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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如此巧事,这世间恐怕难以再遇到第二件,紫渊门不久之后就已经把精力集中到习练鬼兵、意图对皇上一击毙命这条路上来,所以他们就算再炼出多的情魅咒,应该也不会使用了。”
同衍忱解释清楚之后,沐冰蓝又婉转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皇上如果实在决心彻查此事,不妨另案派人暗查当年凌氏一家的翻案,到底是不是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但请容蓝儿多说一句:此事或者就干脆不再查了,或者要查也必须绝密,毕竟关系到静修王妃,若果真在面子上扯破了脸皮,恐怕镇东王和静修王会心怀不满。
如今紫渊门未除,虽然情魅咒不太可能有第二个,然而其它的陷阱也不知留下了多少个,尽管他们用的是鬼兵,四大王爷的军防力量也还是须得仰仗的。”
衍忱认真地听完了沐冰蓝的一席话,满意地点头道:“蓝儿所言,句句在理,就依你说的吧。当年凌氏的旧案,我索性也不查了,文字狱之事,不过是鸡毛蒜皮的过往,他们也受过罚了,不必再去斤斤计较。
这是紫渊门的手笔,我看是不会错的,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我们现在更应加紧习练,集中精力对付他们的鬼兵才是要紧事。”
沐冰蓝辞了衍忱出来之后,独自往宫门走去。
从坤和宫到宫门之间,会经过一片较为僻静的所在。沐冰蓝走到这里,忽然听见隐隐约约似乎有啜泣的声音传来。
她循声望去,浑身陡然一僵——
第101章 寒星孤影
发出啜泣声的那个角落是被一段抄手游廊隔着的,是一个近于小小花园的所在。就在这个花园里,洛裳正背着沐冰蓝的方向站着,圆润的脊背一抽一抽,看起来娇弱堪怜。
而她的身前站着的人正是江胜雪,俩人靠得很近,近到洛裳几乎是半靠在江胜雪怀里的。江胜雪一手扶着她的肩头,另一手正轻轻拂在她的脸上,当是在为她揩泪。
沐冰蓝的目光一打过去,江胜雪就好像有了感觉,立即抬眼望了过来。
沐冰蓝连忙掉头就走,装作没有看见那一幕。然而她脚步的匆忙出卖了她的心慌意乱,只是此刻她也顾不上此节了。
她越走越快,像是在逃跑,像是在拼命地要逃离某种对她来说太危险太可怕的东西,尽管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吧,然而这是生命的本能,总是让人无法抗拒。
她几乎是跑着走出宫门的,匆忙的脚步敲在褪去了积雪的石板路上,天籁里仿佛有空旷而寂寥的回声震起。
通向宫门的路上,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只有洛裳嘤嘤的哭泣声和那渐渐浓稠的夜色,向她一层一层地蔓延过来。
沐冰蓝一直跑到门口等着她的车驾上。她好像听见车夫诧异地问了一声:“大少奶奶,您还好吧?”
但她什么也没有回答,只狼狈地爬到暖榻上坐下。
跑动一旦停止,她便开始感到疼痛一丝丝一缕缕地向骨髓里钻进来,迅速交织缠绕,结成一张网,一点一点毫不客气地收紧。
这天晚饭的饭桌上,江胜雪没有出现,他在当值,深夜才会回来。
沐冰蓝一直低着头吃饭,什么话也没说。这日的饭桌上似乎格外地安静一些,刚才那从皇宫里一直追随着她回来的沉寂又悄然地笼下来,密合好,把她严整地压在中间。
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那个空空的座位,刚才那两个人亲密相拥的画面又来了,无数个,一圈一圈地放大,不断地向她的太阳穴撞来、撞来……
而现在,他们又会在做什么呢?
每当思绪一不小心滑到这里,沐冰蓝就必须在心里某个地方悄悄用一下力,禁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想。
再继续往下想,她会受不了的。那不断在她脑海里反复重放的画面,已经有如一吊一吊的沉重,不停地往她的心上挂去,将这颗小小的心越绷越紧。再多一点点重量,她的心一定会真格的“嘣”的一声断掉,然后她这个人,也就死掉了。
这天饭后的晚课,沐冰蓝试过了所有的方法,都不能澄荡灵台,安神入定。她心里仿佛盈满了滚烫的开水,那样急剧地沸腾,灼痛的感觉四处翻滚而过。而那水滚沸着,源源地蒸发起来,待触到她冰冷的眼眶时,便迅速凝结成水,沉沉地要坠下来。
她只好不停地把目光投向窗外,深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来,眨眼的频率越来越高,然而眼前的模糊仍是越聚越厚。
其实,她有什么资格要他一直守在原地呢?终此一生,她都注定无法同他厮守,给他幸福,既然这样,她应该希望他尽快找到下一个驿站才对,不是吗?
而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另外一个人的,她从来都无权要求他什么,更遑论苛责他什么。
天长地久终有尽,海枯石烂不复生啊……
原来她和江胜雪之间,在他知道她就是沐冰蓝的时候,甚至在她嫁给江行云的时候,都并没有结束。
至少,她在自己这一方面,一直都在努力着,不让那一切结束,无论他是否知道她的努力,无论他是否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真正的结束,是在他们俩中的一个人爱上别人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真的爱上,至少,那已是一种放弃对方的姿态。
当这个想法从沐冰蓝的心里茫茫地升起来的时候,她的目光便怔怔地定在窗外了。那儿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寒星。唉,有谁去抱住她,不要让她孤苦地哭出来呀!
她索性从屋里走了出去,直朝着那颗星星走去。这些天已经不再下那么多的雪了,地上干干净净的,然而房顶上的积雪却因为难以清除而仍旧沉渍,在这样星月交辉的夜晚,雪光熠熠莹白,院子里的一切都被照得异常清晰。
沐冰蓝发现自己停在了后花园一角的那个雪人前面。
她抱着膝在雪人面前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清晰的少年。这是他的东西,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去碰触,然而现在他既然不在,就让她大胆僭越一回吧。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在它脸上碰了碰。这个雪人已经在严寒里站了太多天,都冻实了,摸起来硬邦邦的,倒像冰雕。
她一点一点地摸索过它的五官。在她明白过来之前,那根手指已经在无意识地动着了,而且自动地带上了一点内力。她在那张脸上描画着——眉毛,眼睛,鼻子,再到嘴巴。她的心里有一张抹不去的画像,假若不以意识控制,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脑子,她的所有动作,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这张画像走,随时随地画出那个刻骨铭心的样子。
沐冰蓝忽然觉得指尖一痛,有一点深色的东西染在了那片新的嘴唇上。她的手指裸露在空气里太久,已经冻得麻木,竟然不自知已经被磨破,直到有温暖的鲜血渗出来,才略略恢复了知觉。
这晶芒闪耀的一点疼痛将沐冰蓝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起来,而且收得很紧,变成一粒小小的针尖。她被她自己刺痛,并得以用这种痛醒过来的清爽错愕地打量着眼前这张新的脸。
原来,在她自己五官的基础上,略略改变,竟能够得到他的五官么?
以沐冰蓝的身量,坐在这个雪人的面前,就比他凭空矮了一头,她要够到他的脸庞,就不得不把手抬高,这样的身高落差,竟好像是那个真人就在眼前,而她居然能够真的触到他的面颊一般。
当你太爱太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要跟他合为一体,想要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很惊喜地发现,原来你跟他原是同一个人,用的是同一副五官,可以随时彼此切换。
因为,只有和他是同一个人,你们才再也没有须臾分开的危险,你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他,不用担心忽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他,不用担心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用担心死后不能同穴,在来生便不能找到他。
——“洛裳公主今天来找我,说她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
沐冰蓝轻轻打了个激灵。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但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发现其实周遭空空如也,那个人,不过是自己心智失常幻想出来的而已。
但她的脊背已经下意识地绷了起来,然后,她就听见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哭着说,当时曾托你以你自己的名义来探问我的心意,才知道我从来无意于她。”
沐冰蓝觉得心里一下子轻了,周围沉重的空气仿佛也源源地散开,放出一条生路来。
她忽然明白了这一切不是幻觉,然而她仍然没有转过头去。
毕竟,他们俩之间这样的谈话,终究还是只能当作幻觉的吧。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一年多了,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有了一点稍稍能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