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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烦请开了祠堂大门,我要带我妻拜祭先祖。”
杨敬轩望着三叔公,缓缓道。
三叔公瞬间老泪纵横,便似老了不少,呆立良久,终于丢出腰间钥匙在地,颤声道:“好,好,你有主意,我又如何能拦……只可惜了我那老哥,好好的儿孙竟会遭妇人如此荼毒……”
“三叔公,我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林春娇虽出身低微,却也会努力与我夫君平肩而立。往后一生一世,绝不会教他因了娶我而蒙半点羞耻。此心天地可证!杨家列祖可鉴!所有今日立在这里听到我这誓语的乡人们可察!”
林娇抽出了被杨敬轩一直紧握的手,朝前站出一步,大声说道。
三叔公一时呆住,乡人也被她话语所惊,四下一片死寂。
林娇俯身拾起地上钥匙,递到了杨敬轩手中,微微笑道:“夫君,带我去拜祭公婆祖先吧。”
杨敬轩望着她被火红嫁衣映得如海棠般娇美一张脸,心潮起伏。若非众目睽睽,恨不得抱住她用力亲吻才能纾解这胸中激动。终于用力点头,牵了她往祠堂大门步去。开了门入内,焚香拜过灵位,牵了她手,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中,如来时那般大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牛儿、银时、midou96、西西、2939015扔、愛古言、虚、馒头、暗香、懒洋洋的高贵、whp667737、晓妩、好好看书a、夏日百合投雷,读者 过堂 投手榴弹。
☆、V章
四个月后;又是万物勃发的一个春天伊始。
差不多一年之前的这时候,林娇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要为果腹和头顶遮瓦问题绞尽脑汁。现在摇身已经成了有男人有事业的小妇人——只不过她和她男人夫妻一夜分离至今,而那个脚店现在也是生意寡淡门可罗雀。
生意不好,与林娇人品倒无大干系;实在是运气糟糕。因现在的大夏朝,正在遭遇一场动荡。
去年十月;刚到西狄没几日的英王赵勍便得了密报,知道远在南疆的废太子赵真有了异动,这才知道自己被那个皇帝老哥哥涮了一把,立刻命人不计一切代价,追杀阻止赵真一行入京,同时中断朝拜,改道启程往西北麟袁十五州一带而去。那里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之地。到了麟州,一边暗中厉兵秣马,一边等待密探传来最新消息。
十二月初,消息传来;废太子赵真仍是逃过重重追杀;被安全送回京中。老皇帝于朝堂之上宣布退位荣升太上皇;新皇赵真继位,择大吉日祭天,同时令使者请英王回京参新皇祭礼。多年苦心绸缪,一着不慎毁于一旦。英王终于按捺不住,当月便纠合了号称二十万的人马,发檄文痛斥君王无道,扯旗祭天后北进,公然反叛。
大夏朝的军事设置里,中央有精锐禁军左右营,地方设藩镇节度使。再将禁军中有威望对皇帝忠诚的大将派到地方当节度使,而禁军归皇帝直接统辖,轮流驻防京师。而这十数年里,英王凭了手段与遍洒的泼天财富,渐渐侵蚀皇权,不止地方藩镇,就连掌禁军左右营的两大将军起先也暗中也投他麾下。老皇帝费劲手段才将左营将军张慕远重拢于手中。一待废太子被秘密送入京城,立刻便令其秘密逮捕右营李忠,迅速掌控了京畿防卫,这才得以顺利继让皇位。但地方藩镇却不如京畿防卫容易掌握,加上英王经营多年,麟州袁州等地都已实际入他手中。所以这仗开打之时,英王军队节节获胜,很快便占了西北全部十五个州,向着京都虎视而来。
麟袁十五州再过来,出了阳谷关,就是清河所在的宁州。这清河一个小小的县城,之所以会成各方马队来往交汇的聚集点,就是因为地处枢纽位置。平时自然不起眼,等有了这样的战事动乱,位置就显得凸出了。所以十二月末时,李观涛便立刻接到京中圣命,裁了原来的知州,命他领知州印赴宁州的宣城布防设控,不能轻易让叛军攻入阳谷关内危机大夏朝的腹地。
李观涛领命匆忙赶去赴任,一晃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现在局势变成这样,谁还有心思出门生意?昔日热闹的清河县冷冷清清,气氛紧张。虽然离阳谷关也算远,但有些有地可去的人家都开始准备逃离,百姓每日里谈的最多的就是叛军会不会打进来。林娇的脚店自然生意寥落,这两天连一个客都没有。断了财路,她也只好关门大吉,给帮佣的王嫂子和牛二愣等三人发了笔遣散费,只剩招娣留下。
男人一去不回,脚店也做不了生意,好在还有一件能让林娇宽慰的好事,那就是能武的眼睛终于能视物了。那天当他一早从屋里出来,准确地说出她身上穿的一件绿色衫子时,林娇的那种激动,就和她当初从何大刀手里接过那张银票时差不多了。
林娇空了下来,李夫人自丈夫上了前线,更是空闲。两个空闲又担心各自男人的女人自然便时常凑一起打发光阴了。这个月月中时,李夫人曾给她捎了封杨敬轩经由官府驿邮投来的信。这是自他离去数月后,林娇第一次得到他的确切消息,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信是他两个月前护送赵真入京后便立刻写下的。只是路上辗转几多,拖到现在才送到。信并不长,言简意赅。首先只说自己安然入京,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叫林娇不要为他担心。又说无法立刻赶回与她相聚,但会尽量找个空隙回来。最后又加了一句:时常在夜半醒来想她,很是思念,叫她也一定要想着他……
林娇捧着那张信筏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就看出了些意思。前面那些字看着都是一气呵成,笔迹有点潦草,只最后那那两句肉麻话的字迹,带了点扭扭捏捏,不仅字体端正了许多,连墨迹也与前头深浅不一。倒好像是停了半天后才写上的。想象他当时写信的样子,心里又酸又甜。
今天也是没事,林娇正在教能武一笔一笔写字,听到忽然有人砰砰拍门,出去打开一看,见李夫人被身边的那丫头阿元陪着,坐了县衙的马车过来,对林娇道:“阿娇,收拾下东西,咱们这就入京去。”
林娇吃了一惊,又听李夫人解释了一番,这才明白过来。
杨敬轩先前离开的时候,将她托付给了李观涛夫妇。现在局势紧张,一时半会儿地不会有什么变乱,只清河终究离阳谷关近。李观涛人虽在宣城,却记挂这个。想来想去,觉着还是派人将林娇自己夫人一道先护送入京才是上策。这才挑选了一队精兵,命赶回清河,先护送她们上京。
林娇心中不是很情愿,毕竟京城遥远,又完全陌生。杨敬轩写信时,人虽还在京中,现在这么久过去了,他人未必还在。但李观涛都这样安排了,且自己万一要出了什么事,他夫妻两人日后不好对杨敬轩交代,也能理解。想了下,便点头应了。
李夫人见她愿意,把丫头阿元留下叫帮着她收拾东西一道过来,自己便先回衙门也去收拾东西。
阿元十八九岁,虽是个丫头,眉眼却长得风流婉转,读书识字很是能干,性子自然也是爽朗厉害的。李夫人自己没女儿,平日颇有些宠她。林娇与她脾气相投,这些时日两人处得极好。见李夫人将她留下,谢了一声,阿元便帮着一道收拾起了起来。
杨氏的铺子现在早关张了,刚前几天一家人回了乡下。所以林娇倒也没什么人要告别的。忙碌了一阵,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除了些衣物,也就是开铺子这些时日来总共赚的差不多一百两银子。能武和招娣知道要去京城,毕竟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吃饱了饭不管事的,两人反倒都十分高兴。
林娇锁了前后的门,看一眼自己挣下的这产业,心中微微喟叹一声,几个人便上了在等的马车往县衙里去。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一队精兵护卫之下,踏上了前去京城的桑榆官道。
关外虽然已在英王手中掌控,但关内还很太平,所以开始倒也顺顺利利,只是整日坐在马车上颠簸,除了能武还兴致勃勃,其余人都是无聊加疲累。行了几日出州府地界,这日晚间到了个大镇投了宿。掌柜的见这几个女眷被一大帮子威猛汉子护送,颇有些官威,自然小心伺候,安排了最好的屋子。
白日辛苦,林娇等人晚间早早便歇了下去,第二日一早再上路,把镇子撇在了后头,渐渐到了道密林山岗处时,护卫们的坐骑竟渐渐都开始拉稀腿软。那领队顿时心生警惕,急忙命改方向先回镇上,却是迟了,见两边山梁上竟密密麻麻冒出不下百人的持刀汉子,如蚁群般涌了过来。那领队惊怒交加,大吼一声“有山贼”,急命手下下马整队保护马车。只这边人数本就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