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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隔一层雾障,再看不透。
“你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奴歌她的确是个祸害,这你知道的!”
“确实……那日我原本是真想将蛇兰送往落霞宫的。”可吩咐下人之时,那样冷漠的声音不自觉传出‘赐给贵煌殿’,简单几个字说出之后自己都觉得心惊,可并不后悔。
彼时心底只是有一种可笑的想法———金沙就算是真的神女又如何?杀了她,奴歌完全可以取代,这世上自己为帝称尊,只要自己承认,指着路边一名乞丐说她是神女又何妨?
这样可笑的想法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依然觉得有理。
高举‘自己不需要神女虚名成就帝业’的旗号护下奴歌,明明自己深陷迷情其中,却是浑然不能自醒自拔。
…………
御书房内提神香兀自缭绕,满殿宁寂。
“皇上,外面有暗影求见。”
一旁小宫女见卿别云与司凌夜均是默不作声,找准时机插进话来。
“宣。”
司凌夜挥袖,顷刻后那名被暗地派遣到落霞宫的暗影出现在眼前。
司凌夜并未躲避卿别云,直言相问“有什么消息?”
“回皇上,那女子。”
“如何?”
“自从染疾之后她时长对身边宫女说自己不是这世上之人,今日更是直言挑明皇上帝王统治令她不满。”
一旁司凌夜倒是不见多少诧异眼色,只平声“还有呢?”
“还有……”暗影小心抬头看了看司凌夜脸色,谨慎道“她说自己很是怀念她的故国。”
“故国。”狭长眉目微眯,竟是露出揣摩似笑非笑的神情“何处?”
“据说是,另一方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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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殿本是冷宫,按照常理来讲应当是常年无人问津,尘埃遍地凄冷,可今日,这传言被人遗忘的独立冷宫一角,却是分外热闹。
先是宫铃发现落霞殿有人窥视,到现在月上中天,地面跪着一名紫衣少女……事事桩桩无不让人感觉意外心惊。
少女一身锦绣紫衣裹身,眉目分外精致,看似玲珑乖巧的眉眼深处暗含娇蛮,只是今日,这娇蛮已经被时光尘埃打磨,覆盖上一层深深的晦暗之光。
杏核大眼眼窝之下微有青色,似是长久心郁不畅导致失眠,长长羽睫颤动盖着眼中空洞,此刻整体看来分外憔悴,竟是比座上清瘦的奴歌还有孱弱两分。
这可是那昔日灵动骄横独霸一方的若雪公主?
宫铃免不了心惊,毕竟长久相处下来熟悉感情依在,不过一想到她陷害红泪至死,如今奴歌走到这步田地多少都与她有关,又顷刻心硬起来,于是冷声,微带嘲讽道“公主身子娇贵,您来驾到这破败的落霞宫做甚?”
地上跪着的若雪并不说话,只死死咬唇恭恭敬敬对有些迷茫看她的奴歌叩首三次,而后直起腰身来。
却依旧跪坐在地面,不曾起来。站在奴歌身边的宫铃见到此景但觉心惊,却因眼下形势所逼,不能展现出丝毫心软诧异来,于是别开目光,故意冷淡道“公主这等大礼,我家主子可承受不起,您还是快快起身吧。”
“绝音已经死了,前几日……我皇兄手下暗影在崖下找到了其尸骨,而今,已经下葬。”
虽是事先早有猜想,不过如今真正得来如此消息时,难免心寒。
“我知道是我错,我自私,一心想要得到高高在上的他,甚至不惜用父皇留下的凰印与他作为交换条件……他本是答应了要娶我的,可如今……”
“事到如今,司凌若雪,我只能说你一句自作自受。”
“呵,我确实自作孽不可活。”
“铃铛。”一旁奴歌眨着大眼看向宫铃,可能是觉得她对地面若雪太凶太冷,有些不适应扯住她衣袖摇了摇“铃铛,你怎么了?”
“主子。”宫铃顺势低下头来看了奴歌一眼,安慰“没事,主子你只要乖乖在这坐着便好,至于这叛徒……你没必要为她心软!”
“可是她,好可怜啊。”水眸再三望了望若雪,看向那低垂的头颅,下意识觉得心疼。
“小丫头,你起来吧,跪在地上多累,来。”说着拍了拍身边破旧木椅,真挚道“过来坐呀。”
“我……”
地上司凌若雪听闻召唤微微抬起头来,又在对视上奴歌那澄净无垢双眼之后,迅速低下头去,反而更加死心跪坐在地面。
倒是一旁宫铃冷哼“司凌若雪,主子既然让你坐着,你便起来吧……否则被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我们这落霞宫是要欺主造反。”
“不,我以为我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那也只是你以为,红泪与绝音都已经死了,这间接的你敢说与你没有关系?而今他们尸骨都已寒透,你方才假惺惺跑到这里博取同情,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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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
“不是的,我自是爱戴鸽子,只不过一时受了……”
“受了什么?还不是鬼迷心窍!如今又是这幅委屈模样,当初红泪大哥生死一线,当初主子被贬入狱时怎么不见你身影!?”似是气急,宫铃言辞颇冷继续道“司凌若雪你可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呢,不知奴仆之苦,我几次三番受主子之命前去好心看你,可皆是被你拒之门外,你以为先前我没察觉你改变?这世上,真真人心可畏!!”
在南宫铃一番连连指责之下,司凌若雪苍白着小脸,哑口无言。
“铃铛,不要再凶了,你看她都快要哭了。”
“我自是在为主子抱不平,她现在还有脸哭?主子受苦的时候,怕是连眼泪都没有地方流!珑”
“可是,你所说的那些痛苦,我都不记得啊?既然不记得就当做没发生好了,我们原谅她嘛……”
“主子!”宫铃瞥了一眼奴歌,怒其不争跺脚“我不管你了!”
“嘿嘿,嘿嘿,这世上铃铛最好,铃铛才不会不管我。”先将宫铃倔脾气捋顺,扭头又连忙对若雪招手“小丫头,你来呀,跪在地上多累,我这有椅子坐。狰”
说着恨不得把身边残破的木椅直接推到若雪身边,大眼忽闪,满满纯净若水。
这样的她,忘记昨日血腥脱下坚硬的外壳,纯良到让人心疼。
或许这才是鸽子最深处的本性吧,明明是无垢良善的,而今却偏偏双手染血,伪装起冷硬无心来。
怕是连她自己都仇恨这般无情的自己,于是借着如今疯狂的机会击碎极端的伪装,终于展露出柔软的真我。
于她而言,或许这是难得自在的机会。
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声,若雪咬唇忍住薄泪翻涌的冲动,缓缓自地面站了起来。
两步走到残破少边的木椅前坐下,指尖摩挲着粗糙扎手的扶手木刺,视线则定定望向奴歌。
“鸽子你,可曾记得我?”颤抖的声线,无不透露着她此刻惶恐与无措,平日跋扈清亮的声线,在接受到如今这般连番打击之后微微沙哑,似是被哭泣接连洗礼的结果。
“你?”一旁奴歌与若雪面对面而坐,听她如此询问,当下大眼将其上下打量,片刻后夺目一笑“知道啊!”
“你记得我?”诧异,更多则是道不尽的惊喜“那你……”
“刚刚铃铛说的嘛,你叫公主对不对?”
“我……”
“她现在心志受损,你与她说这些没用。”一旁宫铃插进话来,似是不愿多瞧若雪,当下直言“有事你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总之如今绝音已死,主子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你不必在这装委屈,没人会看。”
“宫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来看我们主仆二人如今落寞么?好,那你现在看见了!”说着指尖一划周围,一一指给若雪去看“你瞧,这里是冷宫,常年无人问津一无所有,墙角蛛网,窗棂惨败,便是连招待公主你的椅子都是残破的不成模样,而今主子的狼狈你欣赏到了,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宫铃,别说了……”
“公主殿下,有些事既然已经犯下,就不要再试图挽回!”
“我今日来,原本也没打算博得你们的原谅。”
“呵。”冷嗤“原来公主还真是来看笑话的!”
“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千不该万不该,一切都是我错,但宫铃你说的对,错已经犯下,便不可能再挽回。”
“你要说什么!”宫铃不禁警惕将指尖搭在奴歌肩头,准备随时将她掩护模样“司凌若雪,做人莫要赶尽杀绝,如今这情况便是连你皇兄都未曾下令处置主子,你有什么权利在这耀武扬威!”
“我只是想坦白一件错事。”一旁若雪却是不理会宫铃如何要挟或讽刺,只视线望着奴歌,诚恳道“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