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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此处的那个人,他真的就是我吗?
如果是,为什么不让我一直活在他的那番光景里?
如果是,为什么他还会令我如此嫉妒?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嫉妒,嫉妒得发狂,嫉妒得恨不能将自己撕成碎片!
茫然怔忡间,江胜雪忽然感到有一种冷萧萧的气息一丝一丝吹在自己的后颈间,就好像是有人站在身后似的。
他心中一喜,脑海里闪电般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是冰蓝看见了我的哀思愁肠,终于肯现身相见了?!
他大喜过望,猛地回过身来。
就是这一个转身,让他看到了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可怖的一个情景!
第136章 身怀鬼胎
只见站在江胜雪身后的,是一个一身素色长裙,披头散发的女子——不,女鬼!
她身上飘飘荡荡的裙子惨白得隐隐发出幽绿来,像是长年深埋在潮湿的地底,以至于纱绸上都长了霉苔,又像是鬼火的荧光尚未冷透,追随着主人阴魂不散。
而她原本清丽娟秀的面容,因为过分的瘦削凹陷而让人联想到一片坍塌的废墟。她的一双鼓突的大眼睛,眼白大肆扩张,将黑瞳挤压得比两枚针尖也大不了多少。
就是这样恐怖的一双眼睛,竟然还在迅速消蚀溶化,瞬间就化作两滩污血,从眼眶里淌了出来!血水丰沛,一漫出眼眶就分成枝枝蔓蔓沥沥拉拉的几绺,她的脸上顿时血流披面,而没有了眼珠的两个眼眶,黑黢黢的空空洞洞,一眼望去好似深不见底,更好像那里随时会生出一股致命的引力,将人活活吸进去!
饶是江胜雪历来艺高人胆大,妖妖鬼鬼也经见过不少,也还是一下子就整个人懵了过去。他僵在那里,呆若木鸡,与这女鬼面面相觑,任这女鬼僵直地平抬起一双枯瘦的手臂向他伸过来,他也一动不动,全然不晓得躲避。
就在这女鬼的指尖将要触及江胜雪大大圆睁的双目时,只听一声清斥从她身后传了过来:“孽障!休得害人!”
江胜雪被这声喊激得一个冷战,清醒过来,顿时感到全身上下冷汗涔涔。他想要拔腿退避,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好像化作汗水流了出来,他此时竟然使不出一分劲头,动一动就要软塌塌的就地坍成烂泥。
好在这女鬼一听见那个声音,脸上便现出十分惊惧的神情,瑟缩着发起抖来,前伸的双臂也就定在半空不再动弹。
那喝斥的人除了苏芷凝还能有谁?她一边喝止这女鬼,一边脚不停步地抢上前来,同时一口咬破了自己右手食指,在左手心迅速写了个血符。
然后,她双掌合击,分开时那个血符就在右手掌心印了一个反字。她快步绕到女鬼跟前,左手正字对准对方前额,右手反字指住对方心口,一按一压,双掌其下。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只听那女鬼呜呜地哭了起来,整个身体如同缩了水般越收越紧,不多时就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光斑。
在一旁犹自满头大汗的江胜雪,霎时间张口结舌——
这个光斑,竟然在半空里跳了几下,就向苏芷凝腹间钻去,就此消失不见了!
苏芷凝收服了这只女鬼,连忙转过来伸手要扶江胜雪,江胜雪却抢先一步搂住她,低头看看她的腹部,再抬脸看看她,声音发抖地提醒道:“芷凝,她、她好像钻到你肚子里去了!”
苏芷凝点点头,脸上神情颇为凝重:“我知道。胜雪,你受惊了,先跟我回去,咱们在房中慢慢说。”
江胜雪惊魂未定又满腹狐疑地随着苏芷凝往回走,一路上,他老是忍不住低头去看苏芷凝的腹部,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总是有些手脚发软。
苏芷凝并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有一种安抚和鼓励的意味。他们俩一直走到屋内,苏芷凝关上房门,按着江胜雪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回过身去给他斟了一盏茶,热乎乎地递过来,柔声道:“胜雪,喝下去压压惊。”
江胜雪顺从地接过来,这才感到方才一下子出了太多的汗,喉咙里果真干得发起痒来。
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茶盏喝空,抬起头来迫不及待地问道:“芷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喝茶的时候,苏芷凝已经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恢复如常,她也并不急着答话,先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再拉过他的左腕来在脉上搭了一忽儿,确认他并没有什么不妥了之后,才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我,我该早点把这事告诉你,就不至于出这么大的岔子了。”
低下头,她的双手从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过,有些失神:“胜雪,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怕是留不得了。”
抬起脸来,对上江胜雪半是不明就里半是心惊肉跳的表情,她的目光中水盈盈地沁出两湾内疚与不舍来:“这孩子,她是个鬼胎。”
江胜雪刚才已经亲眼看见那女鬼化作的光斑钻到了苏芷凝的肚子里去,对这一节原已料到了几分,故而此刻并不大出意外,却仍有些慌张:“鬼胎?”
苏芷凝点点头:“所谓鬼胎,就是前来投生的魂魄,前世冤仇太深,身上积攒了多重怨气,尚未来得及化解便赶来投胎了。
这样的冤魂也称作怨灵,怨灵都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他们弄不明白谁欠了他们什么,只知道一味的恨,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冤仇报在一回到世上便遇到的人身上,而这些人,通常也就是他们的家人。”
江胜雪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今晚上她就是想来害我的?她要害她的生身父亲?”
“不错,”苏芷凝答道,“我腹中这具鬼胎,怨气尤其重,以至于刚刚成形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害人。
通常的鬼胎,总要待到落地之后才会有事情发生。他们害人往往不为人所知,譬如一家人喜得贵子后不久,就开始接二连三地遭遇横祸,直到大难临头,阖家上下都死于非命。这些冤死的人,或许要到阴曹地府才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江胜雪感到自己刚刚才收了些许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芷凝,这么说,幸好你是伏魔人……”
苏芷凝却面露愧色,摇头苦笑:“我是伏魔人,可按理说,若是寻常的伏魔人,身上的驱鬼之气便会令一切怨灵退避不及。只可恨我先天弱质,阴气倒比一般人还更重些,且虚孱不纯,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上身,那丁点伏魔人应有的气息微弱不堪,这只怨灵的怨气又分外地重,更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不过她一来,我就有了感觉,她要何去何从做些什么,也都瞒不过我。方才你起床出门,我也知道你是睡不着想去散心,不料片刻之后就发现她竟也跟了出去,这才赶紧追过去。”
江胜雪已经全然明白过来:“所以,芷凝,你这些天愁眉不展,就是在操心这鬼胎的事么?”
苏芷凝无奈地点点头:“怨灵的怨气,本来母体也是无法感应的,但我是伏魔人,本就会通灵,再加上与她血脉相连,所以她一来投胎,就把她上一世的爱恨情仇全都带到了我的感知里,我便感同身受地随她一起将她的往事都过了一遍。”
江胜雪一听,怜惜地倾过身体揽住她的肩头:“芷凝,你受苦了!她都有些什么冤仇,你这便与为夫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熬出病来。”
苏芷凝感激地对他柔柔一笑,眼睛里粼粼地波动起了水光,像是暮色深笼下晦暗的河流,哀愁脉脉。她点点头,缓声对江胜雪讲起腹中胎儿的前生身世来。
这名女鬼前世并非中土人氏,而是东瀛岛国上的人,叫做千黛。
东瀛岛国长久以来统治黑暗,民不聊生,最让平民百姓叫苦不迭的,是他们昏庸跋扈烧杀抢掠的贵族。
过去百年里,东瀛岛国更加黑天无日,皇室竟然默认了贵族的一项特权,便是初夜权。
这所谓的初夜权,就是但凡平民成婚,新婚之夜新娘的洞房不是同新郎共度,而是要将贞操献给素昧平生的贵族。
在最开始的时候,人们自然千方百计要规避,许多青年男女在成亲之前便行了夫妻之事,以免白白便宜了那些畜牲。
可是这么一来,自然就有好些轻佻薄幸的男子,趁机骗取良家女儿的清白,事后却又翻脸不认。因为不敢声张,求告无门,好多女孩子都因此而心碎自尽。
而更糟糕的是贵族发现了这样的做法之后,便恼羞成怒。为了防止他们的初夜权有名无实,他们更下了严令,凡是被发现婚前便失了贞洁的新娘,男家女家均要满门抄斩。
听了这个开头,江胜雪已经气恨难平,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十恶不赦的东瀛贵族,如此下去,东瀛亡国必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