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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呼救声近在耳畔声声回绕,无忧宫中,偶有不肯臣服司凌夜之人,皆被锁在无忧宫里,活活被火海生生掩埋。
奴歌面无表情听着这生命最后隆重的喧嚣,犹似欣赏聆听天籁礼乐,兀自冷冷勾唇。
无忧有部分伏诛之人,依照其能力与臣服忠心态度,依次被司凌夜加以利用,分配到暗影个个殊死一线部落。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奴歌闭眸轻轻呼吸着空气中的灼人火香,细细品赏,似要铭记永刻与今生。
拂袖,白衣尾随司凌之后头也未回。
“花错,死了好。你死了才好……如此我才甘心!”奴歌兀自浅声呢喃,竟似痴狂“就要你葬尸火海,就要你如花欺月美貌变成灰烬!”
其实我是恨你的,是恨你的……
我才不会愧疚,你这个骗子,我才不会为你心疼。
才不会……
可再多的翻涌恨意,也都终归被埋葬在身后万千绚烂浮光之中。
世事浮华过眼之后,唯有眼前这一人依在……继续张狂而冷僻的奴役自己,不择手段!
忽然冷静下来,同情他,也叹可悲自己。
“暴君……”
轻飘飘两个字自红软唇角溺出,奴歌抬眼望向司凌夜背影犹自微笑,嫣然而厌弃。
花错已经死了,我对他纵使有再多怨念恨意,也终归无处宣泄,那么你呢?司凌夜,你现在却是真实站在我眼前的。
……
“你说什么?”常年习武,功力已然臻入化境,司凌夜只耳尖微动未曾回头,直接拂袖驻足等待奴歌走上前来“好歌儿,再说一遍给朕听听?”
他走在她前方,蓦然顿足。那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金线缠绕着他的华美发鬓,在阳光下一圈圈折射徐徐威凛生辉,令人单单看着便足以望而生畏。
这模样,这冷锐的声线让奴歌下意识别过头去,故作不以为意道“不懂得收拢人心治理天下的人,注定不能完成千秋大业。”
“的确如此。”
没想到他会承认,她惊讶偷望他的方向,精亮的眸子除去敌意,尽是内忍的讽刺。
司凌夜缓缓优雅回过身来,侧眸仿佛早已了然般看她“说的好。”他轻轻抚掌而笑“不过……朕并不打算采纳歌儿以‘仁爱治天下’的进谏。”
奴歌哽住。
本是想用激将法让他收手,挽救城里部分残存的无辜生命,却不料……
转眸望向天际潋滟火光之上孤鸿掠影,只是无能为力的苦笑。
花错,看,纵然你牺牲了自己,纵然我有滔天恨念支撑,可论心计权术,终究斗不过他。
纵使动用了万里江山为砝码,拼尽心血想去挽留你仅剩的无忧,甚至不惜怀着扼杀自己的危险来讽刺帝王……
可我依旧败了。
所以牺牲了无忧与自己,束缚自己的双翼,唯有再次被牵引锁进那幽幽深宫。
无忧宫,一如花错您这般极端的美,如今……就让这种窒息的艳丽,相忘于江湖吧。
它或许会随着时光流转,化为一则传说,又或者彻底被人遗忘在记忆深处,被流光洗练尘埃不剩。
但“我会永远记着它曾经的辉煌。”
奴歌垂眸,一滴清泪,尽是歉意衷肠。
纵使相见阴谋如你。但这场骗局,角色场景变化温馨太美,我堕落,却是心甘情愿。
没有帮到你,没有给你一直计量想要的,反倒牵累无忧众人,花错……这罪孽背负,我奴歌无法偿还。
唯有用心底一点朱砂殷红恨意祭奠着你,永携心间。白衣翩飞藕臂微动,袖中一缕嫣然赤红的绸缎蓦然滑出,缓缓落在血痂纵横的掌心,收指死死紧扣。
闭眸屏息感受掌心柔软,像是那个美艳到绮丽的男子近在自己身边。
“花错,魂过千山远,我愿与你不离弃。”
那人,纵使逝落却依旧在人心留下浓墨重彩一笔,令奴歌永生不能忘怀。
…………
定定站在浮岛边沿,奴歌最后一次回眸,只来得及看清灼灼咆哮的火光与滚滚浓烟,火光高度升腾到极限,而后‘轰’的一声爆炸声响,尘埃漫天。
刹那间,仿佛空气中都有着热浪汹涌滚来,扑面尽是灰尘硫磺刺鼻之味。
如此熟悉,却本不应属于这个世界的浩荡……
是炸药!?
奴歌慌乱收起手中染血绸缎,纳入袖中,转眸望向司凌夜方向。
听到计划之中的爆炸响亮,那人勾着唇角也刚好回过头来。
奴歌惊愕,在看见对方嘲讽的视线之时,继而诧异转为自嘲。
是我这异世灵魂带来这个世界的东西,如今竟被用来毁灭我心间所爱。
“歌儿以为,这经过百般考量升级的炸药效果如何?”不远处,那人袖手风轻云淡而立,凉冷飕飕的笑。
“很好。”
“这只是小试牛刀,以后,这方面还要歌儿多加提点为国效劳。”
为国效劳?让你来借此一步步逼我杀我!?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他,复又垂下头去“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还望你‘尽心竭力’用到正途,朕可不希望你是以此心血来计划什么无聊的‘逃宫’一类。”
“这种把戏自然只一次便够了。”
“哦?”岸边,正欲转身走入船舱的司凌夜顿住,侧身回过头来戏谑看她“你忽然如此乖巧,朕倒是觉得不心安呢。”
“皇上又以为如何?”
“真让朕惶恐你表象如此安然,暗地里是不是计划着炸了皇宫?”
“……”她冷眸,这笑话并不好笑。
轻舟悠悠,依次载着奴歌众人驶向浮岛彼岸。
继续为你效力?
奴歌很想挥手告别这恍若如梦的昨日,这美好如幻的曾经,可终究,自己做不来如此洒脱。
司凌夜此次亲自出宫缉拿奴歌可谓一切从简,只求速度不要皇家威仪。
是以,当奴歌被迫控制登上一艘只能容下六人小船时,奴歌方才明白,司凌夜是怎样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方式之人。
‘不择手段’此刻用来形容司凌夜,并非贬义,而是‘褒’。
奴歌不得不承认司凌夜是懂得利用周遭一切,算计天下帝王的将才嫜。
没有象征帝王身份的华丽画舫,没有鸣锣开道,甚至没有一丝属于皇家的富贵金玉装饰。
简单轻木小船,若非知晓其底细,他人定然只当这是一行普通人,江湖过江之卿的无名小卒。
轻易用伪装掩饰了自己的身份,且装备从简而精良,一石二鸟,皇族依旧是皇族,并未涉及江湖,而近日来彻底毁灭无忧的,没有旗号没有来路…锪…
不知情者,只会当无忧惹了江湖大门派,而遭遇满门被屠。
江湖之人一直以为天高皇帝远,实则却不知,所谓皇帝,却早已深入近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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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丝毫反抗,奴歌坐在简易小舟之上,反剪的双手得以被松开。
重新博得自由,转身走出船舱身姿如风渡去船尾,视线大略凝望化为灰烬的无忧方向,眸低一片死寂空洞。
“怎的,舍不得?”
不知何时,司凌夜负手,早已悄然而立奴歌身侧。
奴歌垂眸,转而视线改为睇视波浪徐徐湖面,看着破碎的残骸倒影,声线如死水“属下不敢。”
“不敢?”司凌夜眉梢一挑,忽然阴晴不定起来“又是这句‘不敢’!?其实你心底是早有怨恨的吧!为何不直言呢?歌儿你从来不适合说谎!!”
奴歌不语,她深知此情此景自己说也错,不答也错……左右权衡都是受罚,那么此刻,为何不在濒临绝望之时,放纵自己最后一次?
何必巧言迎合他?
纵使他是风渊帝王,纵使他掌控着自己生死大权又如何?
自己既然连死亡都不怕,那有何故惧他!
奴歌抬眸一笑,飘渺莞尔。
“笑什么?”
司凌夜忽然渡步到奴歌身后,双臂自奴歌身后环住她“回答朕?”
“属下只是笑,皇上既然坐拥天下江山,今时今日,又何须顾忌小小江湖?”
“顾忌?”
奴歌稍稍向前移出半步保持距离“难道不是?”
看出她小小动机,司凌夜冷笑不动声色跟上“朕只是想掌控这个天下,可未曾想过,要与它对抗。”
奴歌顿住“你……”
“歌儿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司凌夜手臂缓缓圈上奴歌纤细腰际,从背后贴上她,继而整个人都笼罩在奴歌娇小的身上,掌握大局。
“一年前你逃离皇宫之时,便是想要借此江湖势力与朕反叛,只可惜……你那小小的千机堂,尚未等到真正丰收的季节,便已经被朕事先垄断。”
奴歌愕然“你说,什么?”
“难道歌儿没有发觉么?千机堂所收复的消息,偶尔时是多么不完善?”
“千机堂,一直是宫铃亲手置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