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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可不能先打了退堂鼓。
灵犀退去后,奕槿在席下握紧我的手,握得很紧,根紧,他看着我的的目光,煦暖如春,坚定如炬,附在我耳后一字一字地说,如同火簇般要一字一字地烙印在我的心上,他道:“你若是能为朕诞下子女,朕定亦是会这般疼爱他,因为你是朕最心爱的女子。”
我闻言却是清苦一笑,轻轻咬唇道:“我也许命中注定于子嗣无福。”
奕槿以一根指头压住我的唇,遒:“不许说这样的话,朕相信来日方长,你尚年轻,朕亦是盛年,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我面朝他,笑意淡若丝烟,心中邈邈地生出些凉薄之意,却不知是为何。在奕槿身侧静坐这么久,我的身体到底还是支撑不住,雪芙殿中宴席临近结束,然而丝竹歌舞犹盛,教坊司奏百鸟齐鸣,朝贺凤凰之乐,杂技百剧等目不暇接。庆寿的十万烟花未放,宴席还得再进行一时片刻。我却先由侍女搀扶着回冰璃宫去。
我刚至时天色尚明,现下已是落暮时分。走过水中宫室——雪芙殿唯一与湖岸相衔接的那座白玉平桥,看着天际被漫天霞光渲染成嫣紫绯红的云朵,那大捧大捧沉甸甸的姿态几乎要触及水面,将整片的湖水尽染成了迷离瑰丽的颜色,放眼望去,粲粲然恍若斑斓蜀绣万丈,贝锦斐成,濯色江波,竟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等过了平桥,再行几步路,就会有一驾肩舆在等候着,将我送回冰璃宫中。此处渐渐地远离了设宴之处,弦乐人声的喧阗聒噪也渐渐听不到了。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后,我从心肺间缓缓地松口气。错落攒聚的宫室中烛火幽明。但皇宫的今夜,最奢靡繁闹之处却在雪芙殿中。暮色四围,夜露湿重,我扶着玉笙的手臂缓缓地走着,有侍女上前为我披了一件明红绣榴花斗篷,仔细地掖紧了领口。
此处花木扶疏,迎面而来草木苍润清冽的气息。正行走着,我隐约听得小孩子追逐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忽然先是看到三殿下朝身后做着鬼脸,然后“嗖”地就跑过去。不消片刻,就看见那个水红绫子裙的小小人影追了上来,直跑得汗意淋漓,口中还犹自高喊着:“三哥哥,你等等!”
我看到她,那人不就是樱若么?樱若的劲头似乎有点直冲着我撞来,我身侧的侍女“呀”地低呼一声,忙不迭箭步上前挡住了樱若,苦着脸,口中连声求道:“哎哟,我的小祖奶奶哟,您可千万别再冲撞到这位娘娘。若娘娘有万一,奴婢们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抵罪的。”
樱若见她们阻拦,急得直跺脚,尖声叫道:“你们都别拦着我呀,我都快看不到三哥哥去哪里了。让开!让开!”
玉笙扶着我,分开层层挡在我与樱若之间的侍女,缓步走近她,看到樱若娇妍俏丽的脸一如刚才宴席之上,但额头上不知为何沾了一圈墨汁,两只手心中也有。她站在那里直喘气吁吁,原本那张白净的小脸气恼得通红,还有额头上未干的墨汁,看上去有些狼狈,又有几分可怜和可爱。
“郡主怎么会好端端地弄成这样?”我和颜笑着,从衣袖中拿出一方素帕,为她细细地擦拭干净额头和手心的墨迹。
樱若此时难得乖顺,任由着我为她拭去墨迹,那双水意莹莹的大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我看,她的声音拖长着,带着恼意道:“都怪三哥哥,是他在欺负樱若。”
有侍女在身侧窃窃地笑了,平日里骄纵跋扈的韵淑郡主总算是遇见对头了。
转眼间,我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去额头上污渍,露出原先一张明丽俏生的脸来。樱若那时“咯咯”地对我笑着,满脸青稚地腻到我怀中,童音娇脆地道:“宸妃对樱若真好,就哥哥最坏。”
听她这样喊,我心中愈发绵绵地软下去,乘声 “郡主快回去吧,王妃和乳母们找不到你可要急坏了。”
“不要,不要。”樱若拨浪鼓般地摇头,忽然间,她冲我身后调皮地挤挤眼睛,欣喜地大喊声“父王”就脚下一溜烟地跑到一人身边,我转身看去正是韶王。
此刻降临在皇宫中弥漫开的暮色重重薄如羽纱,湖岸旁无数鎏金剔红的宫灯亮起,倒影在流波潋滟的湖水中,仿佛无数璀璨星子坠落湖面,在湖心漭漭迷离水烟萦绕的雪芙殿,缥缈若瑶池仙境,宛在幻海浮嵯,其间人影走动,竟亦是恍然如仙。
樱若是好动的性格,哪里肯安静下来。她蹭在韶王身边嘟着嘴低哝了一会,神色委屈地像是告状,接着“咯咯”笑着,手腕上的银钏挥舞得“玎玲”清脆作响,朝着三殿下跑过的方向追去。
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应该说什么,感觉到玉笙的手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她紧紧她抓住我的手臂,隔着衣料她手心黏腻湿冷的汗直抵我的肌肤,那样的力道竟不像是在扶着我,而更像是努力支撑着让自己站稳。
“方才樱若多有冒犯,还请宸妃见谅。”他站在离我约有三尺远的地方,他看了面色惶然的玉笙一眼,又看着一脸惘然的我,清雅而笑。
刚刚樱若在我怀中左腻右腻地时候,她手心的墨汁有不少,斑斑点点地都抹到了我农衫上,她是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心性,横竖不过一件衣服,我心里喜 欢'炫。书。网'她,是不会跟她计较。
这是我第二次遇见韶王,第一次在上林苑的秋千架下,第二次在雪芙殿的湖岸边。同样是心不设防的刹那,转首间就看见了彼此。
我的手隐在嫣色烟纹碧霞云袖下,原是质感温润细腻的玉镯紧贴着手腕肌肤,却觉得微微跗骨的凉意。我现在是皇上的宸妃,而他是胤朝的韶王,我夫君的皇弟,念及初见那日的失态,我此刻神色合宜得体地笑道:“王爷言重了,本宫只觉得郡主活泼可爱。”
“是么?”他眼神澹然看向昊昊天穹,今夜辉煌的烛火黯淡了星辰,在天空淡褪成微弱无芒的影子,或是蜷缩成清冷的针尖般刺亮细小的光,说道:“只是樱若极少肯与人亲近。”
我淡淡应了,想到这些日子看来,韵淑郡主似乎只肯与太后和韶王亲厚些,王妃庞徵云对她极好,简直视如己出。可是樱若从未当过她是母亲,她人虽小却心思鬼灵,对庞徵云连“母妃”都不肯喊。她与贺丽殊之间素来交恶,就更不用说了。
“也许郡主觉得与本宫有缘罢。”我恬然笑道,我以前从未见过樱若,至今亦不过寥寥几次罢了,我无意间说道:“或许郡主错将本宫看成了什么人,也未可知?”说罢我心中亦是幽凉地闪过一丝慌乱,连我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话落的刹那,韶王的眼底似有隐匿的微光遽然簇动,随即又是风轻云淡的神情,他未看我,而是出神地看着寥落的夜空,“宸妃此言许是无心。”
我顺着他的视线,仰首而视,走过平桥时那磅礴瑰丽的云霞完全熄灭成惨淡的黯青色融入了深湛的天幕。远处,灯火通明的雪芙殿传来阵阵欢呼,伴着几下刺耳的呼啸声,今夜用作庆典的烟花,此刻高低错落地窜向天际,在暗昧的夜空中肆意地开出富贵华丽,花团锦簇,余烬化作银色的流星雨纷纷坠落在湖水之上,融入明明灭灭的波光之中,竟比刚刚万顷流霞浸湖水之景愈加令人震撼。
我们之间就这样站着,寂静良久,这样的沉默却让我觉得莫名的不安,尽量声色轻快道道:“太后今日兴致颇高,留着众人看了烟花再去,太后刚还问王爷的去处,王爷此刻不去雪芙殿么?”
“烟花,此处亦能看见。”他深流的瞳孔黑不见底,“那么宸妃你呢?”
我轻地笑出一声,道:“本宫不喜 欢'炫。书。网'烟花,美则美矣,却转瞬寂灭……”之后话我不曾再说下去。我空有一副世间至美的皮囊,倾国倾城倾天下,纵然美得惊心动魄,然则身罹痼疾,怕是不长久之人,绮颜玉貌能几时,不过就是烟花一瞬罢了。
韶王浅吟道:“宸妃是因在病中,才会作如此消极之想。”
我摇头,仰首看着夜空,苍白的双颊映着那铺天盖地、绚美夺目的焰火,仿佛一层层的异色漫上来,我淡笑道:“病中胡言,让王爷见笑了。”
我们临着湖水,默然站了片刻,我感到几声灼烈的干咳卷着喉管泛上来,纤弱的身子伛偻着按着心口猛咳了一阵,喉间冒起丝丝腥甜,心想许是今日劳累了些旧疾发作也不定。
“王爷,本宫先行一步,请见谅。”我不想在他面前发病,勉强振作精神,淡淡向他道了声别,就示意旁侧之人回去冰璃宫。
“宸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