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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颦眉仔细瞧了瞧她,却是昏着……眉峰不禁皱起更甚。
奴歌这样倔强的性子,今时今日被迫如此打扮前来,想是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吧。
昏了吗?
那更好,免得让她见了如此血腥场面……否则又要自责了去。
露天的广场此刻有铅云低垂,微微掠过遮挡住骄阳,剥夺了一方天地的阳光。
天地晦暗间,有凉风长长而过,送来冰冷的讯息。
阴云蔽日,暗处似乎有什么随着阳光隐没而涌动起来,最后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一霎,光明不复得见,看似沉睡的奴歌似是等到了时机,猛然张开眼来!
眼风妖媚,凤目狭长有寒光!
娇懒甚至有些颓废的倚在榻上,红衣飘摇入眼,不禁让人羡煞,原来这世上竟有人如此适合壮烈的血红。
昔日黑衣,她冷魅如古墓幽灵,森凉的气息使人不寒而栗。
献舞紫衣,她娇漫如月下神姬,一舞魅惑沉沦了千百情肠。
而今大红的纱衣披在身上随风而舞,无端的生出七分使人沉沦的妖治,尖细的下颚微微扬起,划出那样居高的弧度,似乎在无声的宣誓,她才是这世上唯一一位自在之主!
不受阻挡,无所束缚!
“呵,真是蠢……”
一串类似银铃的娇笑过后,人影猛的飞掠起来。
…………
“拦住她!!”
一旁高台上司凌夜最先注意到奴歌这一行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她眼风张开他便心生警惕,而今步辇上她飞身一动,他几乎立即下发了指令,并且自己最先起身而出!
可毕竟皇位高台距离她监斩的位置太远,纵使司凌夜眼下轻功运足到极致,接近她时,依旧慢了那么半拍。
也就是这么半拍功夫,奴歌已然飞身跃起,踮脚在步辇上借力,错开司凌夜捕捉直直向红泪飞去!
她与他相差几丈远时,司凌夜甚至看清了她挑起嘲讽的唇角,以及一道轻缓的唇语:‘司凌夜,你以为我这两日是白休养的?’
他怒极,却无可奈何。
只能眼见着她赤红的纱衣上,金黄刺眼凤于九天的纹路在她动作下翱翔欲飞,像是复活了般乘风而舞。跳脱的色泽,像是一柄锋利的剑,瞬间撕裂暗场上的寂静,划向邢台红泪!
只是将将错开了几丈的距离,却注定无力去抓她!而暗场上,几乎在奴歌起身瞬间,四面八方便开始有人影冒出。
暗影是明属司凌夜名下的,只是众多漆黑人影如鬼魅窜出来那一瞬,局势更加混乱。
黑衣与黑衣的互相厮杀,刀剑无眼,竟是敌我不分。
“怎么回事!?”
暗影中有掌势者不禁质疑,回答他的,却只有面门冷剑!
到底,暗影中受命于司凌夜的居多,可私下与帝王反目帮着红泪的亦是不少!
而在奴歌与暗影同时出手之时,自广场东南方向开始,蓦然接连响起一阵硝烟闷响!
众人慌张举目四望,却见奴歌看似了无章法,实则处处玄机步伐之下,所过之境无不硝烟弥漫,轰炸声一片!
“该死!!”
了然眼下一切奴歌早有布局时,司凌夜不禁握拳低咒———她竟然事先与外人串通,在广场上埋了炸药!
广场上大片都是皇族禁卫军与暗影,如今炸药大片轰响,竟不知伤了多少自己人。
一时间现场厮杀混乱无二,黑衣与黑衣的交缠,硝烟漫天,金戈相见,昔日集体训练暗影的情谊,在此一刻化作针锋相对。
一旁金戈铁甲的侍卫恐防误伤,烟火弥漫之下更是看不清对方,缩手缩脚的护着皇亲贵族,金戈乱划,一时间毫无着力点。
如此一来,司凌夜胜在人多势众,却是处于被动。暗影虽少,但利于出其不意的偷袭……于是双方将将打成平手。
战乱之时,奴歌瞅准了眼下时机,提气迅速跃上台去冲到红泪身边,抬眼迅速看下其身上有无受伤,再三确定其安然无恙之后,方才放心长吁口气。
而后在司凌夜那恨不得将她抽筋扒骨的视线中,自指缝中迅速滑出一枚银针,低头在红泪手腕铁锁上撬了撬。
‘啪’的一声,锁链应声而开。
“快走!!”
举目胡乱望了一眼周围形势,而后心中有了计量,牵起红泪手腕便往人群中,最为薄弱容易突破的西南方向越去……
血染大地,遍身疮痍
怎么回事!!不是刚刚暗影来报说她虚脱昏了过去!眼下又怎么有力气来劫狱!!”
“想,想是她方才晕厥是为让人放松警惕,属下竟然疏忽,还请皇上赎罪。”
有负责暗中监视奴歌的探子战战兢兢的答,听到如此解释,司凌夜登时愠怒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怒骂“还等什么!?去给我拦下!!”
…………
………骅…
尘烟迭起,炸药爆炸后硝烟越加弥漫,另一侧邢台上,身为被牵引的红泪有些茫然,眼睁睁盯着身前厮杀混战的场面,不禁质疑“凤凰你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昔日带人温和,并且这些暗影大部分都是你亲手培养得出,但凡有情有义之人,便不会弃自己兄弟而不顾!”更何况有亡魂蛇帮自己传递消息字条,宫铃在一旁巧舌如簧的劝说。
“可这样皇上不会放过他们!膨”
“大不了一起逃好了!”
“你想的太简单……”
“我是想的简单,倘若不简单,我又如何与你远走高……”话未说完,天生警觉使她下意识回眸谨慎一望,却只这一看,竟令她漆黑瞳孔猝然紧缩!
“闪开!!”
一声尖锐破空,眼见看台另一端司凌夜搭起长弓,箭锋正正对准红泪方向,奴歌不由分说便去推红泪,同时自己亦是弯腰去避那箭锋。
可她动作快,另一侧司凌夜动作更快!
第一只箭锋避过,第二只立即携风之势迅速冲来!后又是第三只,第四只……
三箭齐发已是难得,但更为可贵的是,这三只箭羽分别是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速度拿捏飞来。
面门躲过了第一只,右肩侧身险险让过了第二只,却是三箭必然要见血。
来不及细想,只见森冷寒光向着小腹飞来,她几乎下意识伸手去抓……
可那样如风的速度,她只来得及握住箭尾处一缕白羽,而后蓦然小腹一凉。
有些木然的垂眸,却见艳丽衣料下有着殷红的血花绚烂绽放开来。
尖利的三角箭锋并未完全陷入小腹中,可那样入骨的疼痛分毫不减。
铁器生生刺破了皮肉,陷入,先是一凉,继而是火辣尖锐的疼……
“我的孩子……”
她凝眉,惊恐下意识自心间迸发出来,牵连着嗓音都走了调。
“红泪!”
张口又惶恐叫了一声,指尖覆在小腹上迟钝回过身来,想要倾诉什么。
却是回眸,但见眼前那白衣如雪之人,有些僵硬站在自己身边,唇角苦笑余温未退。
“红泪?”
视线迟钝的下移,却见白衣温润处,本应跳动的胸口蓦然横着一箭。
她似乎能想象到,那剑锋随着他心跳而雀跃的疼痛,血色淋漓。
三角犀利的血光,透过心口的位置,泛着森森冷华。
那样冰冷的光泽倒影在她眸底,最终演变成哑口无言战栗的心惊。
“为什么,不躲开呢?”虽然司凌夜用药化去了你十几年修为,但,从武者天生敏捷……你明明能察觉得到危机,化险为夷的。
明明,明明成功近在眼前……只差这么一点点。
只要自己带着红泪逃出广场,外界便立即有南宫引千接应,然后等待自己的便是海阔天空了。
明明希望近在眼前的,只要再坚持踏出几步而已……
“红泪?”
“别看。”
他伸手过来遮挡住她的视线,言语勉强连续着“你受伤了。”
“我不要紧,而是你……”那可是一颗心啊,究竟要承受怎样的疼痛,才能残喘提上一口气来,对我言语安慰。
“我没事。”他固执的捂着她的眼睛,喘息在她耳边絮叨“本想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却不料,这妄想在今日画上了终点。”
“不,你骗我,你这分明是想甩开我。”
“其实,歌儿穿着红衣真的很漂亮,比那什么金沙公主,卿别云更漂亮。”
“那好,我们立即成婚,我日日穿给你看,直到你不耐烦为止!”
“来不及了呢……”
“你胡说,你胡说!”
这一刻她终于染了哭腔,扭头想要避开他遮挡自己视线的手掌,可到底有些舍不得那掌上传来的余温。
终于泪水瘟氤在他掌下,羽睫轻轻扇动刷过他错综复杂的掌纹,像告别,抽泣如歌。
染血的指尖覆盖上了他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动着使其向下挪了挪。
“红泪,让我再看看你。”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