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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冰蓝沉吟片刻,答道:“罢了,由它去吧。虽然它曾作恶多端,如今我已废了它千年功力,它从此便不过是普普通通一棵树木而已了。
天地生万物,我们食肉,它亦食肉,我们也没理由容不下它。它长在这密林深处,将来也是吃不到人了,至于林间的飞禽走兽,即便没有这棵树,也会弱肉强食,需怪不到它身上去。”
江胜雪见她居心既善,又看得通透,心中更是佩服,当下连连称是。
俩人说着话,这便转身向来路上走去。
往林外走时,江胜雪的手还牢牢握住沐冰蓝不放,沐冰蓝轻轻一挣,笑道:“江大哥,可还看得见路么?”
她并不知道江胜雪一见之下已对自己有情,他握她的手,她始终只道是他没见过妖魔鬼怪的阵仗,心中害怕,便顾念着他的面子,故意曲解成他要牵她的手是因为看不见路。
然而江胜雪毕竟是武林高手,目力虽然不能同专要对付暗夜杀手的沐冰蓝相比,要在这夜间林中勉强看清脚下却还是不在话下的。而且刚才那来路之上,他也是自己走的,如今若要他自承看不见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么一来,他只得火烫着脸,讷讷地放开了沐冰蓝的手。
他俩踏着沙沙作响的草叶,穿林而去。这一夜的所见所闻正满满充溢胸间,令他们都有些心事怅然,一路之上,便只是默默走路,谁也没有说话。
走到林子外面,便见到了小小一轮圆月,静静地悬在半空里越爬越高,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他自己的路上渐行渐远。而盛满了月光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这两个人,并肩穿过迷离的旷野和绰约的树影。
两个年轻人的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一番相同的感慨来——
这世间真是大,大到许多地方都荒无人烟,令人心生敬畏啊!
而这广大世间的种种人事,譬如男女情爱,亦是何等纷繁复杂,可歌可泣!
沐冰蓝正是二八少女,最是情怀易动的年龄,虽已出了原溯林,却仍挡不住蘅芜和南甫泓的故事在脑海中反复萦回,一时忘情,便悠悠叹了一句:“唉!难道这世上的男子,竟会如此薄情么?”
这一声叹息听在江胜雪耳里,却无异于天籁佳音,其美妙程度,竟胜过先前蘅芜的摄魂心音给他带来的感受——
你既然这么问,是不是说,你并非男子?
但他当然不便这样直问出来,只看着沐冰蓝的侧脸,柔声答道:“自然不是。这世上定有许多痴情胜于女子的男儿,至于那南甫泓……”
他也正自为蘅芜而扼腕叹息,对南甫泓,他非但不能接受,甚至不能理解。因为他自己正深深地沉浸在初初爱上一个人、愿意为她不顾一切的心情里,便不能想象这世上竟有一个人,会如此辜负对自己深情如斯的那个人。
何况,看南甫泓对蘅芜,应该也并非全然无情。他一定是喜 欢'炫。书。网'她的,毕竟那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又对自己用情至此。
所以,江胜雪宁愿自己在心里,给南甫泓另外一番解释——
“止宁,你说南甫泓真的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会不会是,他为了蘅芜好,才故意忍心这么说的?”
沐冰蓝转过脸来,不解地看着他,等他再往下说。
他见沐冰蓝一脸疑惑的楚楚神情,心中怜意更盛,不禁语气更柔,侃侃道来:“也许他们当年,真是因为其他令南甫泓也十分无奈的缘由,才终于不能在一起——毕竟,南甫泓也只是舒弼的臣下,如果将蘅芜一并流放是舒弼的意思,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南甫泓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南甫泓忽然从今生今世醒来,惊觉蘅芜竟然一直在苦苦守候自己,然则此时的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同她长相厮守,倒不如用一番绝情绝义之言,死了蘅芜这条心,让她终于能够放下旧忆,转世为人,这难道不是为了她好么?”
沐冰蓝听了江胜雪这一番解释,觉得虽还有些牵强,可无论对蘅芜还是自己,都慰藉深重,心里毕竟好受了很多。
她便对江胜雪微微一笑,领了他这番好意:“江大哥仁心妙解,所言甚是,止宁受教了!”
他俩将这蘅芜南甫之事说了一路,不多时便回到潍镇。
这一日已经十分晚了,而原溯林附近,最便利的市镇还是潍镇,所以他们还是转回潍镇宿夜。
并且原溯林内妖孽已除的事情,还得带回消息来令潍镇百姓安心,也许此后不久,往来客商就都听到了这个喜讯,重又返回这条路来,令潍镇再度欣欣向荣,他们二人,也算是做下了功德一件。
这一夜,他俩宿在同一家客栈,次日早晨起来,同在楼下饭庄过早。沐冰蓝问江胜雪道:“江大哥,昨夜匆忙,忘了问你这次离京是要去往何处?”
江胜雪笑道:“愚兄近日拜了个小官职,奉命出来追查一个人,但此人下落不明,我也只能四处乱走,看看有没有运气遇到什么线索。
止宁昨夜说是要回师父门中,行礼出师,不知令师门上是在哪里?”
沐冰蓝见他对自己的职位和任务都说得笼统,情知是绝密之事,也就知趣地不去多问,只就问而答道:“家师是在南越,所以止宁这一路,当要一直往南走。”
江胜雪一听,奇道:“止宁是南越人么?听你口音,却完全不像!”
沐冰蓝低头抿嘴:你哪里知道,我虽是南越人,却从八岁起就一直住在北方,若再有家乡口音,倒还奇了!
但她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幸而昨夜为了不令他有半点疑心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上去,她故意说了一个三年云游之期,此时便可从容道来:“哈!这个,定是止宁这三年来云游四海,且常在北方,连口音也给带得变了。”
江胜雪不疑有他,点头又道:“止宁可知,我家未过门的嫂子,也是南越人哩!”
沐冰蓝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一时之间,几乎就要疑心江胜雪是否已经看破自己身份,故意说来揶揄她的。
她哪里知道,江胜雪说这话的心思,亦是出于情思萌动。自己未过门的嫂子已是南越人,说来就仿佛江家同南越分外有缘;如今你也是南越人,若你我能够终成佳偶,将来和哥哥嫂嫂凑在一起,岂非两双璧人?
沐冰蓝这一下心虚,脸上不由一红,看在江胜雪眼里,便以为她是洞察了自己的用意,一时也红了脸,心里却越发欢喜——
既如此,看来你真是女子了!
但沐冰蓝只那么略一晃神,就明白过来,江胜雪说他未来的嫂子是南越人,这原是事实,无论换成是对谁,他都会说出这话来,不足为奇。
她心中一定,便又重新坦然,笑道:“既如此,止宁祝江大哥一路好运,早日找到你要追查的那个人,返京之后,加官晋爵。
一会儿用过早饭,止宁就上路回南了,你我兄弟,后会有期!”
江胜雪哪里舍得同她分开,见她就要这么告别,急忙说道:“止宁既要往南边走,愚兄反正也是没有方向,无头乱闯,不如我们就做一路,岂不是好?”
沐冰蓝原先以为江胜雪是要继续向北的,因为他既然是今科武状元,可见拜官不久,那么领下这个差事离京公干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走到这里恰在情理之中。而此处在京城以北,他原先的打算,定是先往北走,寻遍了北疆,再决定要不要转向南方。
事实上,这当然也就是江胜雪原本的打算,只不过在遇见沐冰蓝之后,他心中便已笃定:自此以往,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
不过既然江胜雪自己这样说,沐冰蓝也乐得接受。她年纪正轻,正是耐不住寂寞的时候,有同龄人一路相伴,且俩人如此合得起谈得来,当然是快事一桩。
再加上江胜雪武功过人,自然远远强过自己那些从驭鬼伏魔当中搭配来的身手,有他同路,等于是有人护送,自己更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了。
何况,先前谋划的要趁此机会同未来小叔子开个大大的玩笑,若是俩人就此别过,将来总还是生疏,远不如长路同行,当真变成交情过命的兄弟,将来彼此以真实身份相见时的那份滑稽,来得痛快。
这些想法在沐冰蓝心中一涌而过,她满脸欣喜,连连答应。
而见她对与自己同行的建议也是万分愿意,江胜雪更是喜不自禁。俩人吃完早饭之后,便整装上路,脚步比先前越发矫健轻快,只觉天高地旷,岁月正好。
第46章 孤身受困
沐冰蓝和江胜雪二人既往南走,自然又要穿过原溯林。头一夜摸黑入林,并且先是精神紧张,后又心事重重,纵使目能夜视,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