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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过誉了,我哪是什么雅人!”骆灵摇头道。
“你还不是雅人,还有谁是?”陆春娘笑得轻快,“便是吃一口茶,你也能念出句诗来,我可不敢怠慢了你!”
她这是说的上次骆灵在她这里喝茶,因为那茶又香又醇,茶叶碧绿,装在白玉瓷盏里煞是好看,骆灵忍不住赞了一句:角开香满室,炉动绿凝铛。这便给陆春娘听了进去,存了心思,才想起大老远运雪水过来。
骆灵闻言笑道:“我那不是才认识嫂嫂不多久,怕在你面前表现得粗野了,不得你欢心,这才故意扮个斯文么。”
“那如今为何不怕暴露粗野了?”陆春娘撇了嘴,故意打趣她。
“如今知道嫂嫂也是个爽直的性子,不是那装模作样之辈,我就用不着装了呗!”骆灵说道。
两人斗嘴,把个陆夫人逗得直笑。
陆春娘伸手过来,在骆灵腮帮上轻捏了一下:“就这张贫嘴啊,果然夸你雅是夸错了!”
等丫头们煮了茶上来,三人捧着茶喝了一阵,陆夫人少不得又亲热地拉着骆灵说了好些话,顺便将她知道的齐王府一些事也告诉了骆灵,话语之中,也将大庆朝皇宫的那点子八卦说了个七七八八,倒比骆夫人说的要详细得多,骆灵也自听在耳里,记在心上。
晚上,骆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称累早早睡下,换了装束躲过骆府的侍卫出了门,找到越二。
越二连比带划的吱吱唔唔,骆灵冲他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是说邱老头给我留了信?在哪里?”
邱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示意骆灵跟着他去,进了屋,先让骆灵坐下,他找了根筷子,拿了个碗来。
“越二,有事你就说事,我吃过饭了,不是来你这里讨吃的。”骆灵笑道。
越二摇头,指了指她,坐在她对面,用筷子敲击起碗来,一听那时长时短的节奏,骆灵放声大笑:“哈哈哈,邱老头还真是小心!”原来越二不是要请她吃饭,而是在把邱实留的信息告诉她。
这个邱实还真是,连哑巴也信不过,他用摩斯密码把新住址说了出来,除了骆灵,任谁来找越二,他敲敲打打人家也不会懂。
越二啊啊地点头,眼中有着惊喜,他明白骆灵懂了。
“谢谢,我知道了!”骆灵笑道,“最近你手头有什么好东西没有?我想寻个东西,具体说来,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知道它的样子,我画了图样带来,你且看看,见过没有?”
骆灵拿出了图样来,虽然上色不大准确,倒也不影响人的判断,因为她画了这东西的正面,侧面,背面,底面,各个角度都画了一张,关键的还是平底上刻的那四个大字,骆灵比划着曲曲折折的线条,凭着记忆将它们描画了下来,八九不离十。
她之所以找越二,是因为越二虽然是个哑巴,却有着一项天赋的异禀,便是精准的古物鉴别,他那双眼与手,只要见过、摸过,便能判别出这古物所存的年代,这项技艺乃是越家家传,但是其父都没有越二这么精。
骆灵了解自己所处时代的古物,但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所以她经手的古物,都会先请越二鉴别年代,介绍她认识越二的,正是她在黑市出手古物的那位买家,一个面白无须,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姓秦,大家都叫他秦大当家。
骆灵是他的大客户,精于算计,开的价总是高过秦大当家的心里底线,于是便寻了越二来作公证,一来二去的,越二与骆灵反倒比与秦大当家还要熟,她教了他手语,越二人很聪明,没几下就学会了,这之后两人的沟通就比其他人来得顺畅。越二事后捧了堆银子出来,要给骆灵,原来他收了秦大当家的银子,在买卖上还是坑了骆灵一把。
骆灵笑着拒绝了,她对越二说:“不要紧,其实我都明白,做你们这行的,不坑人是赚不了多少的,反正我也赚到了的,没事,这是你该得的,你只管拿着,只是你应该多要点,凭白让那秦大当家占了便宜。”
从这件事上,她看得出越二是个实心人,只要人对他好,他也会对人好
越二看了半晌,凝眉思索起来。
“怎么,你见过这东西?”骆灵紧张地问道。
他冲摆了摆手,又想了一会儿,才对她比划道:“这东西我没有见过,不过一看你的图,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听什么人提到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等我再查查,告诉你消息。”
骆灵并没有失望,越二既然说了似乎有人提过,那么这个东西说不定就在,只是暂时不知它流落到了何方。
“我看到过两个人的身上,佩戴的东西与这个很像,因为是贴身的佩饰,若是人家不解下,便看不到上面的字,光是样子相像是不成的,我要的是上面有着和这个一样的花纹,”骆灵指着图上面鬼画符一般的四个字,对越二说道,“你可以试着从他们身上入手查一查,我也会自己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得到,我需要知道它的来历,若你能查出来,酬金不会少了你的,合盛王朝皇凤的凤冠、失传五百年之久的《玉陵台》琴谱,我都可以给你。”
越二眼睛大放光芒,忙不叠地点头,笑眯眯地比划着:“就是姑娘不给我酬金,我也会帮你查的。”
骆灵笑道:“不过有了酬金,我想你查得更快。”
越二笑得牙床都露出来,向骆灵直作揖。
“得了得了,别跟我客气,我还不知道做你们这行的,要的就是一个利字,这事对咱们双方都有利,各取所需,我想你会尽心办好的。只是行事之时,小心一点,毕竟那两个都不是寻常人。”
越二拍着胸脯,连连点头。意思是让骆灵尽管放心,他有分寸。
第二日是骆慧成亲三朝回门,虽然是做妾,好歹是做王爷的妾,不比旁人,回门倒也风光。
她走的时候,不过是一顶小轿抬出了骆府,从楚王府的角门进去,回门却是乘了绿呢大轿,四个轿夫抬着,因为是楚王陪着,骆端诚还得开了正门迎接。
“夫人慢行!”楚王腰佩翠玉,头戴峨峨高冠,冠带系于颌下,身穿银蟒大袖袍服,衣襟盘曲而下,用金线滚边,他先行下马,来到轿前半侧着身子,将骆慧扶出了轿子。
骆慧脸上带着笑,三日前出门时,脸还有些肿,这会子看不出半点痕迹来。她身着海棠红广袖团花罗衣,下着水红金丝缠边百褶裙,束腰高高垫起,近到胸部,倒是突出了丰满的胸,将她已显丰腴的肚子给遮盖住,虽不是楚楚细腰,却也别有韵味,一双眼睛端说着骆府众人,顾盼生情。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骆慧微一蹲身,楚王马上紧张地扶起她来:“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骆端诚带领家人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
楚王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都说了自家人,不必行礼。”
骆端诚笑笑不语,两人谦让着进了屋。进了屋,这座次又成了问题,骆端诚请楚王上座,楚王却又谦让着让骆端诚上座,两人都推拒着,争执不下
“王爷,您就请上座吧,毕竟您是郡王,我父亲不过是个侯爵,论爵位,他可比不得您,您若不上座,父亲亦是不敢坐的。”骆慧盈盈笑着,说话时态度谦恭,听在耳中,却让人觉得不是滋味。
骆平骆骏骆聪三兄弟互相看看,骆平上前道:“家父早作了准备,这位置就是专为王爷准备的,还请王爷莫再推辞。”
骆慧给楚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别推了,赶紧上座。楚王正待应了,正要开口道谢,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却传入耳中。
“父亲,女儿向闻楚王爷是众王中最为守礼的,方才王爷都说了,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今日王爷上门,不是因朝廷之事,乃是陪三姐姐回门,三姐姐嫁过去,并非为妃,王爷还如此以礼相待,他一片诚心,父亲就受了吧,王爷今娶了三姐姐,将来他们的孩子要叫父亲一声外祖父,王爷执晚辈礼,亦是应当,父亲还是别违了楚王爷一片犬犬之心,就坐上首吧。”转向楚王,她妩媚一笑,“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啊,王爷?”
楚王一愣,方才人多,骆灵又是在众人之后,他并未注意到她,此时一见,此女与骆慧一秀大小,说话间伸手捋了捋耳间碎发,露出皓腕上雪也似的肌肤,上面戴着个墨玉的镯子,一黑一白,相互映衬,更显得那肌肤赛雪欺霜,她双眼不大不小,眼梢微微上翘,眸子异常地黑亮,一瞥之下,只觉熠熠生辉,眉间却又笼着一丝淡淡的迷离,显得那双眸带着几分迷茫,好生惹人怜惜。
骆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乎在对楚王说:“你快些说话呀,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楚王直觉若是自己不依着她,下一刻也许那眸中就会染上轻愁,如此动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