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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果然愣了一下,“什么?”
烟洛吸了口气,隐约的提点:“大哥的凌云壮志,还未得展。”
江山万里,岂是手到擒来那般简单轻易?此刻为她耗神,并不值得。
赵匡胤登时僵了身子,前思后想心血翻涌。迟了一刻突然笑了,唇角翘起点讽刺的沧桑,绞视着面前的女子,反问道:“丫头,既然你灵透如斯,什么都瞧得清明。那你告诉我,如今我已位极人臣,我的凌云大志,又是什么?这几年来我营营禄禄,究竟为了什么,你可知晓?”
“是……,为了……”烟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直觉想要推拒那答案,却被赵匡胤稍稍用力一扭,牵入怀中。刚毅的唇吻浸着水的苍白,一直一直放大的倾压上来。一张一合带着碾碎人心的疼痛,帮她回答道:“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为了,一个人!”
贴到了烟洛颤抖的唇瓣,他似乎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迅速地吮住思念已久的柔美,咽下她欲出口的惊呼。过去,他的吻非常温柔,温柔得近乎小心。这一次却带着战栗疯狂,摩擦着她的唇瓣,锁紧了她的气息,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如此的强势霸道,偏偏令人如咀嚼着匆匆流转的光阴,忧伤如墨成团,浓的研化不开。
烟洛开始惊呆了,待她回过神来,却没挣扎,亦没有回应,逆来顺受般的被动。赵匡胤察觉了,骤然放开了她,一双泠泠桃花目,在雨中凄朦如水气:“不……”她的顺从,只源于愧疚。他不接受!怎么接受?
眉心球蜷,神色不可思议的几丝癫狂!转身旋风般离去,身形已经些微踉跄,溅起无数泥点水花,污了湿红的衣襟。
雨水顺着发绺流落,烟洛呆站着,却无法再提起勇气追上去。“小丰,在么?”她试探的轻唤。
“姐姐!”小丰的声音自转角传出,他果然始终不离不弃在她周围。
烟洛没接过小丰递来的伞,只是道:“追上他,送伞,护他平安回家!”
“如果他不回去呢?”小丰立定,尽责的问道,并没有质疑烟洛的要求。
“看见情势不对,来硬的也要先送他回去!”烟洛转眸看看小丰:“赵大哥武功高强,你要小心!”
“姐姐放心!”小丰答得爽快利落,转身却稍有迟疑。看了看身后的雨帘,终究顿一顿足,朝着赵匡胤消失的方向飞越而去,转瞬消失无踪。
烟洛伶仃仃的伫立凝望,好一会儿,方才闭了闭眼,冲刷的雨水中觉察不出泪的灼热。她无法与人分享丈夫,他注定是他人的良人,没有她参与的历史,赵大哥将是德才兼备的英雄帝王。所以,一刀两断,由他苦痛而后放弃,是不是比较好?她心乱如麻,早已没了主意。抉择间,自责心痛,几乎快要放弃坚持的勇气。
头顶一方天地忽而被什么支起,不再倾盆,转而在耳边闷闷嘀嗒。烟洛诧异的回眸,看清了来人,凝如秋水的漆黑眸子光芒越发暗淡。缓缓地迈入雨中,她不再回首。
头顶的那方晴空却随之而来,“洛洛,明明是我做的,你何必揽事上身?”夜橪的语气强撑着不在乎的劲头,到了句尾却是叹息。
烟洛顿了顿,还是不搭理他。黛眉因夜橪接下来的一句说辞猝然拢起:“既然不接受他,何苦折磨自己?”
呵,他依旧一针见血,冷眼旁观掌控全局,聪明的近乎残酷,果然是夜橪。讽刺的撇撇嘴角,漠然拒绝与他交流。雨小些了,开始淅淅沥沥。湿漉漉的身子却彻骨的寒凉,烟洛瑟缩一下,才重新挺直了背,就被夜橪不期然的从背后圈住。他的气息热热的拂过耳鼓,带着熟悉的往日温馨:“洛洛,你的心到底是我的,对不对?”
“放手!”烟洛挣扎。小丰不在身边,夜橪又太强悍,她挣不开。
“别!洛洛,你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鸟。明明可以飞走,却不肯展翅。”夜橪的声音安静,却沉了,痛了,力道揪心的柔软:“是什么牵绊了你?”
乌珠墨黑,刀光潜闪。
很多。情,义,信。爱与背负,亲情与抉择,忠义与生存,人世纷扰,矛盾重重。而夜橪,是你一手毁了我的种种信条,如今却来问我被什么所牵系?
“还是,你的桎梏,始终是我种下的祸根?”
明智的夜橪,总是咄咄逼人,抢进了先机。烟洛咬住唇笑了,压抑的沉默在他怀中烧作了凄然的烈火,终于忍不住愤愤回眸,水晶眸子怒气如炬:“夜橪,你够了没有?还是要我真正喊人来捉拿奸细?”
夜橪无谓的摇摇头,几丝死寂的颓丧爬上如远峰的眉梢:“洛洛,要唤便唤吧。你既然如此恨我,正眼都不瞧我,责怪也没有一句,更不肯给我一丝半点挽回的机会。不如干脆叫人将我抓拿斩首。我再无法出现,你会不会痛快好受些?”
“你……”烟洛原本气急败坏,过了一刻,泪水却涌了出来,源源纷纷,声音却清凉如琉璃薄冰:“你是谁,我又是谁?事已至此,何谈谅解?又何必再纠缠不清?”
“那么,快些唤人来!”夜橪的眼底湛清,全是痛意流转。
“夜橪,你错了!”心在发抖,面容却冷定的似美好的大理石雕像:“我不是早说过,你死不死,与我无干!”
夜橪的语气带了求肯:“不论如何,你都不肯再给我机会?”
没有小引,没有小丰,没有赵大哥,没有旁人的心痛神伤,也许……可是如今,延续这份感情需要承担太多的罪孽,她无法如此自私,踏着别人千疮百孔的身心独自幸福。
“是!”烟洛瞬间悄悄握掌成拳,逼迫自己答的不留余地:“除非时光倒流,天地逆转,一切伤害都不曾出现。我能简单的遇上你,爱上你,便跟你去寻自由自在,竹林小屋,山川人家,浪迹天涯。”她心依恋的美好自由,他通通能给的。如若他不是他,如若她不是她……
油纸伞微微的晃了一晃,终于落地。笑容不再散漫慵懒,魔瞳不再光芒璀璨,唯一的愿望终于被心爱的女子面对面彻底粉碎。心痛如潮,夜橪不由得放开了怀抱,怔怔的瞧着烟洛娉婷的影决然而去,似乎烟雨深处一抹清浅的月迹。
峰峦起,殇世间聚散清楚。伞锁烟川,雨乱绸缪,几多相思误?
风如磬,人如木,最恐夜深人不寐,空念逍遥,竹深梦遥尽作孤。
十五日,史实未曾累牍。然赵匡胤的确在柴荣重病时伤寒病倒,延医用药,不见一丝起色,错过了最为混乱也最易夺位的那段时期。据说后来他的胞弟将他移至一处偏苑,每至傍晚那苑中就会传来冰雪碎玉般的琴声,潺潺如天际的流水,幽冥清澈,如梦似幻。没过很久,赵大人便奇迹似的恢复了。不晓得的人都以为是那天外琴声治好了赵大人的病,其实,那琴虽为桐木银弦,上好的古琴,却仍是普通的乐器。治好病人的,是一双柔软洁白的手——能熬药,懂插花,善抚琴的女子的手。
那双手的主人,为他轻掖被角,为他拿脉开方,为他彻夜不眠。然而一醒来,一切都消匿无踪,如梦境一般不真切。意识时醒时迷,心似乎都瞧见了,便重新愿意跳了,药汁终于渐渐可以入腹,起了效用。终于有一次,他悄然的睁开了眼,眼中涟漪一点,绽开洪波。自那以后,他便会在她不注意时凝神细望,盈盈一水,她轻扬的发,她清媚的唇,近在咫尺。习惯了看上一眼,他便能抱着恬淡的喜悦入睡。剑眉蹙起的忧伤,缓缓丝丝的平复。
可惜这双回春的妙手,却未能挽住皇帝柴荣的病入膏肓。六月十九,天干物燥。宫中的羽扇却未敢扇的幅度稍稍大些,洁白的鸢羽一上一下,些微而小心。
烟洛候在寝宫外,听到传召:“传,洛兰郡主,进内见驾!”
太监沙哑的声音磨得人耳朵疼痛,烟洛却不以为意,魂不守舍的随了太监入内,就瞥见姐夫形容枯槁的样子。心内酸痛无已,紧紧咬住下唇,跪倒榻边:“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若真有能活一万岁的君王,该有多么好?
柴荣对烟洛的恭敬大礼不太适应,只是挥挥手,已然有些气虚:“起来吧,不许哭哭啼啼,浪费朕的时间!”
“皇上!”烟洛凄惶的抬头,姐夫的目中神光依旧闪耀,明晓无望,却不禁心生奢求。急急躁躁的爬了起来,“感觉好点了么?”
柴荣靠着双龙祥瑞靠枕,脸色被浅青的调子趁的愈发惨暗,喘口气道:“废话!你,你去把那边的屉子抽开,我有要事嘱咐!”
烟洛赶紧依言而行,转到雕花的梨木柜旁,拉开扣环,里面却静卧着一卷明黄丝绢。心中颤了颤,玉指悬在半空带了犹豫,却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