在永和宫里以泪洗面……以前的我想要引起四哥的注意,可是他见了我,不是查问功课,便是沉着脸不说话……渐渐的,我便和八哥越走越近。”胤祯仿佛陷入了回忆,唇角那抹讥讽的笑意无尽哀伤。
“月儿,成王败寇。我从没指望他会封我亲王,也不窥伺他善待我。一母同胞,要论世间最了解他的人,我算是一个。我甚至不怨他囚我于景陵,只是、为什么额娘病重,他却不肯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他明知额娘心中所想,为什么却执拗的不肯成全?倘若不是他当初绷着一张面孔,喜怒无常,额娘又怎会不敢与他亲近?”
“胤祯,”我轻喃,打断了他激愤的话语,“那天我亲耳听到他说让你速速回京,我一直在府里等消息,可是直到深夜,宫中的人传我入宫,却仍是没有看到你。额娘这几个月来,无论是清醒还是昏迷,口中念叨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流转的视线,望着那厚重的木棺,低低的诉说,将这一个多月来德妃的点滴,详细地说与他听。
片刻后,宁寿宫中传来悲痛的哀哭声,久久不歇,阵阵哽咽的低泣,压抑着无尽的怨愤,无处诉说。一声声哭泣的呼唤,莫名的潸然泪下,闭眸的瞬间,早已满面皆湿。
胤祯拜完德妃的梓宫后,雍正便立即下旨,命他仍留守汤山,守景陵。
苍震门外
时值盛暑,酷热难耐,雍正在此设帷幄以居。
前几天,雍正面对曾静“逼母”的指责,曾经如此辩驳:“朕向来有畏暑之疾,哀痛擗踊,屡次昏晕,数月之内,两遭大事,五内摧伤,几不能支,此宫廷所共知者。”
我走近,两旁的侍卫宫人看到我,忙压低了头,高无庸瞥了我一眼后,快步走向闭目休息的雍正耳旁,耳语着。
瞬时,他睁开幽深的眼眸,沉沉的望着我。
我昂首直立,面色从容镇定。
该布置得事情早已筹划完毕,我也该去做一直想要的事情了,有些事情,毕竟要有所取舍的!
四目相对,寂静漫延。
“你们都退下!”低沉的话音,仍然嘶哑着。
两旁的人迅速退离,看着顿时略显空旷的两旁,我轻舒口气,缓缓的跪下,“皇上,凌月今日求见,只因有一事相求。”
他不语,顿时锐利的视线掠过我,望向远处。
“他的性子,你再了解不过。朕几次忍让,而他却执意相逼,朕为慰皇妣之心,以晋封他为郡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雍正嘲讽的低斥,面色倏然绷紧。
而我,却迎着他的目光,讽刺一笑,“皇上,您晋封胤祯为郡王,为的事安太后之心,还是您自己的心,抑或是堵天下悠悠众人之口,只有您自己明白——”
“大胆,你不要以为朕不敢置你,便口无遮拦!允禵名讳早已更改多时,可你却仍无更改之意,屡次在宫廷之内造次,你眼里可还有朕,可有大清的王法?”雍正气极,青色的面孔透着黑雾。
我咬着下唇,直直的看着他,直到他倏地停止,愤愤的看着我。
“皇上,夫妻本是同林鸟,可我却无法做到大难临头各自飞!当年胤……他出征西北,我坚定跟随;今日,他遵化守灵,我亦甘愿相随!”
“你以为朕的旨意是玩笑,任你胡闹?你以为遵化是你郡王府的别院,想怎样便可怎样?”雍正横眉立目,扫射而来。
我摇头,“皇上,我不带一奴一婢。当年皇阿玛宽厚待我,犹如亲女,凌月铭感在心,却无法亲侍身侧,心中抑郁许久。近日来又频频梦到皇阿玛,是以决定,常守景陵。还望皇上恩准。”重重的叩头,紧闭的眼眸微微的酸涩。
雍正沉默,眼神却锐利无比,寒光直射。
“皇上,怡亲王正在养心殿候着您呢,说有急事求见。”远处,高无庸的声音轻轻传来。
我抬头,等待着他的回音。
雍正看也未看我,直直的大步离开,在走过我身旁时,却蓦然怔住,迟疑良久方低沉的呢喃:“当年十三弟洒脱豪迈,不拘小节,可今日呢?”
话语中逸出浓浓的苦楚!
“怡亲王十年之难所为何事,相信皇上比我更清楚。凌月不是棋中之人,做不到无动于衷。皇上,我是一个俗人,功利在我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此生的愿望只是,得一人心,白首相偕。”
“你——”他看着我,无法成言,一旁的高无庸急得频频抬首。良久后,他一字一顿道:“不、要、后、悔。”
四个字,落地有声,铿锵有力!
二十多年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却好似在今天的刹那,挥刀斩断。
垂眸谢恩的瞬间,我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
回府后,派人将弘明、弘暄叫来,落座于饭厅,面对着满桌的菜色,母子三人却迟迟未语。
“想不到额娘第一次特意为我们兄弟做这么多的菜,却是在这样的时候。”久久,弘暄望着桌上他最爱的糖醋排骨,唇角咧出了一抹笑意。
“是啊,以前我们可都是跟着阿玛,才能享到这样的福气呢!”弘明一反常态,与弘暄相视一笑,低声附和着。
瞧着他们不甘的神色,我嗤笑,“怎么着,你们不服气?说得好像我以前虐待你们一样!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嫉妒回家找欣宁去。”我指着弘明说道,反手又指向一旁兀自摆出幸灾乐祸的弘暄,“至于你嘛,也要趁早打算了。要不我——”
“额娘,额娘,儿子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我还想过两年清静日子呢!”他一副怕怕的样子,摇头直道,而后拿起筷子快速的伸向排骨,囔囔着吃得开怀。
我失笑,眷恋的瞧着他们,似是要将这一刻的温馨烙进心底。
夜晚,我们三个人并排躺在何园的阁楼上,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向遥远的夜空。他们二人仍像小时候一样,一左一右躺在我的两旁。
“额娘,您再讲讲以前说过的故事好不好?”
深夜,不知何时,弘暄拉着我的手臂,缠闹着我。我轻笑,徐徐的讲起那遥远的神话故事,直到身畔传来了平稳有序的呼吸声。
清晨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等候在府外,看着朝阳下两张俊逸的容颜,我灿然一笑,拿着我精简的行李,旋身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远处遥立的一双月色身影渐渐远去,微微的清风吹过,扬起飘飞的衣炔。暖暖的笑意渐渐模糊,终至,消失!
僵硬的手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