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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听后,当即面露忧色,言道恐怕冰蓝终此一生都无法再复先前之勇了,一如她老人家自己,因为当年入门之时便已为人母,此后虽然勤学苦练长逾廿载,却始终不曾达到冰蓝学艺八年所企及的境界。
我们师徒二人相对发愁,便终于想到了师祖大人。冰蓝的师父,当年师从一位苜蕤上人,这位苜蕤上人便是冰蓝的师祖了。”
听到这里,暮渊原本就锐光烁烁的眼睛越发明亮,叹道:“苜蕤!原来是她!”
沐冰蓝心下一凛。她从当日苏蕙珏请出师祖的手段,便已猜出这位师祖绝非凡人,如今见到暮渊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一时之间却也捺不住那份惊叹。
暮渊被囚在此已是数千年,那么他所认识的人,少说也活了几千岁,这位苜蕤上人,当然是非神即仙了。
但此时并非谈论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沐冰蓝便把心中这份兴奋与好奇暂且按下,接着说道:“想到师祖之后,师父便焚香祷告,请师祖前来相见。
不出片刻,师祖果然翩然驾到,听我们陈说苦恼之后,也不多话,只指点道,历代皇宫之内,都会存有潍历史册,我们只要找到这部史册,便能找到此难的解法了。”
沐冰蓝一说出那“潍历”二字,就见暮渊眸色一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直带得他整张脸上都仿佛颜色一沉。
沐冰蓝该交待的来龙去脉都已言明,只最后这望他出山相助的请求,一时之间但觉难以挑明。
毕竟,真正的难点就在这里。潍历往事,既是能激得暮渊慨然出手的关键,同时却也是会令他断然拒绝的根本。
是成是败,皆在此处了!
暮渊默然片刻,尔后突然冷笑了一声:“呵!所以你的意思是,请我去对付紫渊门,这是苜蕤的主意了?”
沐冰蓝赶紧垂首回道:“冰蓝不敢妄作此议。师祖当日只提到了潍历史书,至于史书中究竟有何奥妙,她老人家确然一字未提。
冰蓝愚钝,拿到史书后冥思苦想,读来读去都只看见了最功丰绩伟的,故而除了暮渊上神您,冰蓝就再也想不到别的强援了。”
她这一番巧舌利齿,小心翼翼地把对暮渊的一番恭维融入其中,不着痕迹。
然而暮渊听后,却似乎全然不为所动。只见他仰起脖子,发出一道撕锦裂帛般的长笑,这笑声听在沐冰蓝耳里,只觉得凄厉至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一枚一枚立了起来,鼓鼓地饱胀着,仿佛再下一刻就要扛不过去,一个个爆开,替他喷出血泪来。
好在暮渊的笑并未持续太久,似乎就连这样苦到极致的假笑,他也没有心力去长加维系。
他止了笑声,重新开口的时候,语气里便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恨意与恶狠狠的怒火。
“小丫头,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又一个劲把话头往什么紫渊门黑渊门上引,就能把老子骗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知道你要我做的这是什么事么?保护你们的皇帝——哼!”
他这声“哼”仿佛是一大团有形有体触手可及的火气,因为实在太大,而从整个鼻腔与口唇之间同时喷涌而出。沐冰蓝离开五步之遥,都似乎被一股大力掀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皇帝……光是想到这个词,我都恨不能一把抓住他,生吞活剥,开膛破肚!”
这样的反应,原本也在沐冰蓝的意料之中。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等着他原本棱角分明掷地有声的怒气略微沉淀下来,才清晰地叹出了一口长气。
这口长气,她是有心替他把那口刚刚沉淀下来的怒气驱散消化。
“上神之心,冰蓝不敢妄称了然,不过,上神……”
她向前跨了两步,再加上方才暮渊于狂乱之中不自觉地上前了一步,俩人便已经面对面近在咫尺了。
暮渊身形魁梧,而沐冰蓝纤细娇小,她站在他的面前,完全笼罩在了他的阴影里,弱小到不堪一击。
但这个不堪一击的女子,此时正毫无畏 惧“炫”“书”“网”地扬起莹洁如玉的小脸,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带出来的却是令暮渊几欲忘形而不能自持的一句话——
“仇恨这样丑恶狰狞、教人痛入骨髓的东西,您尚且有勇气将它千年万载一力承担,为何竟不敢回过头来,看一眼您心中那份痴缠不去的爱恋呢?”
暮渊虎躯一摇,浓眉拧结,哑着嗓子颤声说道:“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沐冰蓝抿了抿嘴唇,是一种充分感受到对方苦楚之后,将这份苦楚和声咽到自己心里的姿态。
她轻柔地说道:“我说的是子冉上神,您自然知道。”
“子冉”这个名字令暮渊摇摇欲坠,他踉跄倒退数步,靠在了墙壁上,低下头别过脸去,不知是不愿再看沐冰蓝,还是不想让沐冰蓝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沐冰蓝立在原地,并不去追逼他,只仍旧用刚才的语气柔声说道:“上神,您之所以会有这么深重的恨,全是因为您有更加刻骨铭心的爱呀。这爱一日不灭,那恨也便一日不消——上神,您用情如此,痛不痛?苦不苦?
您为了守住这份不愿放手的爱情,甘愿受这仇恨折磨,上神,您不知道冰蓝有多崇敬您!”
暮渊慢慢地转过头来,尽管已在意料之中,他那满脸仿佛一瞬之间山洪暴发的泪痕也还是令沐冰蓝触目惊心。
她假作不见,又轻声问了一句:“上神,您在这里囚居多年,可知道子冉上神死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怎么样了?”暮渊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见他的关切早已在心里胀痛了几千年,心壁在辗转中已是吹弹得破,只须轻轻呼一口气,所有的真情便洞穿决堤。
沐冰蓝答道:“冰蓝前几日曾追溯过子冉上神的魂魄,她如今是凡人生魂,是到不得冥界的。况且这处地牢结界实在厉害,你我的功力都施展不开,还请上神随冰蓝往阳世走上一趟,冰蓝便能请出子冉上神,让你俩夫妻再聚。”
这个提议显然对暮渊诱惑极大,他的鼻翼顿时张开,扑扇着喘了两声粗气。
几千年天人永隔,或许连上天也无法知道他究竟有多渴望再见到子冉了!
然而就在沐冰蓝胸有成竹地都快打算转身就走了,他却低声说了一句:“无情不似多情苦,她……早就轮不到我来担心,不见也罢。”
沐冰蓝惊讶地看着他,愣了一忽儿才明白过来,这或许就是苏蕙珏所说的近情情怯吧?
而且,他所说的,子冉早就轮不到他来担心,既是指子冉后来已经移情他人,所以她所希望得到的关心,也只会是来 自'炫*书*网'轾辕而非他这个前夫,同时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子冉所受的惩罚,故而无法想象她的痛苦。
沐冰蓝噎了一下,尔后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一句:“好一个无情不似多情苦!与上神相比起来,子冉上神的确幸运了千倍万倍。她被贬入凡间,生死轮回,每一生都是干干净净,不带前世的记忆,故而每一世都怀着最美好的信念和希望而来,毕竟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会被打碎,而被打碎的时候,也会更痛吧。”
暮渊的目光里突然精芒一爆,恍若碎裂了两枚星子,散乱的星尘漫卷夜空:“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会被打碎——你什么意思?”
沐冰蓝看着他,脸上苍凉着一片不得不亲口说出真相的无奈与不忍:“曾经背夫他就的女子,所要遭受的最为恰切的惩罚,就是自己也生生世世品尝遭人始乱而终弃、山盟海誓定然要以崩塌陷落收场的滋味。”
“噗”的一声闷响,是暮渊的拳头重重砸在墙壁上的沉痛。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诚然,此时再要他说什么好呢?
幸灾乐祸么?这固然是他心中那份仇恨的需索,然而爱恋的力量却将它牢牢遏制,瞬间消溶。
表达同情么?可他自己就是第一个遭受背叛的人啊,要他拿什么去同情别人?
放任心痛么?但她当初已经明明白白不要了他的爱情,他的疼惜,怕是对她也早已不值一提了吧?
沐冰蓝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边走着的时候,她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从语气里听不出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暮渊。
她说:“还有小半个时辰,噬灵鹫才能吃完它的饭。”
没有听到暮渊的回应。
顿了顿,她又说道:“噬灵鹫的任务就是看守在门口,但凡有外来的人要进入门内,那人身上的哪个部位过了它所站立之处的那条地线,它就将哪个部位啄下来。
而对暮渊上神则是反过来的。但凡上神超出噬灵鹫脚下的地线,任他身上哪个部位过了,就都要被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