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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夫人见楼轻云不答话,就讪讪甩了帕子道:“夫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个女人家,活一辈子就是求个安稳的窝。如今杨大官人对你如此剖心剖腹,就算是个没心肝的人儿,只怕也知道好歹。你又何必和他拧着干?”
见楼轻云依然不语,孙夫人再接再励,继续劝说:“你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过日子,本来就辛苦。若是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比什么都强。再说,你还年轻,空闺寂寞,难道你就能禁得住?按我说,杨大官人有财有势,又对你好,你就该死心塌地跟着他。他是重情的男人,必定不会辜负你。”她就不信邪了,这个楼轻云的心肝是石化的不成?
楼轻云眉毛微微一挑,对孙夫人的话继续置若罔闻。对于杨仁这个人,楼轻云心里清楚,这个人阴狠毒辣,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孙夫人说了半个时辰,口渴了,也不见楼轻云回应一句半句的,暗自腹诽:好你个小chang妇,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台面上的人物不成?又不是为了和寿王府搭上话,人家会看上你这种货色?整日价的涂脂抹粉,哪像什么正经的妇人?
楼轻云见她不说话,顿时觉得耳根清静了不少,长长舒了一口气。
孙夫人是做媒人的,见楼轻云这番作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场,她就气的浑身颤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楼轻云自然看出孙夫人的脸色不好,暗自冷笑,对于孙夫人这种为虎作伥的小人,她可没有什么好感。
孙夫人本来是奉了命令而来,此时见楼轻云冥顽不化,还能再说什么?狠狠甩了几下帕子,然后气呼呼走掉了。临走之时,她还不解气,狠狠踢了一下门,砰地一声,那扇门剧烈震动,跟发生地震似的。
楼轻云气走了孙夫人,心情一下子转好,转头看到床上那件大红缕金绣鸾凤和鸣通袖袍,顿时觉得刺眼不已。
为了预防楼轻云自杀,这屋子里的利器,包括剪刀什么的,都收起来了。楼轻云很想剪碎这件衣衫,却知道屋里根本没有任何利器可用,于是她试着用手去撕裂这件衣衫。
当然,这个行为很幼稚,可楼轻云不管,她现在只想发泄一下心头火,把对杨仁的怒气,都倾注在这件衣衫上。
谁知道,当楼轻云准备撕的时候,眼尖地发现通袖袍上的一只袖子里微微突起,似乎有东西藏在里头似的。她伸手摸了摸,意外地发现在袖子里有个隔层,用手一翻,里头居然藏着一张纸。
楼轻云展开信纸,就看到一首藏头诗。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在她快要失望的时候,这封密信的出现,无疑是沙漠中见到绿洲那样欣喜。
这次,她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如果王庭宣真的在意她的话,不管他身在何处,都会及时赶来。如果王庭宣不在乎的话,那么,她也是死得其所。至少,她保全了自己的骨肉的安危。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她傻,可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么办?没有了自己的父母,就等于断了羽翼,再少了夫君护持,她楼轻云就是一只蝴蝶,经不起任何风雨的摧残。
楼轻云再细细看了几眼,确认是出自王庭宣的笔迹,才把信烧掉了,然后将灰倒进了香炉。之后,她若无其事,就跟往常一样,不是睡觉,就是看书,旁的话也不多说一句。
正文 第163章 强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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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楼轻云侧身躺在床上,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留神听着外头的动静。此时,她非常紧张,既盼着他来,又不希望他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楼轻云困了,眼皮渐渐合上了,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半睡半醒的楼轻云立即醒了过来,披衣起身,盯着外头的那扇门。
就在楼轻云犹豫的片刻,那敲门声再次响起了,不过,这次的敲门声和之前不一样,似乎带着节奏似的。
意仁到就。楼轻云的心跳动起来,她可以确定,外头的那个人,就是王庭宣。她迅速爬下床,拉开了门闩,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王庭宣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迅速进门,掩上房门,轻声道:“这附近的人,我都摆平了,不过,我怕在外头说话的动静太大了,会惊动其他高手。”
像杨仁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最怕死,身边总是养着一些打手,既可以恃强凌弱,又可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楼轻云听着王庭宣低沉的声音,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我以为你不来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王庭宣听了这句话,微微一怔。他记起了景王府叛乱那件事,那次,他不是故意抛下她们母女,可事实上,他还是疏忽了。“对不起。”一句对不起,不能抹去过去,至少,它告诉了楼轻云,王庭宣心中的悔意。
楼轻云听到这句对不起,对那件事彻底释怀了。有些事情,根本不能较真,毕竟,王庭宣也有他自己的立场和无奈。就如他所说的,见到赵婉婉遇到麻烦了,他若是当做没有看到走开了,那样的男人,就真的值得自己爱吗?
对一个旧日喜欢的人都可以漠视,就难保哪一日,妻儿落难了,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性命,置妻儿于死地。
想到这些,楼轻云就想起了史书上的一个故事,说的是前朝开国皇帝,被人围攻的时候,为了减轻马车的重量,就曾经把自己的儿子丢下车,这样的人,偏生就做了开国的君王,让后代子孙歌功颂德。
楼轻云看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心寒,倘若她是那个做妻子的,一定恨死了这个男人。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竟然成了丈夫的包袱,被丈夫随意丢弃。被轻贱的不止是儿子的性命,还有妻子的一颗心。
“怎么了?”王庭宣有点紧张,他真的怕楼轻云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不肯原谅他。
楼轻云看了王庭宣一眼,轻声道:“上次的事情,我们扯平了。”
王庭宣听到扯平两个字的时候,还有点疑惑,等他慢慢品味了一下,就知道楼轻云的意思。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意思……”
还没有把话说完,王庭宣的脸色又突然一变,然后将楼轻云拉到一旁问道:“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有人来了。”
楼轻云想不到这么晚还有人过来,脸色也是一变,急忙将王庭宣塞入了衣箱里头,当然,她给王庭宣留了一个缝隙用来呼吸。
脚步声步步逼近,楼轻云躺在床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脚步声是属于一个人的,这个人三更半夜来这边做什么?越是往下想,楼轻云越发害怕了。
如果,如果今晚王庭宣不在这里的话,那么她的下场是……
还没有等楼轻云想明白,那门就被人打开了。
楼轻云立即翻身起来,疾声厉色问道:“谁?!”躲在箱子里的王庭宣暗暗叫苦,楼轻云这样的反映,不但起不了威吓作用,兴许还起了反作用。
果然,杨仁划亮了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的烛火,笑着道:“是我。”
楼轻云自然知道是他,心中十分气恼。“杨大官人来这里做什么?”隐约间,楼轻云似乎闻到了一股酒味,眉头不禁皱起来。
王庭宣也喝酒,不过,他喝醉之后,身上的酒味并没有这么难闻,为什么杨仁的酒味会如此难闻,好像是腐尸味道似的。
杨仁看着烛火下的楼轻云,不得不说,楼轻云长得真的很好看,也属于那种特别耐看的女子。
小小的鹅蛋脸,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春水般灵动的黑眸,在黑夜里,就如夜明珠般明亮,纤腰盈盈,身姿娇小袅娜,又不会显得过分单薄,宛如画里走出来的仙女。“我来看看你,这些日子,我都没有空来见你,实在是想得紧。”
楼轻云听到杨仁的轻薄话语,心中升起了一抹厌恶,脸上不禁带出了几分颜色。“天色已晚,杨大官人请回吧。”
倘若换做往日,杨仁兴许会为了日后的大计,就真的顺从了楼轻云的意思,可今日不同,当他听了那个官媒的话,再联想之前张巧嘴的话,就认定了楼轻云鄙视他。如今,楼轻云又露出这样的神色,分明是印证了那两个妇人的说法,这让一向目中无人的杨仁无法忍受。
于是,他阴阴笑了两声,对着楼轻云道:“再过两天就成亲了,也不拘那些礼节,今晚,我就歇在这里了。”
楼轻云的脸上涌起了一层薄怒,这是什么意思?当她是青楼名妓吗?“出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杨仁冷冷看着楼轻云,身形不动,笑话,这是杨府,又不是楼府。就算是楼府,也轮不到一个妇人来指使男人。“出去?去哪里?别忘了,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