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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橪却轻轻抽了口气——这就是他提的“唯一”?
他说:丫头,皇上已答应赦免了你。而且,现在的我可以给你唯一了。所以,回来吧!
那人的字工整严谨,只是到了“来”字的那一捺,到底几分耐不住的棱角飞扬,尖尖的扎进他的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不存在其他女人,你会跟他么?”他追问,左手缓缓地移向胸口,里面的信纸妥贴而柔软,如果她肯答:“不”……
烟洛有些诧异,被这忽如其来的问句弄得无措。不过没一会儿,她浅浅一哼,唇角边一丝安然的自嘲:“没有这种可能,又谈什么假设?”
赵匡胤注定是千秋的君王,就似南唐最终无奈的惨败——历史的必然无可更改!
叶橪一顿,心口漫出汪汪一片酸意,强忍着似笑非笑:“如果是呢?你是不是立马就欲冲回去寻他了?”
话一出口,空气中似有什么,“叮”的一声,断了。
烟洛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在对自己表示惊奇。她扭了头便走:“是我抽风,在这里跟你牛头马嘴不知所谓!”
“苏烟洛!”他站起身,冷笑自齿缝间逸出:“若不心虚就回答我!”
烟洛应声立定,被他挑逗的语气激得手心发潮。叶橪太不留情,硬要揭开她的旧伤。这段日子自己待他如何,他难道感觉不出?哪怕她对将来还存有疑虑,他又凭什么,这般趾高气昂的质问她?
一点点游离的愧疚消失无踪,委屈化作了冲眼的酸气,烟洛尖起声线,针锋相对的吼了回去:“不错,就如你说的,我等着盼着,就是指望着冲回去嫁给他。只要他身边一空出当儿,不用你提醒,我飞也飞回去了!够了吧?”
气死你好了!
刻意的镇定自若,转身,抬脚,款款盈盈从容不迫,仿佛不屑再回首一顾。全没察觉身后的人一瞬间捏住胸口,浑身僵硬。雕花木门狠狠甩上的那一刻,残阳乍暗,天阶紫霞靡靡,刹然魂销意断。“咯嘣”一声,叶橪手中的细瓷酒杯粉身碎骨,灼肤的冷酒掺杂了猩红,顺着青白微颤的指骨滴滴答答的往下坠,一颗,一颗,颜色越来越是浓艳,泥地上种下深浅暗色的圆斑,不一会儿攒成一片不规则的红。
好利!
许久,叶橪骤挑起了墨剑般的眉峰,顺势揽过酒瓮,风一般的袭向前院,于那一片翠竹中且行且饮,然后眼儿都不眨的,将那陶瓮砸向一池染了薄绯的碧水。竹影憧憧,一击尽碎,人面模糊……
那天晚上秋萍苦口婆心,劝烟洛到前院去瞧瞧叶橪。烟洛不理,最后索性捂起耳朵翻身上床,阖着眼昏昏欲睡。秋萍无奈,只得去了。烟洛哪里睡得着?复又爬起,捣鼓着将那血玉枫叶取了出来。清月倚窗,冰玉枫叶盈溢着沉凝的红,纤孱的玉脉似被皎银注入了生命,沿着叶络循环流转。手心却凉意细碎,万般缄默无言。
烟洛横看竖看,只是发呆。赵大哥的坚决,匡义的疯狂,苏府诸人的挂念,皇宫里义姐的遗孤……她信誓旦旦,说定会归去……
而为了叶橪,这风一般变幻莫测的男人,她当真要不给任何交待,狠心就此舍弃大周的一切么?那些她亏欠的恩义情怀,就这么一笔勾销?她能够么?能够么?全然相信他,然后放心的随他远走天涯?烟洛紧紧地蹙眉,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宁不踌躇?
第二天起来头晕晕的,听说叶橪在竹林里独坐了一夜,早晨出门的时候伤手还裸着,没有包扎。竹子添油加醋的形容,叶公子的嘴唇多么白,眼神多么暗,如何在知晓小姐一夜好睡尚未起身后摇摇欲坠,落拓一笑……
烟洛烦不胜烦,忽然亮着眼睛一指竹子身后,脆声道:“芙蓉,你来了!”竹子下意识的回头,烟洛便一溜烟小跑,跨出了门。初夏,晴日明媚,鸟儿欢快的唱个不停,竹子在院子里沮丧的跳脚。烟洛鼓足心思欲笑笑,嘴角却无力的耷拉下来。
叶橪是个极少失控的人,可至少昨日,例外了。分明是他莫明其妙醋海兴波,挑起事端。却反而先失却了一贯的从容,不仅没有满不在乎的走掉,反而一个人在竹林里生等了一夜。很不,像他!气其实已散了大半,心脏微微缩紧:弄伤自己又不肯上药,他肯定是成心的。不过,效果显著,她果然感同身受,五指间连着心尖,一阵尖锐的疼。
下午去王府给钟隐拿脉,烟洛斟酌着药方子走了神。半撑着脑袋,幽静的天光在眼睑下勾出两排斜斜秀致的睫影,一双眸子似匿在云水深处,若有所思。钟隐缓缓踱过来,玉白的缎绣袍角漾出微纹,一摆,浅淡的木樨香就悄然流淌。
“清,在想什么?”
“哦,没有!”烟洛摇头,依旧魂不思属。
钟隐不以为意,柔声道:“再隔个十来日,我奉命要去南边一带巡视。那边风景甚佳,清儿与叶兄也没去过,可有兴趣一处同游?”
得!又一要求陪同旅游的,昨天就是因为这茬儿闹的鸡犬不宁。烟洛不禁郁闷的看看钟隐,钟隐便忍不住莞尔:“这么不情愿?清儿不是乐于各地周游,看遍江山么?而且……”嗓音优雅沛然,诚诚君子:“前段时日一直蒙你照顾,当我还情请你一次,随我同行,可好?”
“这样!”烟洛偏头,察觉几分不大对劲儿。头痛懒得多想了,垂首继续开着药方,顺口答道:“有人愿意请客,我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不过现在闲芳轩事忙,怕是走不开呢!”
钟隐顿了一下,轻按住了那方白纸,却难得的坚持:“清,应了吧!那一带的确值得一游;何况你颇识医术,一路也可以有个照应。”
烟洛愣了愣,搁下清毫笔,神气集中了一些:“钟隐,你身边还乏人照料么?到底为何定要拉我一起出去?若想说服我,就别掐头去尾的兜圈子。”
“这……”钟隐默了半刻,微微吐了一点:“这次出巡是皇兄的授意,你单独在京里,我不放心……”
除却皇兄,还有皇叔,叶橪心思虽在她身上,却也诸多计较隐瞒。任眼前的女子如何伶俐通透,然毕竟无权无势,且身份特殊,放她一人在这多事之秋留于这是非之地,他是真的无法安怀。
烟洛稍点即明,心里面暗暗的叹息一句。钟隐啊,这般心思细腻体贴入微。
“容我回去和叶橪商量好了,再答你,成不成?”不再坚辞了,烟洛轻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钟隐一般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自己也久没动了,出去一趟散散心也好。
哪晓得这一问,就问了三天没个因果。叶橪整整三日未归,带信说他在“隐”有事要忙。烟洛也不去寻他,照常吃喝,只是偶尔琢磨着悠悠出神。
第三日的半夜,叶橪回了闲芳轩,一推开东厢的房门,就怔住了。玄色里,烟洛轻盈的半靠在玉枕上,蜷着身子,贴着床沿盹着了。玲珑有致的身子,剔透晶莹的皮肤,纤长甜蜜的眼睫,她就像颗能发光的芙蓉晶石,晕着温暖的粉色的调子,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等待着他。月光穿过了门户,交织着夜风肆意缠绵,幽兰的芬芳若有似无,烟水般缥缈。
叶橪霎那间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似怕惊扰了无相的幻境。烟洛睡得浅,听到些微的响动,立时醒了。秋波慢启,水泽泠泠,冥暗里收尽了叶橪满眸复杂的神色。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抱歉……”
稍稍一震,烟洛垂了头,言语清晰:“叶橪,给我点时间,在大周还有些事情有些人,我必须给自己交待清楚。”
叶橪沉默了许久,方无声的走过来,坐下伸臂揽过了烟洛的身子,将头埋入她柔若凝脂的颈间,珍惜的磨蹭,鼻尖的热气痒得烟洛缩了脖子,咯咯扭动起来:“好痒,别闹!”
叶橪不动了,声音闷闷:“抱歉……”
“叶橪?”
“抱歉……”
……
“抱歉……”
……
他说了许多声抱歉,温和的诚恳的几乎令烟洛疑心他也许并不清醒。拖过他的手,才发觉那伤势依旧,横一道竖一道,深浅不一,青暗俨然。
“怎么不处理伤口?”烟洛望着那些略干的翻翘,心疼的一抽。虽然这人的再生能力跟壁虎一般强,不过也没必要自虐啊。叶橪却抽回了手,任烟洛软硬兼施,就是不肯再伸出来。
“别管了!你在这里不就够了。”他搂着她,臂膀充满力道,烟洛怎么掰也掰不开。或者说,舍不得弄疼他。叶橪的心跳沉稳有力,贴着烟洛的肌肤一般,跳跃跳跃,跳得人心也跟着怦然而动。心弦扶摇而上,却入天宇;情愫乍点波心,一波万丈。烟洛面红耳赤,却无端的快乐。渐渐的,有一股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