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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洛气噎,几欲拍桌子走人,感觉桌下的脚被轻轻碰了一下。叶橪端了杯:“我信口惯了,粗鄙之处各位海涵吧!”仰脖自己饮尽,飞快地斜睨烟洛,乌黑的诱瞳中有种令人安定的从容。一丝情深乍然,也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烟洛心神微飘,掩饰着灌了口酒。却听到娥皇好听的声音:“宋小娘子,我欲净净手,烦请带路一趟!可方便么?”
“哦,自然!”
烟洛感激涕零的匆匆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走不远听到太子若有所思问出一句:“叶郎,我们是否相识?”忙扭头回望,叶橪似乎勾着唇角在笑,一丝慌张也没有,烟洛稍微放心了些,领着娥皇行进后廊。温水预备好了,娥皇将双手插进菊豆面水中,缓缓地逐个仔细搓洗,仔细得似在洗一件艺术品。
烟洛立在她身后,瞧着她洁白的手,由衷感谢了一句:“多谢王妃为宋清解围。”
娥皇回过头来,凝着烟洛柔红嫣然的面,顿了一顿,平静道:“不用谢我!我并非帮你,而是助他!”
[南唐卷:七十七章 情敌与合作]
屋中温暖。烟洛正忙着打点——两床新絮,四套花了心思做的护膝并一些木柴与师傅偏爱的吃食,都是预备送去给城外的昝方之送去的。叶橪不动手,歪在一边笑:“天下琐碎,舍你其谁?”
烟洛近日对他的坏嘴烂舌产生了免疫能力,继续忙活:“夸我呢?”
冷不丁的叶橪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他扬起骨节漂亮的手:“过来,让我细瞧瞧仙女长什么样!”
“神经!”烟洛作恶心状哆嗦了一下,一偏身闪开他的禄山之爪,躲得老远。叶橪却望着她笑起来,弯着眉眼,眼睛黑亮。
竹子这当儿奔进来,打破了一室春风旖旎,递上一纸黄封:“叶公子,你的书函!”
叶橪原本笑着,接过来不经心的拆开,瞟了一眼,愉悦的神色便锁进了眼底。
“有事?”烟洛觉得有点不对劲。
叶橪已站起来,“嗯,有点小事,我出去一趟!”走的速度并不慢,走到门口回头来安慰的笑了笑:“不会很久的!”
秋尽了,几场飒然疏雨,将仅余的鹅黄素白的菊瓣打了一地,满城皆香。今日放了晴,天空虽净,屋外的空气却含了一股肃杀的冬意。打马一路西去,城外的玄武湖风光正好,清透如灵镜,一丝波纹都没有。
轻轻的水声中,一只不大的木船划开了静水,驶了出去。船舱里除了站着的子槐,面对面坐着两名长相出色的男子。一个儒雅飘逸,一个怠惰诱惑,正是钟隐与叶橪。
钟隐并未饮茶,看了一眼杯中盛开的小朵银菊,不紧不慢的问:“很久不见,叶兄一向可好?”
“不错!”叶橪笑答,伸手拈了一粒炒黄豆,也没吃,只是搓揉着。
“是么!”钟隐抬眼,双瞳渐渐幽深了些:“钟隐近日倒有些寝食难安!”
“哦?”叶橪短促的笑了一笑,丢了手中的那粒豆到碟中:“那六皇子该去找昝老头,为何却寻我来游湖?”
钟隐蹙起眉心:“叶兄不愿解释么?”
“解释什么!”
“那好……”钟隐搁下茶盏,盯着叶橪一字一句:“九月二日,瑞王府收到消息,言南昌王与内臣密会,奉送贿赂金银约三千两。九月二十七日,有一黑衣人将纸条定至本王书房外,传消息泗州守将已归心大皇子。十月十三日,子槐夜间被人偷袭,来人却没伤他,只是告知大周军已在江北聚集,提点唐军早作准备。凡此种种,还有大小三五条。叶兄……”钟隐淡声溢寒:“以为如何?”
叶橪挑了挑眉,信手去拈碟里的豆,抓几颗又任它们重新掉下去,滚落着蹦跳着,敲得青瓷碟和着木桌零乱的几声,一直跌到船舱地板上。
“这等国家机密,六皇子为何来问我这种小民?”
钟隐两目寒潭登时咄咄逼人:“叶兄煞费心机,一面暗传消息,一面又刻意留下不少蛛丝马迹,让我可顺藤摸瓜找上你。此刻何必再故作姿态?你究竟是何人?又意欲何为?”
叶橪顿了一顿,看看钟隐,笑了,“好!”伸手入怀,将一块淡金的令牌搁在木桌上,金属的清音铿锵。叶橪继续笑着,“瑞王见识一向卓绝,敢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钟隐略侧了头,明澈的眸中立刻惊诧的一闪,取过那令牌细细的看着。黄金的令牌,行书一字,金碧辉煌灿灿然,眼神顷刻凌厉万般:“你是后蜀的人?”
子槐大惊,赶紧一个虎步护到王爷身前,戒备森森。叶橪原地不动的坐着,从容的点点头:“嗯,从来就是。”
钟隐放下那金牌,拨开了子槐站起身来,灰青的华袖甩开一片寒凉:“后蜀胆敢如此嚣张,干涉我南唐的政事,难道欺我南唐无人了么?”
“六皇子息怒,事实并非如此!”叶橪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语气却少有的认真,侃侃谈道:“后蜀与南唐相距甚远,几无交兵的可能,本也无意干预南唐的内政。但如今大周强盛,柴荣好征善战,近年来连番攻克的,无非是你我两国的疆域。如今的南唐太子乃难得忠心爱国的将才,常年领兵经验丰富,将士归心。如若一旦不慎为人所害,大周军顺势南下,南唐情势必然大乱。如果南唐不敌,后蜀虽一时无忧,然总归唇亡齿寒,于日后诸多祸患。”
“所以?”钟隐语气冰冷,皇室权斗本是李家内务,若他默许叶橪为后蜀的利益暗害了皇兄,就是勾结敌国引狼入室。哪怕有一万条道理,也是罪无可恕。
“后蜀诚意拳拳,但望南唐国富兵强,这一点上该与六皇子不谋而合吧。我们单负责为六皇子提供一些消息,能帮助太子自然是最好。至于最终如何抉择,仍然全凭瑞王自己判断!”
这样?钟隐一顿,专心凝视着叶橪,叶橪索性大大方方的让他看,饮了口茶,毫无恐慌闪躲。他有一种天生的气度,自然而然令人感觉可信可靠。小船在湖心停驻,不远处有几只水鸟引颈而鸣,鸣声煞是清亮。钟隐深思着,垂下的纤长羽睫沉凝不动,桌边的五指慢慢缩拢成拳。叶橪也不打断他,待在一边安之若素。半晌,钟隐方抬了眼,眼底水泽慧明:“你为何不直接去找皇叔?”
“因为你比较了解我啊!”叶橪笑得有点狡猾,“太子常年在外,而瑞王不同……,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小船慢摇,放眼眺望,万顷清幽,水色连山,除却几只潇潇白鹭,一派空盈。钟隐瞧了好久,终于浅浅吁了口气,迅速盯死叶橪,缓缓的语调却是不容置疑:“此番只需相助皇叔,你们绝不可令有所图,擅自行事!事成之后,你们必须立即撤走在南唐所有的耳哨。否则……”
“瑞王喜欢舍近求远,我有何异议?”叶橪应得很快,淡笑了一声,“放心!只要能保证太子军权在握,某人无力再兴风作浪,我就算功德圆满!”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的视线正正一交,彼此高低衡量一番,满舱凉意,如水氤氲。
叶橪忽然斜斜挑眉,撤开目光。顺手抛了好几颗豆儿,轻快的张嘴在空中一一接住,嘎吱嘎吱嚼的脆响。
钟隐坐下,忽然点了一句,轻如拈花:“她知道么?”
叶橪的豆咽至一半便哽住,如常的神色间隐约乌云暗涌:“这是你我之间的私事,无论如何,瑞王要对她严守这秘密!”
钟隐的修眉迅速的拢紧了,“你骗她……?”顿了一顿,抿了一口菊花茶,爽口的清醇微暖和着一点冰糖甘甜荡漾口舌间,就令他念起她流韵的影。搁了白瓷盏,心头一痕滞瘀的潮汐:“我今日肯信你,你以为就凭着那块金令?”
“我知道瑞王的想法。不过洛洛的事,我自有分寸。”叶橪闷哼扭头望景,显然不欲多言。
“人贵以诚!叶兄既然可以对我坦然相告,为何不能信任她的判断?”
叶橪摇头:“那不同!”他和她之间,远没那么简单:“瑞王乃是君子,该不会妄言吧?”挑高了声调,惑瞳瞬间光芒流转。
钟隐瞳孔闻言缩了一缩,波澜起而淡去,声音依旧清润:“叶兄不必无谓试探,钟隐岂是那等小人?倒是叶兄自己;休要茧自缚才好!不过丑言在前,如若将来你欲做出伤她的事,我是决不会坐视不理的。”
叶橪倏然捏紧了青瓷印花的杯,胸口有些酸气蓬勃。
转瞳,冷然,漫不经心,利语如锋。
“你能如何?”
“那要看你欲何为!”
抿唇,风华,淡定从容,毫不让步。
目光再次不期而遇,而后察觉到各自眼中的情真,微惊中迅速的弹开……
子槐四顾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