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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走到纱窗处,她望着那渐渐西沉的夕阳,轻声说道:“妪,若是孙小将军他,身份再低微一些,便与我一般样,可有多好?”
平妪频频点头,又长吁短叹起来。
陈容望着那华艳艳的夕阳光,望着那染透了半边白云的彤红,眼前不由浮现了王弘的影子。
不过他的影像刚刚浮现,陈容便摇了摇头。至于冉闵的影子,她是断然不许它浮现!
今晚大摆宴席的刘府,那身份着实不一般,他们是汉王室的嫡系,那骨子里的血脉,可以说是高贵得不能再高贵了。
陈府的马车到达时,刘府广场上已经停满了马车。
陈元率先走下马车,在婢女的扶持下,向前缓步踱去,在他的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陈微和陈容。
这一次陈府来的女郎,便只有她们两个,郎主只有陈元一人。
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陈微紧紧地握着陈容的手,她双眼明亮明亮的,娇美的脸上,红晕隐隐。
陈容朝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再次问道:“阿微,你说你父亲叫我们两个前来,是何缘故?”
陈微的指甲,深深插入她的掌心,她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进去后阿容不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中,陈元率先踏入殿中。
两女见到四周的士族如流水般涌入,生怕走散,连忙不再交谈,紧跟而上。
陈府在南阳城是一等一的大府,陈元一上前,便向左侧第二排的塌几走去。
他刚刚走近,还没有坐下,一个刘府的仆人上前挡住了他,清声说道:“陈家郎主,你们的位置在这里。”
他领着陈元,向左侧第四排位置走去。
陈元不走了,他端方的脸一沉,怒道:“这是谁的意思?你家郎主么?”
如这样的场合,虽然人流挤挤拥拥的,可每一个士族,都自觉的表现得雍容得体。此刻陈元这么沉着脸,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从来贵族,脸面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他们朝着那排位望了一眼,同时明白过来。
那刘府仆人约莫三十来岁,生得白净体面。他朝着沉怒的陈元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他这目光中,却多多少少有着轻视。
本来,陈元还只是有着愤怒,此刻看到他那轻视的目光,那愤怒立马升级成大怒。
在他涨红着脸,准备咆哮时,那仆人指着左侧第一排,慎而重之的施了一礼,笑道:“这位置,是给琅琊王七的。”
陈元兀自盯着他。
那仆人又指着第二排,道:“这位置,是给冉闵冉将军的。”
他指着第三排,朗声道:“这位置,是给孙衍孙将军的。”
说到这里,他斜睨向陈元,反问道:“郎主以为,这三人,谁应该在你之下?”
陈元指着孙衍的位置,冷声道:“便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便也有资格居我陈府之上?”
“是陈府郎主你陈元之上!”顿了顿,那仆人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他说道:“如果是陈公攘前来,他自是有资格坐在第三排。不过陈公攘是忠厚长者,也不至于与我这个下个争什么第三第四!”
陈元大怒,他喝道:“你,你这贱奴!”
那刘府仆人抬起头,广袖一甩,傲慢的说道:“我是贱奴,然而,我是刘府之奴。郎主要是想生气,还是回你陈府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陈元没有想到,刘府一个小小的仆人,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大怒,他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静一些,便对上四周看热闹的,讥嘲的目光。
陈元的脸更红了。
这时,有几个声音飘入了他的耳中,“这个陈子术,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却是个汲汲营营,奔波事务的庸碌之辈。听说他为了向南阳王求一个官职,都送了一个女儿给南阳王了。”
“当真?看来是一个庸俗小人。”
“小人倒不见得,不过伪君子倒是真的。”
在这贵族满堂的时候,那些议论声轻飘飘而来,毫不客气的传入了陈元的耳中!
听着听着,陈元的脸已经越涨越红。
一旁的陈微,眼睁睁看到父亲被辱,她涨红着脸,含着眼泪向陈容连连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往日我父亲出席宴会,哪一次不是坐在第二排塌几?偏偏这一次被刘家如此轻待,被刘府一个仆人如此侮辱,还被众人嘲笑。”
她牵着陈容的手,急急说道:“阿容,你说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她是真急了,眼眶红通通的,泪水都要滚下来了。如她这样的女郎,父母的名声地位,与她的婚嫁前途是直接挂钩的。众人侮辱她的父亲,也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伤害。
在急得泪水直流的陈微旁边,陈容也是一脸惊异,她感觉到,那刘府仆人也罢,那几个议论的人也罢,明显是针对陈元而来。莫非,这个陈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那边的议论声,已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陈元身上,那目光中,有嘲讽,有不屑,也有同情。
陈元一张端方的脸,在众人的目光中,那是越涨越红,越涨越红。
终于,他再也不堪受辱,广袖一挥,转身便向外面冲去。
他一走,陈微便楞住了,好一会,她反应过来,急急松开陈容,也跑了出去。
这一下,陈府的主人中,只有陈容一个庶支女郎了。
陈容也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也跟着跑出去。
她跑到广场上时,陈元的马车已经离开了,陈微的马车则刚刚驶出刘府。
陈容上了马车,懒洋洋的唤道:“走罢。”
驾车的尚叟身后一靠,悄悄问道:“女郎,出了什么事了?郎主他怎么满脸紫涨,恼羞成怒似的?”
陈容低下头,她玩着自己的手指,冷冷笑道:“也不知他得罪了什么人,被暗算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笑,眼中波光流转,“也不知那人是谁,我若得见,非得暗中感谢他一番不可。”
尚叟呵呵一笑,也没有理会,驾着车便向大门外驶去。
第087章 搭线
陈容三人刚刚离去,几辆马车地到来,便中止了所有的议论。
大殿中,广场上,喧嚣声都止住了,众人同时回过头,恭敬地看向那几辆马车。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在众人的注目中,俊逸脱俗的王弘,施施然地走下马车。
几乎是他一出现,人群中,便暴发了一阵小小地欢呼声,这些欢呼声中,绝大多数是少男少女所有。
面对众人地欢呼,王弘只是微微一笑,他转过头,看向后面。
他后面的一辆马车中,也走下了一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生得一张清秀的脸孔,胡须短短,他的双眼特别明亮。
看到这中年人下了马车,大殿中,一个士大夫哈哈大笑着迎了出来,远远的,他便朝着那中年人一辑,朗声道:“琅琊王仪驾到,刘府真是篷壁生辉啊。”
那王仪闻言,转头盯向那士大夫,诧异地问道:“有七郎在,还不够你家的破墙壁发光吗?”
这话一出,那士大夫不由一愣,转眼他敢笑几声。暗暗想到:早就听说过,这个王七郎的亲叔叔王仪,有张毒嘴,说起话来很难应对,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差。
在他寻思际,那王仪也不用他招呼,广袖一甩,大步向殿中走去。
不一会,王仪便站到了殿门口。
他朝里面望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诧异地说道:“那个姓陈的小人呢?”
听到了他话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王弘嘴角一挑,淡笑道:“陈元啊?好似先行离去了。”
王仪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说道:“他怎么会先行离去?昨日时,那家伙还托人找到我,说要把一个女儿送给我。我当时便想着,七郎你死里逃生,也是需要一个女人来败败火,听说他那女儿是个骚媚的,便应了。没有想到,这小人却失信了。”
他说着的时候,王弘笑了,他嘴角微扯,慢慢说道:“此事以后再也休提。”
王仪也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异常,点了点头,道:“听管事说,那小人连女儿也没有拿出来,边说着要与我们一道回健康,还要给他安排一个六聘职位。这种人,是不值得一提。”
王弘眉头挑了挑,没有吭声。
这时的陈元,哪里知道人家琅琊王氏来的掌权人之一的王仪,直接把它称为小人,还说他不值一提了?
他坐在马车中,一张脸紫红紫红的,噗哧噗哧地喘着粗气。可马车刚使到陈府外面,他便悔了。
他伸手掀着车帘,半天没有动作传来。
直到陈薇怔了怔,也向后面看去。
不一会,他便看到陈容的马车驶入府中,当下叫道:“父亲,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