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他们辛苦的连脚步都挪不动时,就会一直告诉他们兄妹三个,爹是厉害、有本事的人,等他回来全家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他和龙凤胎没一点关于爹的印象,听到的都是娘嘴里爹怎么怎么好,村里人偶尔传出来的他爹不喜欢他娘所以才离家出走话。
四六年一个本家表叔送回来十块大洋,并说了爹在部队当了官的好消息。从那以后每当他们母子四个累的受不了、饿得受不了,娘就会描述爹回来带着他们出去享福,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穿不完的好衣服的美好未来,就是这些让他们坚持的活下来。
他到现在都记得,四九年在他十六岁,龙凤胎十二岁,两个穿军装的人终于来带他们四个去北京、去爹当官的地方。离过冬还有半个月时他们到了北京,下了火车接他们的并不是他们一路上幻想的高大、威猛的英雄爹,而是一个穿军装、短发、面相温柔、漂亮的女人。那女人自称是爹的战友、妹子,特地来迎接嫂子、侄子、侄女。
当从那女人嘴里说出一段段爹的事情、爹的喜好,爹对家乡的想念,对他娘打扮和他们打扮的指点,对他们三个孩子没有念书的不悦。还有一路上对他们不冷不热的两个军人,对着她却是毕恭毕敬的样子时,他分明看到了娘憔悴脸上的苦笑。
他们早上到的,被安排到了据说是爹分配下的房子里。那女人指着屋里所有的布置满脸骄傲的询问着娘的意见,告诉娘如果不喜欢她明天带着出去买新的,然后就又一副主人家接待宾客的样子给他们四个做饭、安排住处、安排他们三个孩子的新穿戴。
等到天黑他们从没有印象的爹终于回来了,排排站严肃的和他们三个打了招呼,门边等候的娘却是一眼都没看的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接着那个女人就贤惠的围着围裙端出了沏好的茶,并满脸笑容的说饭一会就好,怕他回来晚已经安排了他们母子四个先吃,然后他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和爹两个人默契的吃着饭、聊着天,他们母子四个尴尬的在一旁陪坐。
等到天终于晚的不能再晚,他们三个孩子都打开瞌睡,那个女人终于起身走人。可是临走从口袋掏出一叠钱递到娘面前,说的‘嫂子,这是新生哥这些年的积蓄,他大手大脚没攒下几个,我看不过去要过来在身边存着。你现在拿上吧,看身上的衣服,也是该买布重做了。新生哥衬衣破了,我明天正说要出去买点布给做一件,正好带你认认路,要不咱们明天一起出去?’的话让娘小声哭了一晚上。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女人时不时的带些好吃的过来看看他们三个孩子,逗得龙凤胎‘阿姨、阿姨’的叫的响亮。娘在邻居几个同样是乡下出来的婶子们的帮助下慢慢的适应着,没两天就能撑起面子、嘹起大嗓门阻止那个女人和爹同进同出,在他们家处处张罗的当家作主。可是这等行为却是被人爹和不少人,批评为不识好人心、乡下妇女的泼妇做派而厌恶不已。
娘一直忍着众人的讨厌目光,坚持不再让那个女人进门指手画脚。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来到北京的第十五天,过冬时爆发了出来。
为了过冬吃饺子,娘和邻居婶子前三天就跑出去张罗羊肉,他和娘兴高采烈的买回羊肉来,在门口碰到了正和爹说话的那个女人。看到娘手里的羊肉,那个女人随口一句‘我最讨厌羊肉那股膻味,新生哥你不是也不吃羊肉吗?’,礼貌的和一脸冰冷的娘打招呼告辞离开。就这样娘一句话没说,就得了爹不识大体的一句呵斥。
过冬那天因为爹早早的就说中午不回来,他们下午早早的就包好了饺子。等得弟弟妹妹忍不住跑到路口十几回,母子四个饿肚子到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娘终于忍不住带着他们三个冲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处。果不其然爹和另外两个叔叔正在那个女人的宿舍,满脸笑容的吃着饺子谈天说地。忍不住愤怒的娘歇斯底里的翻了桌子、砸了锅碗,打了那个女人,接着反被爹一巴掌扇在了地上。最后还是他扶着娘,带着弟弟妹妹回了家。
当天晚上弟弟妹妹就发高烧、不省人事,他和娘求了邻居叔叔、婶婶帮忙送到了住处的不远的卫生队。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人家纯粹不跟娘和他说,高烧倒是退了,可病情却还是危险,需要一种进口的针剂才能治好。
娘让他在卫生队守着弟弟、妹妹说是去找爹想办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娘回来守着病床大哭了一场后,第三天在弟弟、妹妹还没脱离危险时,就干净利索的和他爹离了婚,带着他坐火车回了老家。
他们母子两个回了老家,村里什么闲言俗语都有。娘每每望着他的目光都带着怜惜、懊恼,一开春在娘去了趟县城买东西回来的半个月后,当初接他们去北京的那两个穿军装的又来接他去北京。抱着娘说的在北京好好认字、念书混出个人样,接她过去享福的嘱托,他离开了老家回到了爹和那个女人身边。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几个月不见,弟弟妹妹对他就陌生了起来,偶尔说话还能感觉到仇恨。听着弟弟、妹妹口中觉得他们两个快死了,他和娘嫌弃他们是累赘,不要他们、扔下他们,要不是现在的妈妈出面,他们和爹都会没命完了的指责,没等他弄清楚事实、分辨出清白就给爹给送到了部队里。
五一年在他苦苦哀求了不知多少次,叫了那个女人刘姨后,爹终于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能把娘接到北京来住,不用孤零零一个人守在乡下受苦。本以为把娘接到北京他们母子四个就又是一家人,可在他和娘等在弟弟妹妹放学的路上见面时,面对弟弟妹妹的怨恨指责,娘却是保持了沉默。听着弟弟妹妹一口一个妈这好、那好亲热的话,看着弟弟妹妹毫不留恋的无情离开,娘虽然哭得泣不成声却不肯对他解释一个字。而且在隔天弟弟妹妹要他带着去质问娘原因时,娘神情坚定、语气冰冷的说了就当没生过他们两个的狠心话。
他在部队待着,津贴都给了娘,娘又干些零活过着平静的日子。自认为河水不犯井水,可是这些在爹开口随时能断了他们生活的话语下,他无奈只能取了那个女人和爹看中的姑娘。对有着抛弃病重孩子、差点毁了丈夫前程,只会撒泼靠儿子挣钱养的乡下婆婆,妻子每次那不情不愿的态度他只能接受,谁让一个个都是能卡他们母子脖子的人呢。
对于娘不愿意和他住的态度,他表示赞同。他知道娘和院子里一家山西老乡处的好,逗着那家的孩子,有时还能说说笑笑高兴一番。可如果住到他的家里,他一天在部队里,面对着一个看不起婆婆的媳妇,他娘的忍受多少苦,说不定每天干了家里所有的活都不落好的让人嫌弃。与其在家里让人摆布受气,还不如让老人家不愁吃喝的自己当家作主。
等有了孩子,他本来要抱过去给娘养,但是却被娘推辞,说自己没文化会耽搁了孩子。娘这边的推辞,那个女人那边的热情欢迎,孩子们越发的和那边亲近起来。他不能总是留在京里,工作变动了好几回,不过还好有弟弟妹妹在,老太太总算是不愁吃穿,孩子们就算是不亲近也知道有好东西了亲奶奶送点,遗憾的是不论他怎么开导,娘和弟弟妹妹就是解不开那个疙瘩,大家老死不相来往,直到娘临终他们两个才叫了声娘。
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爹、娘、那个女人都老了,他也已经有了孙子,可是娘临终说的秘密却让他心中重又冒出了怒火。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女人谋算的,要不是她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孩子,说不定他们和娘等到的就不是两个穿军装的,而是爹的一份离婚信。把他们接到北京的举动,一开始就已经是一场计算好了的戏,就算他娘再隐忍,等待的都是离婚被夺走孩子的下场。其实人家要的只是好糊弄、能听话的龙凤胎,他这个已经养不熟和亲娘一条心的,要不是他娘一份威胁的电报,说不定一辈子都是在老家辛苦种地的农民。
犹记得那是他娘临终的前一晚,老太太半夜突然惊醒,看着守在病床边的他,含笑说道:“海子,娘觉得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河子、小溪子偷偷来了好几次了吧,我早就知道了。明天让他们进来吧,母子没有隔夜仇,虽然以前说了狠话再也不认他们、没生过他们,可临死了总要见上一面听他们叫声娘不是。”
王海忍不住又开口询问道:“娘,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解放那会日子那么苦你都没有丢下我们不管,我不信爹不过是有可能受到处分,你就会丢下病得要死的孩子和有可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