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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番话,越发令文继昌心如刀绞。他跪行过去,紧紧搂住於浣晴,却不肯放弃地转过脸来再求沐冰蓝:“大师、大师!您若有何良策,求求您施法相助吧!我要晴儿现在就留在我的身边,我今后定会疼她爱她,即便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也要爱她多过她爱我,她的心愿,我全部都要满足!”
还没等沐冰蓝开口答话,一旁文继昌的母亲就叫了起来:“不行!你要一个女鬼留在咱们家里,这日子还怎么过?爹娘年纪大了,你要生生把我们吓死不成!”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醒悟过来,纷纷说道:“继昌,由她去吧,我们都胆儿小,留个女鬼在身边,这事儿咱做不来。你若执意要她留下,可别怪这镇子里再也不敢容你了!”
在众人吵吵嚷嚷的劝阻当中,沐冰蓝淡淡一笑,对这对跪在地上紧紧相拥的苦命鸳鸯轻轻摇了摇头:“文公子,你看,这世上有些事,虽然只是关乎你们二人,却是即便你们俩都愿意,也无法做到的。”
她再看了看一旁满脸焦灼却无比坚决的文氏父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文公子,将来你自己有了儿女,终身大事,便由着他们自己作主吧。父母固然大于天,可是别人的一世姻缘,为什么要由你们来横加决断呢?”
文继昌听她这么说,已经是无力相助的意思了,顿时绝了所有念想,只得将怀里的於浣晴抱得更紧一些,哀哀地哭了起来。
而於浣晴望着他,一脸的欣慰宛如蓦然绽放的一整个春天。她伸出纤纤十指,在文继昌的脸上轻轻抚过,像是在恋恋地擦拭一件绝世珍品。
然后,她双目渐阖,两手垂下,一缕幽魂,下遁幽冥……
文继昌的哭声立即高高地拔了起来,一声一声的“晴儿”,喊得听者无不心碎神伤。
沐冰蓝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开。这个故事,到此为止,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就此一路向南,形影相吊地又走了大半个月,一路平安无事,而自那日现身相救之后,江胜雪也并没有再出现过。
一切都仿佛又回到了她路过那个小镇之前,江胜雪是不是就在身边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她丝毫也感受不到。
记不清有多少次,她无法自持地盼着能再遇到点什么凶险,那样一来,也许他就又会从天而降。
可是天不肯遂人所愿,什么事情都没再发生。
于是,她又有无数次想到过,既如此,不如自己制造些凶险吧?
譬如,故意走在悬崖边上,然后,失足落下。
譬如,沿途打听有没有山贼大盗常常出没之地,特意把随身携带的钱财张露在外,引人觊觎。
譬如,换回女装,刻意走到莺燕云集的烟花之地,逗引登徒子前来相扰。
又譬如,不避冷雨,生生把自己淋得湿寒入骨,高烧晕倒,就像那天中了暑热那样。
……
这些想法,在她心头徘徊逡巡,徜徉不去。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引他出来又能如何呢?
浪子迷途尚且知返,她是当朝郡主,身负朝廷重任,帝君厚爱,怎能任由自己随心所欲,一错之上更添一错?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秋天一步紧似一步地,消逝得很快。即便是南越之地,也已进入了冬天。时时都会有冷风呼啸着迎面卷来,干燥的空气把人脸上的皮肤又硬又紧地绷住,远处的山峦,近前的树木,也都硬邦邦地绷在一派冰冷里,同时,上面还压着一片乌沉沉如同冰块一样的天空。
天覆四野,这世上最宽阔的,便是这天空了吧?
而人心自由,时时竟能神游天外,那么人的心灵,是不是比天空还要宽阔呢?
沐冰蓝轻轻吁了一口气——可是,人的心灵又能有多宽阔呢?因为天空就没有多宽阔呀。看那宽宽的远山剪影,看那窄窄的旷地尽头——不过如此而已!这世间就只有这么大,甚至容不下一段长情大爱、一颗绝恋痴心啊!
十二月下旬,年关已经近在眼前,沐冰蓝终于走到了她的家乡——骑南王府所在地,涪安城。
遥望城门,进进出出的人熙来攘往,守城的军士立在那里,并不对百姓多加骚扰,只在看见尤为可疑的人物时,才好言拦下,例行检查。
沐冰蓝站在约摸五十米开外,脚步越放越慢,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她回头四顾,目光所及之处,却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胜雪,你还在吗?
你一定还在的,对不对?
你知道我是幽蓝郡主,知道皇上要我平安到家,却没有报告官府,遣人前来护送,是因为你想要自己亲力亲为,不是吗?
既然如此,胜雪,求求你,求你现身一见,只是这一面就好!
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在这里,我还可以最后一次,假装是那个谁也不是的苏止宁。
而一旦跨入那道城门,我就真的是沐冰蓝了,从此以后,只能是沐冰蓝了。
胜雪,让我再见一面,好不好?就算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无语相对,须臾光阴,再让我见一面,好不好……
苍茫的来路,只承载着一张一张模糊了五官毫无意义的面容。冷冽的北风,像一个浪迹终老的游子,不住地吹出一串一串刺耳的哨音。
沐冰蓝仰起头来,用力眨了眨眼,挥去那一片渐渐聚向眼前的朦胧。世界停止了发颤的晃动,重新阴沉沉地在无边无际的灰色中立定了。
她转回身来,一步一步地,走进城门里去。
在骑南王府的门口,她握住沉重的铜把手,奋力敲了敲。
等了一小忽儿,大门启开一条缝,一个白发苍然的头颅伸了出来,疑惑地看着她:“这位小公子,您找谁?”
沐冰蓝对着他盯了好一会儿,发散的目光才渐渐凝出一个微小的焦点。
她嘴角一撇,像是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可不知如何,抽出来的却更像是马上就要放声嚎啕的悲戚之色。
而她说出话来,声音里也隐隐发着抖:“贵爷爷……”
老汉目瞪口呆,对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突然把门一开,整个人就跪倒在了地上:“郡主!原来是郡主回来了!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可回来了!您这几个月可跑到哪儿去了呀?皇上派出的人都找不到你,王爷王妃都快急疯了!”
沐冰蓝弯下腰想要把老人从地上扶起来,同时却下意识地回头又张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的余光一角,她依稀仿佛,看到有一袭洁白胜雪的衣襟,翩然一闪。
她的膝弯便再也支撑不住那股突如其来仿佛天都塌了下来的重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随即,她身子一软,就扑倒在了跟前老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卷二完……………………
卷三 锁心篇
第78章 幽蓝入京
一队轻装的军士,押着几辆雕饰精美的马车,喀喀喇喇轧过平整的黄土甬道。
那几辆马车当中,最前面的一辆衬着紫底黄纹的绸缎帷幔。紫和明黄的搭配,这是轩慕朝东南西北四大王爷当中,骑南王府的钦定套色。
当然,骑南王常驻南疆,北方的百姓鲜有见过他老人家的,因此一见之下,对这组颜色所代表的含义体悟不出,也并不奇 怪;书;网。
但是这队军士当中,走在最前面的两人,手中各举一面锦缎大旗,旗上飘舞着一个工工整整的“沐”字。
有了这两面锦旗在前面开路,过往百姓纷纷避道施礼的表现就并不奇 怪;书;网了。尤其是这支队伍将要走到上都的时候,京内百姓近沐天恩,不但见多识广,识字者也比别处要多,大都能一眼看出这队军士隶属何人麾下。
一众路人这便交头接耳,一传十、十传百地小声议论起来——
“看看这个,是骑南王爷进京来了吧?”
“嘿,瞧你,这等没见识!这回来的可不是王爷他老人家,是幽蓝郡主啊!”
“啊?幽蓝郡主?她怎么来了?难道皇上……”
“呸!你小点儿声,小心宫里的人听见了,要你的脑袋!”
“可不是,祸从口出,这话可不能乱说!幽蓝郡主进京,是过门完婚来了!”
“哦……哎呀还真是,这掐指一算,都九年了!当年幽蓝郡主被送到莲迦山,说是八年为期……嘿,果不其然!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哟!”
“没错儿!只可怜见了那娘老子,好端端一个闺女儿,八岁就送出去了,好不容易熬了八年才回家,这不才过了一年,就又得嫁人了,还是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唉!”
“我说,你们还真确定这幽蓝郡主是来跟江家大少爷完婚来了?那为什么宫里的沁蓝阁,皇上一即位就让人给建的,说是专门给幽蓝郡主住?难道还不是让她进宫当娘娘?”
“你这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