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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修长的十指缓缓地拔开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脸。
左脸颊是血,右脸颊高高肿起,看上去真如淋了血水的猪头一般,要说多丑就有多丑。
可偏偏,看到凤轻尘这样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笑她,敢说她丑。
因为那双眼睛……
冷得吓人,冷得骇人……
东陵子洛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双眸子,就好像看尽了世间的一切,就好像濒临死亡的猛兽,看着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准备拼死一击,准备鱼死网破。
“退下。”鬼使神差的,东陵子洛挥手呵退了侍卫。
看着凤轻尘,他心中那股烦燥越发的强烈了。
这真是那个懦弱无能,见到他只会低头和哭泣的凤轻尘吗?
心中隐隐有几分不确定,有一种强烈的后悔感袭上心头。
似乎娶凤轻尘也不错。
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容不得他后悔。
重重地呼了口气,东陵子洛压下这莫名的情绪。
“凤轻尘,滚,别让本王再见到你。”说毕,转身朝皇后的寝宫走去。
父皇对凤轻尘的处置,他已经找贴身太监告诉了母后,母后想必不会再插手了。
待东陵子洛走后,凤轻尘才慢慢起身,看着像防狼一般防着她的侍卫,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
东陵子洛一身完好,她凤轻尘才是伤痕累累,才是要防备的那个人……
不过,不管这些了,能活着从宫里走出去,就很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凤轻尘漠然地转身,红色的薄纱染了血,粘在身上,站在这汉白玉上,看上去是那样的艳丽与夺目,就是两边盛开的红花都相形失色。
宫女、太监和侍兵,看着这样的凤轻尘,不知为何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奚落。
反倒是在凤轻尘走过时,停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这个狼狈万分,却又骄傲至极女子……
有人在心中暗道:不愧为是将门虎女,这一身的伤,换了普通的女子别说走了,连站起来都不容易,这凤轻尘却能走得仪态万千,通身不失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
巾帼不让须眉!
十步……
二十步……
凤轻尘一边走一边数着,脸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脚边,溅起朵朵的血花,艳丽至极……
凤轻尘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赤着双足踩在自己的鲜血上,眼直直的看着远处的宫门。
走出去就好了!
九十步……
百步……
就在凤轻尘准备迈出第一百零一步时,身后传来一个傲慢而又粗哑的声音:“凤轻尘,站住。”
眉头一皱,一点也不想停下来,但看到两边如狼似虎的侍卫时,凤轻尘妥协了,没有半丝拖泥带水,转身。
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珠玉。
难怪这么狂妄的,再看她手上的东西,是三尺白绫!
凤轻尘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皇后娘娘呀,你是多想要我死呢?
羞辱不死我,便直接赐下白绫,难道你就不怕背负逼死臣女的罪名吗?
想来,你是不怕的,毕竟世人眼中的我不洁,当然要以死明志了。
可是,凤轻尘真的不想死!
“啊……”
珠玉惊呼一声,似乎是这被凤轻尘这个样子吓到了。
啪!在凤轻尘转身的刹那,珠玉手上的拖盘应声落地,除了三尺白绫,还有一杯酒。
那酒洒在地上,嗤……的一声,冒起了白烟。
别说凤轻尘了,就是站得近的太监与宫女都明白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凤轻尘死!
在场的人,无不惋惜地看着凤轻尘。
他们刚刚是看到这凤小姐与洛王之间的冲突,也看到了凤小姐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你,你你……”珠玉拖盘里的东西被打了,一脸惊恐地看着凤轻尘。
都是这个女人,突然回头,害她失手了。
这下惨了,皇后娘娘说,这毒酒三天之后才会发作,凤轻尘要是不选择白绫自尽,那么也是饮毒自杀……
这下怎么办?
珠玉的眼里满是惊恐的泪水了,也许,凤轻尘没死,她珠玉就先死了。
“不知女官大人唤轻尘何事?”凤轻尘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落落大方地行礼。
珠玉也算是见惯了风浪的人,吸了口气,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指着凤轻尘大骂:
“凤轻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翻皇后娘娘赐下的东西,你可知罪!”
说话间,一双眼凌厉地扫向看到这一幕的宫女和太监,警告他们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不然的话……
能做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手段和势力都(6)是不缺的,这里的人都是皇后的心腹,他们应该明白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
果然,众人纷纷移眼,假装没有看到这件事情。
这事,皇后要问起来,他们会如实说,可要是没有人问起来,他们也不会轻易的去说。
这里的弯弯道道凤轻尘当然是明白的,没有半句反驳,道:
“那是轻尘没有这个命,如果女官大人没有别的事,轻尘先行一步了,洛王殿下可是允了轻尘回家的。”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人。
“慢着。”珠玉厉声的呵道,眼里尽是阴毒之色……
009逼死
珠玉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毒酒被打落,这事皇后娘娘早晚会知道。
她已经办砸了一件,这一件绝不能再出错。
凤轻尘必须死!
作为皇后娘娘的身边宫女,珠玉比任何都明白皇后的手段有多么的狠厉。
只有凤轻尘死了,皇后娘娘才可能会放她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珠玉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死道友浊贫道,反正你凤轻尘早晚都是要死的人,早点死还能救我一命,何乐而不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后娘娘要你死三更死,绝不能把你的命留到五更。
见了阎王可别怪我,要怪就怪皇后娘娘,要怪就怪你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
珠玉低头,拾起地上的白绫,优雅地朝凤轻尘走来……
看着一步一步,带着嗜血的笑容朝自己走来的珠玉,凤轻尘十指冰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娇嫩的粉唇,被凤轻尘咬得血肉模糊……
痛吗?
痛!
只是她已经痛到麻木了!
额头生痛,脸颊生痛,身上的伤更痛,痛到骨子里,痛到心坎里,痛到她想要落泪。
可这些都痛,在生死关头,都不值得一提。
这一下,凤轻尘真的是害怕了,也恨!
在这个人命如草菅的年代,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要她死,她还真的活不了。
作为一名医生,她见怪了生死,可越是如此,她越渴望活着。
进宫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要活着走出去不容易,所以她才会冒险朝东陵子洛出手,希望能保自己一命。
很幸运,她达成了所想,却不想皇家人居然这般无信,转身就下令要她死。
这一杯毒酒,这三尺白绫没有东陵子洛的手笔吗?
凤轻尘打死都不信。
什么君子一诺,全是骗人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东陵子洛一进宫,皇后娘娘的毒酒与白绫就端了出来。
这一次,凤轻尘还真误会了东陵子洛,东陵子洛真不知皇后娘娘的这一手。只不过,他在宫殿内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出手阻止的打算。
凤轻尘就这么死了也好了。
凤轻尘活着,就提醒他,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威胁的事情。
对于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尊贵无比的男人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
“凤轻尘,皇后娘娘赏你的。”
珠玉将手中的白绫递到凤轻尘的面前,发髻上的珠钗因为这一个动作,来回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让这沉闷的气氛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也让凤轻尘的理智回笼。
凤轻尘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连忙低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
含着一抹得体的笑,凤轻尘抬头,淡然地问道:“皇后娘娘可有话交待?”
她想赌一赌,赌皇后不会直接说:本宫要赐死你这样的话。
只要皇后不明说,她就可以装不懂,一切等出了宫再说。反正她已经把皇后与东陵子洛都得罪了,再加上这一笔也无所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哼,真是可笑。
这世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此愚忠,为了所谓的君臣道义而死。别人她不知道,但她凤轻尘绝不会。
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王侯将相本无种,这东陵的天下,也是从他人手中夺来的,建国不到百年,这样的君,凭什么一天之内,要她死两次。
珠玉的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有毒酒在,皇后娘娘哪里会有话交待,但现在不同了,毒酒没了,有些话必须说明……
清了清嗓子,珠玉一脸傲气地道:“洛王殿下说凤小姐你其形不正、其身不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