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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我曾说过,在这深宫之中若无外人,你直接唤我姐姐便好。”
“别云……”小蛮咬唇,半响僵硬吐出两个生涩又熟悉的字眼“姐姐。”
“别云,姐姐……”
小蛮眸低闪烁盈盈有泪,迟疑着,终是吐出这几年未曾呼唤出口熟悉而陌生的字眼。
她们从小几乎形影不离一起长大,卿别云父亲鬼一,曾在迷谷巨蟒口中意外救下小蛮……
从此,寂寞的她身边有了贴身亲如姐妹的小丫鬟。孤苦无依的她有了自己敬仰羡慕的小主子。
直到那年,那个英姿勃发小小少年意外来到迷谷,破坏了这独属于小蛮与别云的二人姐妹天地。
那个少年生的极美,天生王者气息迫人,眉目俊朗几近邪魅,如魔,不断侵蚀俘虏人心。
小小的别云便在他这般蛊惑如毒的容貌下被吸引,在他深沉神秘的心思中坠落沦陷。
既迷恋上,便会不惜一切帮助他,心甘情愿消磨着自己……甚至如今愿意为了他而牺牲自己自小一起长大,情深意重的姐妹。
芙蓉苑外有风,疏朗带着迷离花香,一阵阵摇曳如三途河畔曼殊,似乎要极力唤起人心隐藏最深的秘密。
窗楣外清风与花香契合一阵雀跃,幽香终于钻了进来,通过人五识悠然直抵心底。
这一刻,花香淡然幽幽,芙蓉苑竟是难得静谧。
卿别云垂眸,纤长妖异眉目意外收敛娇媚,凸显出几分春花秋月的落寞来。
柔荑附上小蛮手腕伤口玄泪欲泣,她却强忍着不让其坠落下来。
她安静看她,小蛮澄净的眸子倒映着妖媚的自己,这一刻时光重叠,卿别云仿佛又看见了迷谷,看见了自己与父亲相依为命,与那少年朝夕相处的梦幻日子。
白日习武,夜深与其相携望月的他;春风马蹄急,恣意张扬疾驰的他;流瀑滔滔,一袭清鸿曲殇独步天下的他……
迷谷曾经一幕幕,如今回忆起竟是那么美好。
可时光流转变迁,终究,自己来不及珍惜它便无情夺走了一切。
少年,逐渐被流光洗练成青年,退出了迷谷再度重回尘世喧嚣,拾起争霸天下的大业。
那一天,迷谷时值春季花香正好。
年少的他便悠然从容站在花墙下,指尖沾着一朵色泽如血的曼殊,含笑举目看她。
“别云,你只需记得这天下我宁负了所有,也绝不负你。”
彼时,年少的他轻轻抚摸她娇羞的脸颊,小小略有稚嫩指着天地宣誓,却掷地有声的童真,却带着令人不由自主折服的帝王威仪。
最终那朵曼殊被他亲手别在发间,她娇羞,自此挚爱壮丽如血的赤红。
她迷恋他,深刻到骨子里。
是以当那邪魅少年坦白身份,要求重返朝廷深宫之时,她点头毋庸置疑说‘好’,追随的义无反顾。
召唤蛊毒
芙蓉苑,此刻花香混杂却意外淡雅,此情此景,竟如同当年如此相像。
“小蛮,对不起。”
卿别云低头,泪终究簌簌落下。
“是我自私,是我的爱太过偏执,为了夜我不惜一切,甚至断送了你的幸福。”
“娘娘……不,别云姐姐别哭,求你别哭了,小蛮若非别云姐姐父亲所救又怎会活到今日?”她抬指去擦拭她决堤的泪水不断安慰“姐姐,姐姐就算是要小蛮死,小蛮都是心甘情愿的。以身饲蛊不痛的姐姐,真的,不骗你……嫦”
小蛮安慰卿别云的声线越加微弱下去,她心疼哽咽辩解着,只希望卿别云愧疚减少些。
但她越是如此说,卿别云便越是不由自主的自责。
是自己只顾着讨好夜,为了召唤奴歌体内蛊毒,让小蛮以身饲蛊祭养出蛊王,以此控制奴歌体内寒冰凤蛊肉。
雌雄双蛊互相牵制,然以身饲蛊之人,当其蛊毒越加浑厚强大之时,她所需承受的疼痛,便会越翻倍暴涨。
自从小蛮心甘情愿为卿别云饲养蛊毒之后,她原本圆润的小脸便迅速细瘦下去,尖尖的下颚,唯露一双干净且忠诚的大眼。
只是看着,便会让人心疼。
蛊王腐蚀人精血,游动在人血脉,卿别云曾下令让小蛮试着饲养一只实验,却不料这丫头……
卿别云垂眸,纤指颤抖握上小蛮手腕,极力想要帮助小蛮将体内残余毒素逼出,却奈何蛊王深重,小蛮此时空虚内府,丝毫不亚于多年受毒侵蚀的奴歌。
“别云姐姐,如有一日小蛮死了,小蛮只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且一直好好活下去。”
小蛮的脸色逐渐凸显病态苍白,干裂的唇角明明伤口极深,却是诡异没有丝毫鲜血溺出。
再看其白嫩手腕被卿别云握在掌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干枯如朽木。
“我帮你将蛊毒逼出,再疼,你都要忍着!我不准你死,本宫不准!!”
冷厉的喊着,卿别云握着小蛮手腕用力愈加发狠,再抬指,冠丹指甲颤抖着将一缕细碎药末洒出,丝丝依附在小蛮伤口之上。
就在药末完全浮落到伤口那一霎那,小蛮原本几不可闻微弱的呼吸猛的一凛,旋即剧烈大口呼吸挣扎起来。
她昂起胸口,拼力向上挣扎,姿态像是一尾窒息想要得到氧气的鱼。
半躺在卿别云怀中,原本干净逐渐归于死寂的眸子倏然突兀大睁,眼角边,一缕缕血丝缠绕溺出,逐渐遍布整个眼球,妖异,骇人。
卿别云颤抖着指尖,想要安抚全身僵硬又细微萎靡的小蛮,但她每次伸出的手,却都是惶恐丝毫没有着力点……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蛮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操控奴歌,不惜用尽自己惨败精血,擅自私养了数十条蛊王……这一条便足以使人致命的蛊毒,此刻同时出现在一人体内,后果可想而知。
纤细的手腕因蕴含蛊王最重,受到药液香气引诱召唤一时间齐齐苏醒,踊跃着向其手腕游荡而去……
这样的蛊毒,这样的疼痛让人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
原本正在与司凌夜同处一室马车,假寐犹然的奴歌,蓦然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揉捏抓了一把,窒息鲜血淋漓痛感涌动倍出。
几乎是下意识抬起指尖狠狠抠向自己心口,其力道似乎欲要将心脏狠狠剜出来一般。
翻身一滚冷汗簌然打湿衣衫,奴歌猛的自座位上摔落,恍恍惚惚半跪着。
右手狠狠抠着自己心窝,另一只手似是宣泄般,死死攥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锦绣物体。
奴歌独自沉沦在蛊毒复发吞噬痛苦中,犹然不知,她这自座位上摔落一滚,已然来到司凌夜脚下,纤指一搭,堪堪握上司凌夜玄黑衣摆。
奴歌额头簌簌冒着虚汗,她只是一味垂着头,眸子狠狠紧逼,疼痛似乎轻易将她感官屏蔽。
此刻独自沉浸在伤痛中的她,灵魂仿佛与世隔绝,寂静而萧索。
而这一刻奴歌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司凌夜在看见其蛊毒复发之时,第一反应乃是眉心一皱,继而舒展,改为优雅唇角一勾。
“歌儿很痛?”
很难想象,此情此景面对徘徊生死边沿的奴歌,司凌夜竟还能用如此风轻云淡,谈论天气般语气询问她。
没错,此刻痛得不是他,司凌夜自然认为自己不该有所反应。
低低蛊惑一声询问响在头顶上方,奴歌几乎没有反应,此刻因为疼痛扭曲五识,她虽然辨别不清司凌夜所说为何,但冥冥之中心底还是了然,下意识放开手,狠狠发力让自己向距离司凌夜较远的地方撤去。
他讨厌自己,向来都是,是以,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怜悯……
不必自讨没趣。
如此朦胧模糊的想着,奴歌眉心紧皱,转而翻身,纤指改为陷入马车上的锦绣座椅。
赶往皇宫的路程没有任何停歇,策马疾驰偶尔转弯,或者车轮偶尔碾到石子,奴歌坐在车上被震得一颤一颤,似乎疼痛也随随着颠簸深入骨髓。
心口上犹如万蚁腐蚀啃咬的疼,加之马车颠簸造就的心烦,奴歌咬牙,被疼痛纠缠的思维蓦然停滞,她张口,顾不得其他直接凌厉喊出“车子的减震坏了吗!!”
减震?
“!!”
司凌夜原本勾起的唇角蓦然僵了一僵。
不过身为帝王的他,向来知道如何迅速掩饰自己的失态。
唇角邪魅优雅弧度加大,像是冷笑,恰到好处掩饰眸低一丝茫然。
“歌儿,说什么?”
人说当过度疼痛或是醉酒时意志力最薄弱……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司凌夜俯身,侧耳接近奴歌低低呢喃咒骂的唇角。
“该死的!这是什么车子,潋滟大姐大你这保时捷坏掉了么!!在这样颠簸下去!老子可不干了!组织太不厚道,老子要加薪,要自己新买车子!!”
司凌夜原本刚刚掩饰的僵硬唇角,此刻,彻底石化。
这女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