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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林中虬枝杂乱萧条,经风一吹,恰如地府魔域,森森魑魅。仰首,垂首,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全是剑光。叶橪发了狠,招招催红,不断向黑鬃马逼近。
杀,杀,杀……
灰衣人的惨呼响彻林野,血梅在枯枝间千朵盛开,削飞的残肢衣片一林腥风。
叶橪暗自焦急,他知道自己的体力正急速流逝,身上的各种伤口越来越多,但是总不能停止放弃。额上开始渗出颗颗冷汗,玄衣处处湿凉。烟洛惊惶的五脏六腑揪成一气,指尖无意触到了叶橪的黑衣,那感觉,粘稠而温热。她猛然醒悟,是血,全都是叶橪的血。
脑中猛地蹦出那个血色的黄昏——韩丰执着的眼,小引不可思议的眸子——一股巨大的恐惧与疼痛席卷如狂逆的大海,巨锤般敲打着她的耳鼓神经。烟洛颤声道:“叶橪,放开我。你快点走,先走!”
不管她死或不死,天知道,如若再次令她亲眼目睹,她所在乎的人为她舍身,在她面前浑身鲜血面的倒下,她一定会疯掉,一定会疯掉的!一面说着,一面试图扭着手,要挣开叶橪的掌握。
“闭嘴!”叶橪恶狠狠的又挥出一剑。
“你放开!”烟洛奋力。
叶橪的脸上猩红点点,阎罗般可怕。他更紧地捏住烟洛,干脆道:“再碍事,我过会儿亲手劈了你!”
烟洛须臾恍惚,忘了挣扎。咦,多怪的逻辑。不说拼死护她平安,不说要她相信会有转机,他如斯果决,仿佛真能立刻闯出这番厮杀,再给她好看。明明目前形势,他们被擒杀的机率极高,叶橪却执意不肯先走。这么不知进退不顾死活,还真是,不像叶橪。
定望一刻,无暇的眸子渐渐燃烧明澈。叶橪到底忍不住分神瞅了烟洛一眼,余光触到她火热的瞳,出手不禁微慢,后背一闷,中了一掌,体内一阵移山倒海的剧痛。一剑自斜侧方刺过来,被打乱的气息一时未调,他竟无法闪避,只好预备硬挨一剑。
忽而眼前白影轻灵,将他生生推开一尺,白影自身,却没避开那偏锋。伴着裂锦的声音,烟洛的腿边一痕灼热。柳眉猝然锁紧,烟洛咬住嘴唇,没有痛呼出声。反而弯身抽出了叶橪腿侧的“朱殇”,眼里泪星闪烁,朱唇晶莹,“好,我不碍你的事!”她挥出朱殇,笨重的挡开了一记来攻。虽然狼狈,可是她在笑着。
叶橪,既然你不放手,我又何必作态拖累?同生共死,也没什么不好。
叶橪一呆,叹息一声:“洛洛……”
就是这样的女子,越是遭逢绝境,越是扬起头颅,在腥风血雨中骄傲的笑着,似朵无尘的雪莲。那份倔强的镇定,那份娇柔背后深藏的巨大勇气,一如初见,震撼他心。
她拿起武器了呢,她想的什么,他大致都能猜到。
如此,哪怕为了她死,又有何憾?
精神一振,出剑的速度更加快捷诡异。烟洛眼也不敢眨,小心的退让跟随,依赖朱殇的锋利,竟然挡开了几剑袭击。差一点,便可碰到黑鬃马了,叶橪的眼中流露出几丝喜悦。无奈,一个灰衣人竟早一步察觉,提剑力刺马臀。
黑鬃马吃痛,长嘶一声,撂蹄奔到一边,鲜血顺着肌理流淌而出,它不肯走,只是拿忧伤的眼盯着陷入围攻的主人。叶橪心中长叹,黑马虽未跑远,但照他们如今的体力,想要再杀出重围到那一方,却是千难万难了。耳旁辨出不远处急速的踏枝飞纵,显然,又有功夫不错的练家子赶到了。
莫非,他们还有后援?叶橪蹙眉扬首,只来得及瞥见五米外掠过一缕寒光,快如利电,直直的朝烟洛的头顶袭来……
[南唐卷:八十四章 太子伏诛]
叶橪大惊,驱起剑气,银光闪闪护住烟洛的上身。“嗤”的一声,飞刺过来的寒光越过了烟洛,直逼着一挑,接踵斜斜横扫,于空气中奇异的展开一道幽蓝冰纹。薄而致命的锋刃,顷刻间挑开了一个偷袭人的剑势,逼得他不得不改变方向,阻挡了另一方向自己人的进攻。新近参与战团的人,一剑护了烟洛,继而保了叶橪。
烟洛和叶橪同时呆了一呆,那烟蓝的影子已然坠到身边。他毫不迟疑的闪身至二人左侧,背对烟洛,后襟空敞,低呼一声,“姐姐。”
时空骤顿。
姐姐?姐姐……
烟洛转头,瞪大眼,再瞪大,泠泠的黑仁中全是不可置信——单纯真挚的言语,瘦削清傲的身架,是,是他么?怎么可能?
“丰儿!”嗓音惊喜得发颤,烟洛顾不得失态,飞快的拧住那页衣角,倒是极有效的阻止了叶橪本欲斫去的剑势——“青锋”带着一弧凛碧劈向别处。叶橪百忙之中仍将烟洛拉开,飘然滑出了一尺:“他是谁?”
“他是小丰,我弟弟小丰啊。那一次在林中,你救过他的。”烟洛匆忙解释,接身往那边扑去。面前忽然飘扬起深蓝的发巾,一张帅气的面孔迅速扭转,黑星似的眼珠儿璀璨无比。小丰的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姐姐,是我!别怕,我回来了!”
短短几句,依旧是以她为天的信任,依旧是誓死护她的固执,依旧……小丰,还是当年那个少年,你赠他一瓦遮头一丝关注,他便用整颗心来回报,哪怕付出生命都会不皱皱眉头的倔强孩子。烟洛一怔,忽然用力在眼上擦拭一下,狠声狠气中带丝呜咽:“你这个傻子,伤好了么?这时候跑来干什么?”
“不要紧,我有能力保护姐姐的!”
小丰信誓旦旦。似乎为了叫烟洛放心,那柄耀着蓝芒的剑在左手中越发悠闲灵动,貌似不经意,却可以步步抢先,挑开如浪蝶袭来的攻击。看起来,他的武功的确有精进。烟洛发觉身边的压力的确小了许多,小丰出剑大气有度,可以稳守一边,叶橪就能专心应对攻击,不必担心她的安全。果然,叶橪亦吁了口气:“放心,他比你顶事多了。”
眼前刀光剑影水深火热,烟洛倒听出这个毒舌男其实有一两分放松,兼之见到小丰平安归来,她着实欣喜万般,根本无心生气。是以只是忍着腿上的疼痛,哼了一声。
韩丰加入后,情势当真截然不同了。半盏茶功夫,前来袭击的灰衣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论武功,他们并非绝顶高手,方才叶橪若不是需顾及烟洛,大可以游斗或潇洒离开,也不至重伤了几乎过半的敌人,便身受数剑体力不支。此刻灰衣人损失了不少同伴,对叶橪的利剑心生惧怕,又失去了利用烟洛这个弱点伤人的可能性。有心继续组织攻击,还是纷纷被一左一右的冷光挡了回去。叶橪只恐生变,欲速战速决,遂出手再不留情,剑峰歹毒直似蛇信,将一件件灰衣在空中撕碎,写意出一树树鲜红的珊瑚花,腥热的气味与残忍的血肉,令人肠胃中似有十个铲土机在翻腾掘挖一般,直欲作呕。灰衣人的闷哼惨叫中,密林深处的暮晖一片荆棘血色。
天色更暗了,林中剩下了不到十人,忽然听到林外一阵喧嚣,熊庆的粗嗓子在林外乱吼,“帮主,你在里面么?”,叶橪还未作答,为首的那个灰衣人却喝了一声“撤”。打了个手势,余下的人再不恋战,纷纷朝另一个方向后撤,叶橪劈手夺过烟洛手中的朱殇,一道暗红镖飞出去,就看到其中一个灰衣人“啊”的倒在灌木丛中。叶橪勉强几步过去,一把揪起那人的头发,喘了口气:“别急着走么,我还有事要问呢!”
烟洛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那边草丛中隐隐一动,韩丰高呼:“小心!”
叶橪闪开了。绝毒的剑式,却是从直奔了灰衣人去的,他被刺中咽管当场气绝。叶橪远目,有些失望的眯了眯眼睛:“自己人都杀,够狠。”说罢却将“青锋”猛地插于地面,身体倚着一旁的黄杨痛咳了几声:“洛洛,柳朝他们找来了,估计六皇子那边也有麻烦,咱们要尽快赶回金陵城。”
力气用尽,倒是血,还能感觉到在不断地流逝。身体到达了极限,叶橪原本想着保持一下风度。努力满不在乎的笑着,身体却摇摇欲坠,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溜,在烟洛带泣的惊呼声中,眼睑合拢,陷入了一团昏暗。
洛洛,这一次,我们终于算是经历生死了,是么?
叶橪身上的伤,养了足足半月。开始昏迷的两日,烟洛日日在旁衣不解带的照料。好在叶橪身上虽伤口颇多,但多半只是皮肉伤,未及肺腑,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烟洛于是又寻了无数上好的补身补血的食材药材,灌给叶橪。叶橪稍好一点便不老实,每日烟洛陪着的时刻,他张嘴便开始叨叨“以身相许”之类的废话,直至把烟洛给臊的夺门而逃,他才捏一捏烟洛为他试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