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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应答声中,走出四个士卒,他们抬起那黄金棺,大步向城墙下走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这些人,望着他们大摇大摆地把黄金棺放在城墙下,王弘摇了摇头,清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为恪小郎备好的礼物,你们也送下吧。”
“是。”
几个响亮的应答中,十个王家仆人,抬着五个箱子,朝着城墙下便是一扔。
城墙这么高,那些箱子向下一摔,顿时摔个粉碎,‘啪——’‘啪——’声中,木屑横飞,露出了里面装得满满的衣物。
还真是整整五箱子的衣物。只是这衣物,粉红黛绿,极薄极艳,分明是吴娃楚馆里的艳伎们喜欢穿的。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风雅高洁的王弘,扔出的竟是这种物事,瞬时,满山遍野的议论声私语声一止,只有王弘清润动听的声音,还在优哉游哉地传出,“与君别后,思忆至今。这些衣物,弘已备置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送到小郎面前。”
他含着笑,语声中,比对上陈容时还要温柔,“两年了,衣裳已旧,小郎也长大了,穿上多半不好看了。今日把它摔碎,也算是个了断。”
这话,要多暧昧便多暧昧,这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几乎是突然间,城墙上的士大夫们,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笑声远远传出,越来越响。一时之间,大军压城带来的恐惧,晋人积弱太久后,对战争本能的畏缩,在这笑声中一扫而空。
冉闵皱起眉头,轻哼一声,站在他身后的那车夫,见状嘻嘻笑道:“用这种方法激励士气,倒是闻所未闻。”
这时节,不管是晋人,还是处处效仿晋人的鲜卑王庭中,男人与男人之间,有那么些暧昧床第事,实在是寻常之极。不但寻常,而且是引为时尚……
换作任何一个人,在这种社会风气下,可能会一笑置之,可慕容恪不同,他骨子里有着慕容家族人的疯狂,他极端厌恶被他人视作娈童。
因为嫌恶他人对自己的长相指手划脚,他甚至长年戴着面具。更何况,此时此刻,他是统帅,他身后有着无数誓死追随他,对他尊重有加的士卒!
一时之间,城下的鲜卑士卒暴怒如雷,慕容恪更是狂吼一声,策着马便想向前直冲。
这时,两个紧紧跟随的将领同时伸手,拉住了慕容恪。
也不知他们对着慕容恪说了什么,暴怒中的慕容恪喘了几口粗气慢慢平静下来。
而这时,站在城墙上的桓九郎,向王弘说道:“儿郎们总算放松了。”
王弘点了点头,他盯着怒视着自己,喘息不已的慕容恪,嘴角一扬,广袖一甩,道:“走罢。”
“怎地就走?”
这句话,是几人同时问出。
王弘笑了笑,他的声音有点淡,“慕容恪这人,谨慎多疑。他抬出那黄金棺,是想探探我们底气足不足。现在怒火一平,便会生出不安之心。”
几乎是王弘的声音一落,一阵鼓噪声传来。众人回头,却见慕容恪帅旗一卷,瞬时,前队变后队,众青骑开始缓缓后退。
这些骑士训练有素,如臂指一,转眼间,他们便退得离南阳城数百步远了。望着那还不断向远方推移的烟尘,一个笑声传来,“七郎如此了解这慕容恪,看来此战还有几分胜算。”
“几分么?”
王弘淡淡一笑,提步向前走去。
最终,慕容恪的士卒,在离南阳城三里远的荒原上扎了营。
望着那遮天蔽地的营帐,回到城楼中的冉闵开始穿戴盔甲。不一会功夫,他带着全副武装的众将,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外走去。
陈容想了想,提步跟上。
她才走出几步,冉闵一眼瞟到了她,当下他浓眉一皱,喝道:“我们现在是出城,你一妇人,用不着跟上。”
这个陈容也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现在听到冉闵这么一说,她福了福,轻声道:“是。”
再抬头时,冉闵和众将已然去远。
陈容走出城楼时,天边晚霞满天,绯红一片,灿烂得紧。
陈容想了想,提步朝陈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时的她,依然是出来时的打扮,一袭男子袍服,里面用布条紧紧包住,完全掩盖了她窈窕的身姿。头上又戴着斗笠,走在街道中,便如一个普通的瘦弱少年。
此时的南阳城中,依然是一派慌乱。只是这慌乱,比之白天所见时又要好上太多。
每走几步,陈容便可以看到一个士人,正口沫横飞地讲着白天的见闻。只是越到后面,众人话中的慕容恪已越是不堪,都说他被王弘气得吐血三升,倒地不起了……因此,每每那讲话的声音一落下,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欢呼。
陈容悄无声息地穿过人流,来到了陈府府门外。
陈府外挤挤攘攘的,平素不得外出的仆人们,这时都挤在府门外,三五成群地交谈着,说来说去,还是有关慕容恪与王弘的一切。
看到仆人们出来了,陈容大喜,她连忙掂起脚尖,朝着人群中张望。
不一会,她终于看到了尚叟的身影。
当下,陈容身子一转,朝尚叟走去。
刚刚挤出五步不到,一个熟悉的暗哑的女子声音叫道:“你踩疼我了。”
陈容一怔,连忙提步后退,哑声说道:“失礼。”见那女子抬头,陈容连忙低下头来。
那女子瞪了低头不语的陈容一眼,轻哼一声,向前走去。
直到她走出三四步远,陈容才抬起头来。
这女子正是陈微,只是她一张脸,苍白消瘦,整个人仿佛大病了一场一样。陈容刚刚一见,几乎没有认出来。
在陈容的注视中,一袭华服,依然清丽的陈琪等女从府中走了出来。陈容只是望了一眼,便继续向尚叟走去。
她刚刚走到尚叟后面,陈茜清亮的笑声传来,“阿微,你怎么还是想不开?都有了夫家的人了,还这么瘦得不成人样,可怎么行?”
陈茜的笑声一停,另一个陈氏女郎在一侧捂着嘴笑着附和,“是啊是啊,阿微你不是对冉将军相思入骨吗?现在他答应要你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她的夫主是冉闵?
陈容几乎不敢相信,她嗖地一声抬起头来,眼睁睁盯着几女时,她的双耳更是竖起,生怕漏掉了只字片语。
陈茜还在格格笑着,她眯起双眼,盯着陈微苍白的脸不放,“阿微当然高兴不起来了。想当初,她是可以嫁冉将军为妻的,可现在只能做妾了。而且啊,这做妾,还是人家将军知道她爱自己入骨,不忍之下才顺便答应的。”
陈茜还在这里笑得欢,那边的陈微,已是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几乎是突然的,她”呜呜——”地哭泣出声。哭声一起,她便急急以袖掩脸,冲回府中。
陈容望着陈微低着头猛冲的身影,好半晌,才低下头来。她嘴角一扯,暗暗冷笑:苍天之意真是不可违背。前一世,我与阿微和冉闵纠缠了一生,这一世绕来绕去,却还是走上了当年的轨迹。
在陈容怔怔出神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士大夫的长叹声,“城破在即了,这些小姑还困于儿女之情。哎,哎。”
长嗟短叹中,突然的,陈容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陈氏阿容?”
是个陌生的声音!她认出我了?
陈容一僵。
身后的陌生人问出一声后,见她不答,又问道:“陈氏阿容?”声音提高了些许。
陈容一惊,她朝四周的陈府众人望了一眼,连忙压低声音回道:“你是谁?”一边问,她一边回过头来。
出现在她身后的,是个衣着修洁朴素,却自有一份文雅之气的中年妇人。她见陈容回头,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七郎令我们找你回去。”
七郎?
陈容呆了呆,她刚要再问,一眼瞟到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王家家仆,当下低下头来,轻轻说道:“七郎可是有事吩咐?”
“想是有事。”
陈容点了点头。
那妇人转身便走,陈容跟了上去。
走出几步,她回过头来,朝着正与一个仆人交谈甚欢的尚叟一眼,暗暗忖道:如今这南阳城有冉闵和王弘两人联手,定是安全的。以后再来找他们吧。
陈容跟在两个王家家仆身后,坐上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王弘的庄子。
不过,直到进了庄子,直到夜色已深,她也没有见到王弘。一问昨晚服侍她的两个婢女,压根就不知道王弘有找过她。
夜深了。
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她朝着刚刚沐浴出来,还赤着双足的陈容福了福,从托盘中拿出一只青玉杯,把它放在陈容面前后,这婢女抿唇笑道:“女郎,这是我家七郎从建康带回的‘神仙饮’,你尝尝。”
第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