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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简单,他怕自己明知道对方是美人计,还是被算计的一塌糊涂。
夏宣故作镇定的冷笑道:“……行,我给你机会,你要苦涩求饶的话,抓紧来吧。”说罢,抱着肩膀,摆出一副做好看她表演的准备:“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她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前几天你表现早就说明问题了。所以我让你们同到教坊司去,让你们团聚,不用太感谢我。”
“……团聚在一起……也不是家……”她低着头,声音低沉的道:“……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严格来说,我们不是亲人……”
轮到夏宣吃惊了:“啊?”尴尬的笑了笑,皱眉问她:“有意思,你们当中谁是捡来的?”
雨楼将头垂的更低了。谁是捡来的,一目了然。
“你?”脱口而出这个字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她微微颔首:“……我虽然不是卓家的孩子,但是我爹娘对我同大哥、妹妹一样好。直到我那天回到家里责怪大哥将我送给你……我才知道真相……其实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我爹充军了,他或许会死在充军地,再不得见,至于我大哥……我不恨他,可我也不想再见他……所以我就剩雨堰这个妹妹了,哪怕亲生父母遗弃了我……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叫我牵挂,也牵挂着我……”
她有这样的身世,是夏宣没想到的,他再没和她一较高下的心思了,默默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雨堰很乖,很懂事,她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而且她并没做错什么,犯错的是我父亲,是我大哥,还有我,在这些不幸中,她已经因为父亲犯的错成为了官奴,给人为奴为婢,如果再因为我这个做姐姐的触怒了您,从而进入教坊司做伎女……我……”雨楼说着说着,眼泪也不全是作假了:“我宁愿当初在襁褓中就被冻死,省得受了卓家恩惠,享了十几年的福分,再把人家的亲生女儿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虽然带着哭腔,但因室内安静,每个字都清晰的传进了他耳中,直击他肺腑,叫他的心绪跟着她一路低落。他发现自己除了安静的看着她之外,几乎说不出什么来。
雨楼吸了吸鼻水,笑了笑,可眼泪却扑簌而落:“我娘去世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雨堰,我答应了却没法做到。前一阵我以为她死了,自责、内疚,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救不出父亲,留不住大哥,连妹妹也没守住……我这样的孤儿,只剩雨堰这么一个牵挂的人,老天爷也要夺走……这个国公府里人人都视我做奴婢,只有雨堰还能把我当做一个人,一个好姐姐,可她……”
夏宣终于找到能插话的机会了,手边一时没帕子,干脆用衣袖给她抹眼泪:“谁把你都当做奴婢了,我不是说过吗?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半个主子!再说她不是没死吗?你才看过信,难道忘了?”
雨楼道:“……如果要去教坊司,我宁愿她死了,免得遭罪。”
于是夏宣想都没想就回道:“吓唬你的,你也当真!”说完了,恨不得自己把舌头咬下来,这次给她教训时间,通共不超过两个时辰,而他却被她气了差不多有半个月。
雨楼胡乱抹着眼泪:“那你不撵我走了?”
反正事已至此,强硬不起来了,只好走另一条路了:“要不是你那天没规矩,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你想想,若是一开始就对你不好,我何苦在咱们吵架的前一天替你打听你妹妹的下落。你身世的确可怜,但记住,往后你不光有妹妹,还有我这个主人,她不能在你身边一辈子,我却能!”
“……”雨楼愕然,随即心彻底跌进了低谷中,真的想哭了,什么叫做在她身边待一辈子?
夏宣当她惊喜呆了,于是搂过她道:“你为了报养父母的恩情,能对卓雨堰这般挂心,可见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跟我没规矩的事,我不计较了,但也仅原谅你这一次。”
雨楼默默的点头。
夏宣抱着她倒在床上,令他奇怪的是,他没心思做别的,就想这么简单的抱着她。她原来不是卓家的女儿,难怪和她妹妹长的不像,襁褓中被抛弃的确够惨。但转念一想,惨什么啊,前十五年被卓家养在室内做千金小姐,转眼卓家败了,又到自己身边依旧好吃好喝的养着,这命多好。
狼心顿起,爪子开始摸摸索索,刚探到她衣裳里,发现她正凄凄哀哀的看自己,登时又没了心思。这时听雨楼在怀里道:“……我没法和妹妹在一起一辈子,倒是跟您能……所以你别欺负我……行吗?”
饶是夏宣脸皮厚,也听得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拿她一个弱女子的短处叫她服软,的确过分了些。幸亏把卓雨楼搂在怀里,否则肯定看到他一脸窘态。
“我……”夏宣发现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只好道:“以后不会了……”寻思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么说简直是承认了罪行,准备挽救下自己的形象:“我怎么就欺……”可发现怀里的卓雨楼已经睡着了,怔了怔,对着她的睡脸低声道:“……没有亲人,你有我呢,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呆了一会,眨了眨眼睛,她的确哭哭啼啼的了,他也的确原谅她了,这算是又着了她的道吗?
―
四少爷喜得贵子,自然要大操大办,除了府中给他操办的排场外,又自掏腰包置办了酒席,请了戏班子唱堂会。而凡是认识的人,差不多都请到了。来的人当中,有买老国公爷面子的,有巴结他本人的,也有想结交的夏宣的,总之客满盈门,极是热闹。
第二天夏宣起了个大早去会客,他出门那会,时辰尚早,日头还没升上来,空气中尚有清晨的凉爽,加之他走的匆忙,竟把扇子落在了屋里头。雨楼发现后,拿起扇子亲自给他送去了。
正席没开始前,夏家的男亲眷们在水榭旁搭的看台处,听戏吃酒。雨楼远远便听到依依呀呀的戏文,悠长绵软的唱调,仿佛把这份悠闲的时光拉的更加绵长。
她到了戏楼下,在门口拉住了个端茶的小丫鬟,将夏宣的折扇交给她:“是国公爷的,你去交给他。”那小丫鬟欢喜的接了折扇,美滋滋的往楼上去了。
她则追随着她的背影,不放心的看了几眼,才转了身,正要离开,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两个男子,巧的是,这两人她都认得,一个人是前段日子来过的夏宣表兄季清远,另一位则是在南京和卓家有点交情的杜琼杜大人。
她哥哥卓成安当时在官场上活动,一开始就是通过的杜琼。
杜琼和季清远一路笑谈着走近。最先察觉有人盯着他们看的是季清远,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个夏宣小妾的眼睛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了大表哥杜琼身上,他便碰了下表兄,低声道:“你认识她?”
戏楼这边漂亮的歌姬戏子来回走动,杜琼并未留意一路上碰到的女子,经季清远这么一说,才循声望去,见一个如画中仙子般的年轻女子正注视着自己。那样漂亮的女人,见过一次便忘不掉,他很快就记得此人是谁了:“你是……卓家的……大女儿?”
雨楼没想到杜琼还认得自己,赶紧上去福了一礼:“奴婢请杜大人安”顺便把一旁的季清远也捎上了:“请季大人安。”
季清远立即道:“姑娘不必多礼。”
杜琼听她如此自称,无奈的长叹一声,有几分愧疚的问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雨楼知道时间不多,开门见山的道:“奴婢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奴婢想冒昧的打听一下,我大哥可有消息了?”他当时跑了,也不知被人抓到没有。
杜琼道:“还没有消息。”
雨楼暗喜,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后朝两位大人拜礼,避让到一边,给两人让路前行了。
等走过卓雨楼身边,杜琼无比自责的叹道:“都怪我,都怪我啊……”
季清远虽和大表兄年纪相差很大,但都是官宦子弟出身,读书科举做官,经历相似,见面能聊得来,他好奇的问:“何出此言?”
“刚才那个女子,叫卓雨楼,若不是我多事,她现在纵然家道中落,可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成为某人的玩物!我和他父亲有点小交情,本来是想帮帮他们的……没想到……唉……”杜琼虽然没证据直接证明卓雨楼成为官奴和夏宣有关系,但他坚信他怀疑离真相也差不了多远。
季清远笑道:“愿闻其详,让我看看是不是你想的太多,自扰之了。”
杜琼便将当时如何给夏宣写信,让来他来南京买宅院,又如何见到卓雨楼出言相戏,最后卓家兄妹成为官奴的事说了。说罢,他摇头道:“你说,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季清远笑道:“或许是你想的太多了,国公爷现在收了卓雨楼,可不能就说他在其中做了手脚。你也说了,卓雨楼是包荣献给他的,他有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