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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让命运臣服于脚下,睥睨天地,雄霸百川,终到那一天,连带你这可恶的天意,都必须变作我的意志。我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尊严我的性命,向你宣战,跟你赌约……
此刻的虔州,没有一丝失意,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烟洛在房中与秋萍说笑着收拾包裹,一阵强烈的心悸却电一般袭来,烟洛立刻捂住胸口靠着床沿坐下,呼吸有些闷。秋萍见到小姐微微泛白的唇色,忙丢了手头的事,问道:“这是怎么了?”
“哦。”烟洛偏偏脑袋,也想不太明白。似乎这会子又好了,急蹦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她笑笑:“不知道,突然心有点慌,已经没事了。”
“小姐……”秋萍过来扶上烟洛白皙的额:“真的没事?”
“秋萍姐姐……”烟洛拧了眉,有些神思不定,莫名就惦上东京的情形:“我们出来之前,真的没有收到大周那边的消息?”按说仗也打完了,南唐于外从属了大周,通商也已恢复。赵大哥是个细心的人,晓得她会挂心,没有道理不回信报声平安啊。
“没收到啊。”秋萍垂头,面色几丝惘然,“也不知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放心,潘大哥绝对不会有事的!”烟洛捏捏秋萍的胳膊,一本正经的保证着。据她对历史的片断记忆,潘美其人,不仅日后位高权重,而且,似乎会活得很长久。
“小姐……”秋萍羞臊的睨了烟洛一眼,叹道:“你就别胡乱操心了!倒是自己的事,可要考虑清楚才好。”
穿堂风就有点冷簌簌的,烟洛扭扭身子,扯着床单口是心非,“我有什么事?”
“别跟我打马虎眼儿!”秋萍推了推烟洛,委婉道:“我就替你发愁,如果小姐真想跟着叶公子,叫赵家二公子知道了,又不知会闹腾出什么疯魔来。不过,小姐若不回去,对赵将军,又真是……”
后面的话没讲,烟洛一样心知肚明。不错,她曾许了重诺,必回大周。赵大哥始终在为她的自由努力争取着,她如果一声不吭就消失,还真是无情无义到了尽头了。叶橪近日倒也不再逼她,恢复了往日的毒舌,只是趁着无人时,他会自身后不松不紧的拥搂,恬着脸说她是他的棉枕,只要靠上她,他就想睡觉,偶尔也想,干柴烈火。烟洛经常被他的异动吓得手忙脚乱,些些的甜蜜慌乱中,却时常夹杂升起一股负疚感。唉,赵大哥正直温和,对她好的一直无可挑剔,他值得得到一个清楚明白,而非她懦弱的逃避吧。从床上跳下地,蹦跶了几下想甩开思绪,“多想无谓,回去后我会好好计划!”
秋萍还没回话呢,就听到叶橪调侃的声音:“啧啧啧,跳得这么欢腾,像个……”后面肯定又是什么不堪的动植物名词。
钟隐倒拦了一拦:“叶兄……”
烟洛一扭头,青木窗棂外晴阳艳艳,两个男子长身而立。一个银袍玉带雅韵天成,一个玄衫赤簪重暗魅生,真个,养眼!
不过,还是钟隐厚道,每每助她。咦,他们分住她的隔壁左右,感情,同时来催她赶紧收拾上路的?烟洛妙眸微转,利索的回身整理着,“劳你们再等一会儿,这就弄完了!”
“麻烦女人……”叶橪到底没管住嘴,钟隐轻声笑了笑,“清,不急!”却稍稍给叶橪使了个眼色。叶橪眸光略闪,二人便悠悠的下楼去了。
“有事?”叶橪慢吞吞开口。
“嗯!”钟隐抿了抿唇角,也不绕弯子:“这一个多月太子在金陵闹得甚大,叶兄没有耳闻么?”
李弘翼一坐上太子之位,立时趾高气昂,端起了百倍的架子。晋王已奉圣命去了洪州,而自己又被派了个闲差出来一晃月余,朝内除了父皇,再无他忌惮之人。皇兄敷衍着父皇,开始耍得威风八面,不住地弄权惹事。不仅调了许多心腹登入朝堂,大肆排除异己,据说竟还强娶了一个已有婚约的金陵官宦女子。一桩丑闻在京城里闹得沸满盈天的,最后还是传到了父皇耳边,将李弘翼传进了内殿。据闻皇兄而后愈发的暴躁,回去太子府三两日间竟虐杀了那位才娶的妾侍,那女子的原配夫婿原也是个年青京官,官位不高,忍无可忍之下竟上折弹劾。
战后国库耗损甚巨,无人整肃;几个北方城镇开始闹着饥荒,乏人理会。一时朝堂愈加纷乱不休,蝇蝇嘈嘈净是围着太子的德缺打转。怎一个“乱”字了得。
“听说了一些!”叶橪也不否认,低着头随意的摩挲“朱殇”的纹络,“要出什么大事了?”
“还没!”钟隐隐隐的蹙眉,“不过我提醒你,休要轻举妄动。”
“哦?为何?”叶橪的口气挺有兴味。
“叶兄聪明人,何必多此一问?”
“非也!”叶橪笑得狡猾:“我总觉得六皇子期望我按兵不动,暂留南唐,还有别的玄机。”
如若我一旦选择离开,定会带走了洛洛,六皇子,你必然是舍不得的吧。
钟隐顿了一下,重瞳清幽,扬唇浅浅的笑:“叶兄以为,我能有何动机?”
不错,他是不舍得。不过,想留住清儿的原因,也不只如此。叶橪有太多秘密,任清儿被蒙在鼓中,就无知无觉地随他离去,他又怎能安心?
“六皇子,我终究会带她离开!”重音落在“终究”二字上,笃定而不羁。
“叶兄,我讲过的话,也仍旧算数的!”不轻不重的回应,仍然是钟隐的淡然自若。
“什么说话算数?”一声脆响,一抹纤秀的影,已至身后。烟洛拍了拍沾了灰尘的浅黄丝袍,颦了烟眉,似有嗔意:“又在商量什么,特特跑这么远,不想我听到?”
阳光沐下来,暖洋洋的让人心情舒畅。钟隐略为窘迫的瞅了叶橪一眼,叶橪原本眸色稍沉,这时候幸灾乐祸的吸吸鼻子,吐槽道:“是啊六皇子,咱们密谋了什么,告诉她,方显得有诚意么!”明显的要报刚才被钟隐三言两语挤兑住的怨气。
钟隐无可奈何,咧咧嘴,“清……”
烟洛“扑哧”乐了,快言快语道:“不用讲了!左不过就是金陵那边被太子搅得尔虞我诈局势混乱,你们想罗嗦,我还嫌听的头痛呢。钟隐你就少操点心,病还好的快些,船到桥头自然直,这道理不难吧?叶橪呢,也节约点机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此二句至理名言,赠你自勉!”说完了,转眸瞅瞅两个看着她有些发呆的俊男,挥挥手笑眯眯道:“下一站去哪里?走吧!”
钟隐与叶橪忍不住对视一眼,俱是哭笑不得。稍稍迟疑,各自迈步,左右慢随其后,心情却难得有了默契。这么个女子,灵善如水,清爽如风,叫人宁不费煞心苦思量,何处明月,可共婵娟?
风中散布着各种花开的香气,璀璨生机在每一处枝头水滴间闪亮。那一路山水,兜转迷离,引人入胜。承载了几许情怀快慰,几多马上春风?意醉旅途,梦织韶华,现实无终,岁月无涯,是如此,如斯潇洒的幸福。然而这点感慨,他们很有默契的,从来不提……他们都很清楚,再自由的旅途,终有休止的一日。
两个多月以后,终于重回金陵。都城依旧的繁华热闹,烟洛却无端的几分颓唐。回了这里,钟隐,叶橪,包括自己,就不可能再像出游时那般自由自在。大家都有正事要做,钟隐的朝堂,叶橪的江湖,自己的小小的闲芳轩。她开始担忧大周那边的情形,因为整整快半年了,她都没再收到赵大哥的信。
不想叫叶橪知道多生周折,烟洛自己通过买花茶的渠道,刻意结识了几位据说是东京来的商人。佯作不经意的打听起赵家的事,两个人中倒果真有一个顶用的。那个叫刘宁的壮年人,很八卦的口若悬河:“赵大人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啊,又升了官了,还深得圣恩。这不,他的正室病死,才三个多月,皇上就立马做主给他赐了一门更好的亲事,娶了彰德军节度使王公的二女。听说那日赵府大宴宾客,排场风光极了。连皇上都动了兴致,有去观礼呢!”
烟洛听愣了,忽然手脚口舌都有些不听使唤,一时心中五味翻腾,到了舌尖,涩涩。赵大哥的妻子去世了,然后,他就另娶了。迅捷,快速,果断,哈……原本,大丈夫真英雄,又何患无妻?……如此,而已吧……也就是,如此了……
热风寂寥。很好!
[南唐卷:八十二章 杀机重重]
霞光西倾,菡萏飘风,荷香暗送。一抹莲白的影,若纤云浮于柔草,烟洛环着微蜷的双腿,将脑袋枕着自己的膝盖,眸色几丝迷离。
她知道自己又任性了,从客栈出来,遣回了竹子,自己一人跑来这片城东的荷塘,然后很没形象的坐着发呆,从艳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