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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华公主的声音不高不低,恰恰好落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凝萱趁机附在养母的耳边,将诗会请客的事儿禀明,却很有分寸的隐瞒了月婵等人的尖酸刻薄。不过,紫华大公主什么人,宫廷里的大风大浪都见多了,何况她刚才在正楼的时候就察觉出了闺秀们之间的不合。紫华大公主当然不会扫女儿的面子,不但应允了,临行前还对着那些心思各异的小姐们好一番盛情,说的好些人羞愧难当。
当晚回到连议访,公主殿下将桂嬷嬷派到了燕园,大厨房的厨娘们一个不落的站在场院里听后命令。笑槐笔直了腰板,正一个一个的点着名头,碧潭将素色的雪浪纸平铺在桌案上,孤兰研磨,宋嬷嬷和桂嬷嬷坐在廊檐下的小杌子上,凑在一起不知说笑些什么。
不大会儿,凝萱换上了家常的半新不旧的雪衫,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背后,面上的素妆早就剥尽,只留下一张水灵灵的小脸。
“各位妈妈想必已经听说了,两日后,我这燕园里要宴请宾客。”凝萱淡淡一笑,“凝萱自知,妈妈们身上都是有绝活的,既然要摆宴,恼不得要大家出力。”
当即有婆子笑道:“姑娘只管吩咐就是,我们万事都听您的!”
宋嬷嬷和桂嬷嬷相视一笑,后者忙道:“妈妈们不用顾虑,专挑你擅长的就好,咱们家的采买就在后街角门上候着呢,出了菜单子,他们即刻出去置办。”
这位君山县主的得宠,婆子们多年来都是看在眼中的。两位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公主殿下和小房儿媳妇又不亲,唯独能宽心的一件事儿就是收了个称心如意的养女。凝萱在公主府的地位,绝不亚于两位将军。所以姑娘一说要举办筵席,婆子们还不扒一层皮似的下功夫?
“姑娘,我做一道海参烩猪筋。”
第一声冒出来,后面婆子们便唯恐落忍下风,纷纷嚷道:“姑娘,我拿手的是卿鱼舌烩熊掌。”“姑娘,把鱼翅交给奴婢做吧,奴婢的鱼翅螃蟹羹,那可是连公主殿下都称赞过的。”“姑娘做筵,如何能少得了砂锅煨鹿筋?姑娘若是信得过老奴,就叫老奴试一试吧!”
这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多大会儿,碧潭前面的雪浪纸上便再也没有空余的地方,碧潭皱皱眉:“姑娘,已经三十多道菜了,只怕消受不完。”
笑槐也趁机劝道:“虽然材料都不一般,可姑娘听听,太油腻腻了些,不如叫哪位妈妈做几个清单的小菜,奴婢前一晚就熬一锅甜汤,冰糖雪梨燕窝,料放的足足的。然后用冰窖里的冰镇住,姑娘们听戏的时候盛一碗,保管比什么酸梅汤要解渴得多!”
凝萱笑意不断,几年的功夫,几个丫头长进飞速,如今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尤其是笑槐,十八岁的笑槐已然是大姑娘,行事说话进退有度,连紫华大公主都成赞不绝口。
凝萱抻着长长的菜单子,果然数量有些惊人。一来糟蹋不说,就是花桌也没那样大,凝萱思前想后,还是删减了七八个菜色。落选的婆子们别提有多沮丧了,可一听到凝萱准她们一人做一份糕点预备送人,婆子们又信心高涨。
晚间守夜,凝萱独留下了碧潭在内室,余下两个小丫头都在外间的临窗小暖阁里。
碧潭一面拿着天竺葵做的松香熏蚊虫,一面低声与床边坐着的凝萱道:“不出姑娘所料,那个白大家只听我说了北齐两个字,当即吓得浑身冷汗,我顺势就提到了堂会的事儿,那个白大家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不过姑娘,我就奇怪了,若白大家是西昭人,咱们又如何收场?”
凝萱手中拿着一本《义山文丛》,书页却未翻动半章,反而肃然道:“听你所说,白大家将两个哥哥恨之入骨,我想和眉州之战不无关系。西昭虽然亲北齐而远大周,可两国之间到底隔着一道荆山山脉,有此天堑,轻易不会动武。我叫你去和白大家说,他好像哥哥一个在北齐的朋友,对方做贼心虚,自然就会应承下我们的要求。”
碧潭恍然:“只怕那个白大家也想趁机探探咱们的虚实吧!”
第一三五章蜜饯
碧潭想到此,机警的放下手中的熏香,快步来到窗户前打量夜色中的燕园:“姑娘,你说那个白大家会不会夜探公主府?又或者他此刻正盯着咱们看呢?”
凝萱一怔,继而乐不可支的笑倒在床铺上:“憨丫头,你当咱们公主府的侍卫都是吃软饭的呀!若换是在廉国府,你这样说倒有几分的可能,然而这是哪里?先不说先帝赠与公主的那百人所组成的侍卫军,就说驸马遗留下的那些老家兵也不是等闲之辈,两位兄长每年又会从军中收留一批退役下来的能人义士,就凭他们,整个公主府便固若金汤,除非白大家毫无顾忌的从大门直冲进来,否则,咱们安全的很!”
这也是凝萱为什么敢叫碧潭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人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许多年来,北齐一直以战胜者的形象出现在塘报上,大周朝的统治者虽然也喜欢在塘报中渲染那些短暂而又小小的胜利,可还是不难看出,十八半坡的战役是如何来之不易。
换位处之,若凝萱是北齐的将领,肯定也不会咽下这口气。里应外合,是兵家最管用的伎俩之一,古代明君宿将,从不吝惜用金银爵位来重奖间谍,他们一出兵就能战胜敌手,全在于事先得到了重要情报。
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这五种间谍同时使用起来,就会使敌人无法鉴别真假,也正是神秘莫测,克敌制胜的法宝。
凝萱在前世的时候曾反复研究过这五种办法。甚至在某些政敌身上巧妙的运用过。如今白大家的到来,忽然就叫凝萱想到了这一招。
作为京城梨园中新兴的翘楚人物。白大家想要走进哪个权贵世家,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要此人再稍稍展现出不同一般戏子的卓越见地,想必很快就会夺得官员们的青睐。
大周朝与北齐不同,虽然也重武,可更重文,在士族们的生活中,从来都离不开诗词歌赋。白大家选择这样一个踏板进入大周,着实走对了路子。
内室中一片寂静。碧潭眼见姑娘陷入沉思,自然不敢打扰。只好在熏香之后用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虽然已是九月,可天气仍旧燥热,公主不准再用冰盆,怕寒气入骨冰到身体,只好找几把结实扇子做顶替。
碧潭久不见凝萱说话,她又不好独自睡去,便偎依在雕漆菱花椅上朦朦胧胧的闭上了眼睛。
“碧潭!”
也不知过了几时,碧潭一个激灵险些没从椅子上蹦下来:“姑娘。你唤我?”碧潭顺势瞧了瞧博古架上的摆个不停的西洋钟。竟已是戌时三刻。怪不得院子里静静的!
碧潭跑到床边,凝萱拍了拍床角示意她坐下:“这次两位将军从前线送信回来,派的可是亲兵?”
碧潭迟疑了一下。才道:“今年没留意,可端午的时候确实是叫了顾准来送的节礼。听桂嬷嬷说过,顾准是驸马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养在公主府,长大些就给大顾将军做了伴读,武艺极好,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几乎将他当半个儿子来养。应该算得上是将军的心腹。”
“顾准”凝萱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几次,她来公主府的时间算不得短,可扪心自问,她从来没有融进顾家的中心圈子。一来公主疼爱自己,可从始至终对廉国公心存忌惮。二来,两位养兄五年间从没回过京城,那些老将旧人都大半追随在眉州,凝萱只能从桂嬷嬷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一二,问的多了,凝萱也怕招来养母没有必要的猜忌。
“碧潭,你明儿想个办法去探听探听消息,若将军们确实是派了顾准回来送信,就将人给我找来。若不是你再去寻高掌柜。”
碧潭正要答应,忽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碧潭忙低声道:“肯定是咱们屋里没灭灯,巡夜的妈妈进来了。”
这正好!
凝萱两只白嫩的小脚穿上鹅黄色的缎面绣鞋,略整理一下衣衫便给碧潭使了个眼色。
“姑娘可睡下了?”门口声音不大,是凝萱熟悉的巡夜婆子孔妈妈的声音。
碧潭没有迟疑,笑盈盈的就迎了出去,不大会儿,领了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这位孔妈妈个子高挑,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中异常闪烁,白净的面皮显得很是利落。
孔妈妈进门后也不乱打量,只笑着看凝萱:“姑娘还没睡?如今天短夜长了,连个出去纳凉的地方也没有,可姑娘也不好日日守着书本,眼睛若是熬坏了,殿下可要心疼的!”
凝萱一低头,正好落在枕头边上没来得及收拾的《义山文丛》,她不禁会心一笑,这位孔妈妈,怪不得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该看的一件不瞧,该看的处处不落!
“妈妈说的是,我每日都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