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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青年跨坐着白色的神狷降临在末日前夕的叶城,他的名字叫做风梧,若干年后,他将作为一个新朝的开国之君被记入史册。没有一个叶城人知道风梧来自哪里,可一个传言几乎同时流传开来,这个英俊威武的年轻人承继了上古星尊帝的血脉,拥有无人能望其项背的神力。他——是帝王之血的传人。这个猜测虽然没有任何根据,而那帝王之血的传说太过根深蒂固,几乎融化进每个空桑人的心灵,就算沉寂了若干年,也能唤起他们自然而然地追随在帝王之血拥有者的身后。
季宁没能亲眼看到风梧的神威。当他在第二天从废墟中爬起来之后,冰族的进攻已成了过去的噩梦。他只能从惊魂未定的乐绿夫人那里,听说风梧凭借一人之力拯救叶城的壮举:“我们都以为叶城完了,可风梧就像是天上降下的神呀!他骑着神狷径直冲到帝都通道前的战场上,只是一剑划下,就齐齐削去了上百名冰夷的头,血像雨一样吓坏了所有的人,也激起了所有空桑军民的士气……击溃了冰夷的进攻,风梧又杀了冒牌的玄林——那是一个鲛人变的——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风梧还能对付鲸艇!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怕冰夷了……”
乐绿夫人的叙述断断续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又带着对风梧的感激与崇拜。她的心态充分代表了所有的叶城居民,甚至所有空桑人的狂热情绪。凭借解救叶城的功绩,苍梧朝廷封风梧为“破冰将军”,连他所收编的沙盗们都各有封赏。风梧没有辜负这“破冰”二字,他在叶城附近海域里设了血障,让冰族的鲸艇再也无法穿越;他运用法术搬运海沙隔绝了静海县的毒素蔓延,四方百姓建造生祠膜拜他的恩德;他还整饬了御林军,将作战怯懦的士兵无论出身门第,统统斩决,他威震一时。彦照帝既依赖他,又忌惮他,特别是风梧“帝王之血”继承人的传言,更让帝都寝食难安,幸好风梧对这种传言听而不闻,只是一心对付冰族,就算有人成心试探也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想法。
实际上,风梧的心思只对一个人说过。他那日擒住指挥撤离的“玄林”,砍下他的一条手臂,带着残忍的好奇逼迫他现出原形。然而那人虽然满身浴血,躺倒在地,却死咬着牙关不肯顺遂风梧的心意,反倒问:“你是谁?竟能坏了我们的大计!”
“不要以为帝王之血沉寂,你们这些贱民就可以翻了天。”胜利的年轻人一时忘了控制自己的得意,从狷兽背上跳下,用手中的剑尖点上了那俘虏的眼皮,“如果想死得有点尊严,就变回你的原形!”说着一剑刺瞎了对方的一只眼睛。
剑下的人因为剧痛猛地一挣,又无力地跌倒下去,慢慢从玄林的模样变回人身鱼尾的原形,赫然便是鲛人一族中的少师白河。他颀长的鱼尾划动了几下,却再也无法回归到几步之遥的海水之中。可是垂死的鲛人气势不减,大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睛盯着上方,冷笑道:“帝王之血早已断绝,可能够练成变身术的鲛人却绵延不绝!此次不成,还有下次,空桑必定要灭亡的!”
“我就是帝王之血的传人。”风梧睥睨一笑,“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休想!”
“你说是就是么?”白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凭借一个谎言就可以夺得天下?'皇天'戒指在哪里,你用什么来证明你的话?”
风梧的脸上升腾起了怒气,他挥手割断了白河的喉咙,让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看着自己骑狷跃上半空,一剑劈开了一艘正在下潜的鲸艇!火光冲天而起,将风梧的全身都罩上了神圣的光辉。
他只能用这样的神力来证明。尽管这样的神力是在他梦见星尊帝滴血入体之后得来的,却确实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除非,他能找到失踪已久的“皇天”和“后土”两枚戒指。在这之前,他还不能着急。
不过,他有信心——这天下,迟早是他风梧的。云荒就是这样,无论这中间如何变故,社稷既然由星尊帝开启,那么终归会回到他的血裔手中。
二十、罪
天黑了下来,远处的雕梁画栋里红烛高照,人声鼎沸,仿佛几日前冰夷进犯的噩梦都消融在酒精和金银里面,叶城依旧是那个繁华的不夜之都。
在这些流光的阴影下,一个黑影正摸索着从狭窄的陋巷里面穿过。他的身影有些摇晃,一看就知是受了伤,脚步几乎无力抬起,几次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一跟头。不过短短的路程,甚至还没有走出这片贫民聚居的小巷,他就弯着腰扶着墙根蹲下去,大口地喘息,压抑地咳嗽。
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从那黑暗中明显的花白头发,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老人。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痛苦喘息的人影,慢慢走了过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前方的人影没有回头,却蓦地用嘶哑冷酷的嗓音低低吼道:“走开!”
老人却没有停下脚步。就在对方脱兔般反身亮出手中断刀的时候,老人唤了一声:“小石头?”
拿刀的人愣住了,他定了定目光,终于认出了面前的老人:“羽边大伯?”
“是我。”老人分辨着鼻中吸进的血腥气,惊讶地问道,“小石头,你受伤了?”
“嗯,还好。”明石尽力回答,紧绷的身体一动不动。
“到我那里去歇歇吧,怎么说,也算你的家啊。兵荒马乱,这些年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杂耍班子里虽然日子苦,却也不会少你一口饭吃……”老人毫无芥蒂地扶住了明石,絮絮叨叨的话语让明石的身心慢慢放松下来。毕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羽边大伯,连那体温也是熟悉的,而杂耍班子里每一个人都像亲人一般,有好吃的先留给自己吃,有点钱就张罗着给猛长个子的自己做衣服……明石想到这里,鼻子里有些发酸,看着破旧的木门问道:“裘三叔、葛巾、岑萱几位姐姐他们都好么?”
“好着呢,今天都到陈大老板家里给老太太贺寿去了。我老了,不能表演了,只能留下来看门。”羽边说着话,点亮了屋内的油灯,照出室内简陋的陈设,也照出了明石前襟上淋漓的血痕。
“前两天被乱兵砍的。”见羽边大伯盯着自己打量,明石赶紧解释道。
“天下不太平,老百姓就遭殃。”老人点了点头,“柜子里面有干净衣服,也有药,你自己弄。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着掀开帘子进厨房去了。
明石咳嗽了几声,端起桌上的水碗润了润冒烟的嗓子,自行换衣上药。他和这些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切都太熟悉了,就仿佛回家一般自然。等到羽边烙好一张荞麦饼放在他面前,明石闭着眼睛咬了一口,细细品着那诱人的滋味,看得一旁的羽边都微笑起来。
自从在伽蓝地道前的战场上受伤晕厥,明石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坐下来吃饼的松弛。记忆里,只有四处横飞的血肉,将封住地道入口的精钢大门溅成一片暗红,而他奋力伸出去想要扳动开门机关的手却最终无力垂下——就算终于打开了地道的入口,他也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了。千算万算,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大功在望的时候,会从天而降一人一狷,将冰、鲛两族多年的苦心积虑化为泡影。从等待焚烧的死人堆里逃离的时候,明石感觉得到藏在贴身处的那瓶“太素”毒粉还在,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潜逃出叶城。他不敢随意处置那瓶“太素”,一旦这些毒素蔓延,就会永久毁掉一片土地,而这些土地也正是冰族所需要的。只有巫姑,才能决定将这些毒素洒在什么位置。
“困了么,就在这里睡吧。”羽边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明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实在是太累了,伤口又一直没有得到处理,发炎引起高烧,昏昏沉沉地几乎沾上床就睡着了。
梦里又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用蹑云术表演攀登蜡烛树的绝技,一双美丽的眼睛在下面担心地看着他。那个女人……他有很久没有想起过了,只有在表弟重烁的脸上,他偶尔能找到那个女人秀致的眉眼。毕竟是他的母亲啊,虽然她活着的时候他从来不曾对她有过好脸色,可到了这伤痛交加身心俱疲的时候,居然又梦见了她。
“危险,我的儿子……”当他骄傲地站在蜡烛树的尖端,那个女人在台下喝彩的人群中无声地说着,让明石的心猛地一颤。
他醒了过来,却无法动弹。努力抬起头,明石看到自己仍旧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可四肢已经被绳索牢牢捆住。他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正对上羽边充满愤怒的目光。
“为什么……”脑中异样的眩晕告诉他,之前的食物中掺杂了迷药,药效强得让他连用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