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谢十巫大人。我等报国之心,至死方休!”驻防军官感动地答话,见凤书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他忙道:“重烁先生还在地道之内,做最后的布置。他说只要破开隔压的土障,通道即可畅通无阻。”
“好。别看只是一条运送脂水的通道,我族解救燃眉之急,甚至复兴复国,全都寄托在此。各位也是功不可没啊,回去之后,十巫大人定然不会亏待大家!”凤书话音刚落,所有的冰族人便是一阵欢呼。只有站在冰魄少将旁边的明石转头发现了季宁和水华,却只是惊异地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正兴高采烈间,“旅人之墓”的碑座缓缓升起,重烁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向着围观的众人点了点头,抖抖衣服上的尘土,便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凤书和明石的长揖。
季宁自然想不到重烁乃是冰族演武学堂的教习,凤书和明石都只能算是他的学生,此刻见两个显赫军官对重烁施礼,不由暗自吃惊。然而下一刻间,刚才还从从容容甚至带着点倨傲慵懒的重烁却蓦地一怔,眼光牢牢地锁定凤书身后一名随从,收敛了脸上的微笑。
凤书觉察到重烁的变化,连忙赔笑道:“湄夫人也来了。”说着闪开身,露出身后裹得严严实实的女鲛人来。
“这里气候干燥酷热,你来做什么?”重烁冷着脸问妻子,然而其中的关心却逃不过冰魄少将的观察。
湄摘下头上的风帽,露出蓝色长发下神色憔悴的脸,目光盈盈地看着重烁,欲言又止。
“巫姑有机密要事求助于先生,请先生过来说话。”凤书引着重烁走到马队队尾,一回头便看见重烁眼中了然的清明,不由有些意外。此番他奉命出使,原本只是为了巫姑交代的命令,不料从冰魄岛到达空寂之山脚下路途遥远,变故陡生,比计划晚了半个多月才到达,此时“旅人之墓”工程已成,只好顺势装作慰问驻军。可是这个命令本是机密大事,重烁难不成有占卜的本事,竟能猜中?一瞬间,凤书心中竟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却也万料不到鲛人白河早已向重烁透露了内幕。
“太素先生过世了。”收敛心神,凤书开口说出这句话,见重烁面色平静,不置可否,凤书只好继续说道:“这是他留下的遗物,对我族至关重要。巫姑大人请先生打开它,不至让太素先生的伟大发明湮灭无存。”说着,他吩咐手下士兵从马背上搬出一个箱子,放在重烁面前。
这是一个普通的铁箱,然而箱盖却被一道道曲折的链环锁住,只有按照链环的规律解出密码,才能顺利打开箱盖,否则藏在箱中的火药便会将箱子炸毁。这种装置,在许多大户人家家中都可见到,但是如此箱般设置了十几道密码链环的,从未有人见过。要想一次性成功地解开这个密码锁,非有强大缜密的计算能力不可,怪不得巫姑一筹莫展之下,惟一想到的人选便是重烁,甚至不顾他远在沙漠,都要命人千里跋涉,请他破解。
“箱子不开也罢。”重烁盯着那个铁箱,蓦然开口,把冰魄少将听得一呆。他尚未反应过来重烁的意思,年轻的学者已经接着说下去,“太素把它锁得如此严密,就是不愿意旁人得见。他若不是突发中风死去,定然还在想方设法将箱中之物灭绝干净。以他那般显摆张扬的脾性都不愿此物面世,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巫姑大人却说此物可助我族消灭空桑,让我无论如何要请重烁先生打开它。”凤书听着学者不以为然的话语,神情渐渐阴沉起来。
“如果她知道这是什么还要坚持使用,那我只能说——”重烁望着远方的广袤沙漠,闭了闭眼睛,“巫姑已经疯了。”
“放肆!”凤书一扫方才对学堂教习的尊敬谦卑,换上了冰族军人应有的冷硬无情,“重烁,这是十巫的命令,是整个冰族的命令,你想要违背么?”
“我只凭我的良知做事。”重烁漠然地回望过去,看上去就像个最为顽固不化的穷酸学究,“不要用十巫和民族大义来压我,没有用。”
“如果你拒绝为冰族做事,恐怕回去之后就再难有立足之地。”少将一字一字慢慢地说着,“重烁先生,请你三思。”
“我当初既然承接了脂水工程,便没有想过再回去。”重烁微微仰起头来,俊美的脸上带着轻蔑的坚定,“我不是军人,我可以保留自己的意志。”
“那如果是她呢?”冰魄少将冷笑了一声,“回头看看吧,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们不介意对外宣称湄夫人是身体不适病逝在这里的。”
重烁回转头,果然看见两个士兵挟持住湄,将手中的刀剑架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他闭了闭眼睛掩饰去黯然的痛苦,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冰族的军人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重烁先生,我知道你对十巫大人拒绝你的种种建议心怀不满。然而为了冰族的利益,请你放开那些私人恩怨,不要再一意孤行。”凤书叹了一口气,降下声调劝说道。
“如果你们是这么想的,我无从解释。”重烁苦笑了一下,“冰魄少将,请你放开我的夫人,就算斧钺加身,也朝着我来。”
“重烁先生是冰族的宝器,凤书怎敢冒犯?只是我族军纪严明,若无法完成十巫大人的命令,凤书也无颜回去复命。请先生成全。”冰魄少将说到这里,忽然双膝一屈,直挺挺地跪在沙地上,望着重烁不再开口。
重烁一动不动地看着凤书,没有说一个字。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都如同石像一般僵硬,周围的人更是默默伫立,不敢打破此时的寂静。
湄轻轻地推开了虚架在自己肩上的刀剑,走上两步,神色哀戚而困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慢慢道:“重烁,为什么不肯打开它呢?打败了空桑人,冰族和鲛人才能获得自由,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自由,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获得,箱子里的东西不仅会毁了空桑人,也会毁了冰族和鲛人。”重烁看着心爱的妻子,看着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凝结成珍珠落在沙地里,只觉得心中如同刀绞一般疼痛。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和湄的婚姻只是冰鲛两族的交易,在双方纠缠不清却又不可或缺的利益与对立中,只有他的心意是被所有人忽略的。湄的委屈还有白河可以倾诉,可他的愤懑又能够告诉谁?当湄背着他与白河相会时,他破天荒地生出毁灭的念头,痛苦得在深夜潜入冰湖冻僵身体,然而他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活该他这样的隐忍和懦弱被白河耻笑,湄也会唾弃他这样鸵鸟一般的逃避吧。可是他能怎么做,他能怎么做?“打败了空桑人,冰族和鲛人才能获得自由”,是啊,这是多么正大光明、高尚远大的信念,可是他已经为此退让了一万步,把自己放逐到这干旱艰苦的沙漠,把自己逼迫到崩溃的边缘,他已经不能再为这个信念放弃自己最后的良知了!否则即使冰族人从此获得了自由,他在地狱中也不能安心。
因为,箱子里面存放的,是太素无意中研制出来,破坏土壤、水源和一切生命元素的毒素。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冰族最伟大的学者太素只是想要研制一种可以自动在农田中除草的药剂,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地合成出这种毁灭一切的毒素来。若是把这种毒素洒在土壤中,那方圆上百里的地界上所有的人、动物、植物都会迅速死去,水源再也不能饮用,土壤再也不能耕种,剧毒还能随着水流四处传播。这样致命的毒素一旦被投放,空桑人自然毫无幸免,但整个云荒大陆也彻底变成了地狱,数百年也无法恢复旧状。那么冰族虽然消灭了宿敌,自己也将一无所得,所复的“国”也不过是冤魂弥散的鬼域而已!这样大的罪孽,无论有再高尚和正大的理由,都不能制造。因此太素把这种毒素的样本和所有研究记录密封在铁箱里,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寻找分解它的方法,甚至不惜邀请素来与他不和的重烁共同参详,坚决不让它流传于外。可惜,他没有料到自己的猝死,否则定然会在死前将所有的手稿付之一炬,让人再也无法复制出这种魔鬼来。
可是,这些话,重烁现在已无法言说,就算他说了,也会如同他以往耗费无数心血的图纸一样,被十巫轻蔑地抛在一旁。冰族人数千年来,特别是失去昔日辉煌的十巫世家,流传着狂热的复仇情绪,正是这种情绪激发出他们与天地相斗的求生意志,却也不断地磨灭着整个民族的温情和慈悲。就算他们知道箱子里封闭着一个恶魔,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放出来,一逞扫灭空桑人的快意。
“哪怕里面是危险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