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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祺这种反应,福蕙不懂了,楞了会,便轻轻唤了句:“贝勒爷……”
福蕙的唤声惊醒了胤祺,抬起头来看向她,脸上的悲伤已经敛去,福蕙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不过,既然已经出声了,她还是问了句:“贝勒爷,你……生气了?”
胤祺看着福蕙,沉声道:“对,是生气了,当着这么多皇弟的面,让我这做皇兄的如何抬得起头来……”福蕙被他说得耳后燥热,她这个做皇嫂的也抬不起头了。
福蕙自己在臊得慌,却不见胤祺眼里已经流露出了柔光,话停顿了一会,他俯身过来,伸手拉住了福蕙,福蕙有些意外,抬眼看他,还没弄清状况,便被手上的力道拉了过去,人倒在了胤祺的怀里。
“是生气了,不过,更多的是羡慕。”胤祺反手将她揽在了身前,福蕙的背贴服着他炙热的胸膛,胤祺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窝上,她的脖子能感觉到他的胡子,有些扎扎的痒痒的,说话时的那股震动也一样能感觉的到,虽然两人常躺在同张床‘上,可这种亲昵却从来没有过,福蕙的心跳不能控制地加快。
“我没想到,你会对芳儿这么好,芳儿能养在你身边,是真的幸运,我们几个兄弟,打小养在宫里,学得是规行矩步,讲得是尊卑有别,芳儿能与你玩玩闹闹,不分尊卑,或许也是种幸福。”胤祺声音沉缓地道来,福蕙听了,心里起了些涟漪,身为皇子虽然身份尊贵,衣食无忧,皇家能供得起世上最昂贵的享用,可温馨亲情真的是欠奉,生在皇家,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想起这些,福蕙心里闷闷的,她只是想想,还没真的经历过,心里都不觉得好受,更何况是胤祺,打小长在这种缺乏亲情的环境里,那感受一定是更加深刻。福蕙不觉有些许心疼他,微微侧了侧脸,想瞧瞧他的脸色神情,想着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福蕙侧头柔柔地看着他,胤祺似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侧过眼来,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马车里的莲形琉璃灯内烛火微摇,透出的烛光忽而明灭,两人笼罩在这片飘忽的光影中,气氛不觉暧昧起来,福蕙感觉到他目光中透出的炽热,不觉全身燥热起来,忙低垂下眼睑,避开了他注视的眼神,脸转了回去。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轻轻捏住了福蕙的下巴,将她的脸重又转过去面对他。
福蕙不敢抬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她眼里的羞涩,心怦怦直跳,只一会,胤祺滚烫的唇便覆上了她娇柔的樱唇。
☆、郡主
过了一两日,芳儿脑门上的痱子真的开始消退,待到了承德避暑山庄时,已经完全恢复光洁白皙。
自从那日后,胤祺一有空闲便往她们这里来,有时说说话,有时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福蕙与芳儿玩乐,胤祺虽没提过什么,可福蕙心里清楚,他是想在这儿寻找他缺失的童年。
避暑山庄虽富丽堂皇、恢宏巍峨,可毕竟是冷冰冰的宫殿,而且还有大清的皇上入住在里头,总让人拘谨压抑,福蕙颇不自在,芳儿年岁虽小,却也有些感觉,这几日没那么乐呵了。
所幸,很快胤祺便带来了好消息,康熙要出行巡视塞外,这几个皇子及福晋家眷均需随行,得了这个消息,福蕙与芳儿终于活泛起来了,福蕙上世和这世两世加起来,都没踏足过茫茫草原,哪能不心生向往,福蕙一开心,芳儿也就傻呵呵地跟着高兴,胤祺莫名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了,眼角眉梢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
福蕙收拾好细软,翌日带着芳儿、马佳氏及伺候的奴婢重新登车,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再次出发上路了。
这次路上没有花多少时日,三天后便到了喀喇沁草原,住进了草原特有的毡帐。
福蕙和巧玉她们忙着收拾归置时,芳儿已经等不住了,在福蕙身边绕来绕去,想拉着福蕙出毡帐去玩。
福蕙自问没有小孩子那般精力旺盛,几日的马车颠簸下来,再加上要安排的事颇多,根本没时间精神再陪芳儿出去,只想早早收拾好了,能躺会歇息歇息,于是乎便没有理会芳儿,只是哄了两句,让乳嬷嬷带开她,要吃要喝要玩都找乳嬷嬷便是了。
将近傍晚时分,该收拾安排的事都已经七七八八了,福蕙终于可以歇会,端起巧玉刚泡的茉莉花茶,拿过一路上为打发时间而翻看的游志,正准备闲适地看会书。没想书卷刚捧起,便有人掀帘进了毡帐,福蕙抬眼一看,是马佳氏,身后还跟着芳儿的乳嬷嬷何氏,两人都是一脸着急的神情。
福蕙放下书卷,“怎么了?”
何氏一脸灰败,眼眶都红了一圈,好似就快哭出来一般,福蕙一开口,她什么也没说便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犹如丢了魂不知该说什么一样,只知道嚷着:“福晋饶恕,福晋饶恕……”
瞧她这样,福蕙心里咯噔一下,当即脸色黑了三分,喝道:“给我好好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
何氏被这么一喝,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有些吓醒过来,哆哆嗦嗦地张嘴道:“格格……格格……”可是牙关抖得太厉害,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福蕙一下子站了起来,刚吃午饭后,她瞧着这边有些杂乱,便让乳嬷嬷何氏带着芳儿先去马佳氏那边歇午觉,只这么一两个时辰,不会就出了岔子吧?
何氏是指望不上了,福蕙焦急地看向马佳氏,眼神一投过去,马佳氏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到底是官家小姐,见识气度自是不一样,马佳氏稳了稳心绪后,便沉声道来,“格格午觉醒来时,刚好妾身不在毡帐内,乳嬷嬷出去给格格端水准备梳洗,哪里知道,水端回来时,就不见格格了,妾身已经派人在外寻找了,实在不敢隐瞒福晋,便过来禀报。”
不见了?才离开她视线这么一会,人便不见了,福蕙心咚咚咚跳得厉害,就算芳儿是庶出的,可她毕竟是大清的郡主,皇家的血脉,要是就这么出了岔子,怕谁都担当不起。
“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都去找人,还有,还有,去禀报贝勒爷。”福蕙都不禁带上了颤音,这通了天的大事她兜不住,无论如何都得赶快报给胤祺。
这边一吩咐完,福蕙便三步并两步地冲出了毡帐,这人生地不熟的,芳儿会去哪啊?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是这般疑问,这里到处重兵把守,地界又不熟悉,格格会去哪呢,一时所有人都没个头绪,只能好比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有限的几个娘子军全分散开来搜寻。
福蕙毕竟身份不一样,总不能也和那些下人一般到处乱撞,要是传了出去,暗地里被人笑话还是事小,在蒙古地界上失了体面就是大事了,这可关系着大清皇室的颜面,所以福蕙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毡帐外焦急地等待,等其他人将芳儿找回来,或者等胤祺赶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福蕙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气又急,真恨不得也能跑出去寻找,总比这么杵着等待要好过得多。
“额娘,额娘……”
“福晋,找到了,找到格格了……”
巧玉的唤声夹杂着芳儿娇嫩的嗓音传了过来,福蕙已经急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便落了下来,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马上就感觉全身的筋络隐隐疼痛,是过度紧张之后出现的酸痛。
福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忙循声而去,只迈出几步后,便见着不远处的巧玉,身旁跟着一匹小枣马,驮着满脸通红、兴奋异常的芳儿,牵着这匹马的却是个陌生女孩,女孩头扎两根油亮的辫子,发上身上饰以玛瑙、珊瑚、青金石等璎珞,一身火红的袍服,脚穿短靴,手提马鞭,这身装束一看便知是位蒙古女孩。
小枣马慢慢踱到了福蕙面前,福蕙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也不知女孩的身份,可看得出来,她是这匹马的主人,便微笑着略微颌首,算是打个招呼,之后便伸出双手,准备抱芳儿下马。
哪里知道,蒙古女孩却抢先一步,单手一环,顺溜地将芳儿抱进了怀里,走上前几步,却没将芳儿交给福蕙,反而毫无顾忌地打量着福蕙。
福蕙被这般打量,略有些不自在,不觉也看了她几眼,眼前的女孩容貌并不算非常漂亮,可却给人一种明快的艳丽,眉目间显出一股爽朗,可以想见,性格必然是恣意飞扬的,典型草原人的性格,热情而奔放。
两人相互打量之际,蒙古女孩清亮的嗓音传来:“你就是五福晋?”
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早知道有自己这一号人,福蕙不觉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想太过失礼,便微笑道:“妾身便是,请问姑娘是?”
“我叫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女儿,你可以叫我阿霸垓。”蒙古女孩一点不矫揉造作,直接便报出姓名身份。
“原来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