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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霍的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张氏面前,逼近她喝问:“你说什么?”
张氏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当日她躲在窗下偷听,这事情做的机密,并没有人知道,如今她一说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
见张氏没有回话,陆夫人陡然怒喝道:“贱人,你敢偷听老爷与我说话,你好大的胆子,文英,快把这贱人绑出去重重的打。”
张氏被逼急了,她瞪圆了双眼尖叫道:“陆氏,你敢打我,就别后悔!”
陆夫人怒极,挥手喝道:“快拖下去重重的打!”
文妈妈应声上前抓住张氏的双臂往后反剪,将她推搡出门,叫过扫地婆子拿来粗麻绳将张氏绑到院中的大槐树上,亲自执着藤鞭甩向张氏。数鞭下去张氏便疼晕了过去,文妈妈叫人拿水泼醒张氏,又接着打了起来,张氏晕了数次俱被泼醒,直到大槐树下井水混合着血水流了一地,文妈妈才住了手,沉声说道:“拿盐水泼。”
“啊……”张氏这一回的尖叫比任何一次都凄厉响亮,那盐水腌着伤口的疼简直无法形容,此时张氏只恨自己不立刻死了,省得受这样的活罪。
房中,听着张氏的声声惨叫,陆夫人面沉如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沈倩如惊的眉头直跳,陆书皓双眉紧锁,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陆婉婷听到最后,脸上也现了不忍之色。
文妈妈进屋复命,陆夫人冷冷说道:“将张氏关到后头的思过堂,命她的两个丫鬟跟过去服侍,食水俱由你专门安排人送进去,再给她些棒疮药,别让她死了触霉头,其他人一概不许接近思过堂,派人给我看严实了!”
文妈妈立刻应声称喏,自下去安排。
陆夫人抬眼看看儿子媳妇女儿,淡淡说道:“你们是否觉得娘狠心?”
陆书皓沈倩如陆婉婷都躬声连道“没有”,陆夫人摇摇头道:“怎么会没有呢?娘今天的确很狠心,不过娘不认为这是错的,皓儿倩如婉婷,治家要宽严相济,有功当赏有过必罚,象张氏这种偷听主子说话的行为,便是犯了最大的忌讳,便是打死她都不为过,沈倩婉婷,你们两个都是要当家的人,这一点务必牢记在心,做主子,就要有主子的威严,若是个个下人都象张氏这样,这家业必败无疑。”
沈倩如和陆婉婷都无言的点了点头,她们心里明白理这是个理,只是真的做起来却不容易。
陆书皓双唇微动想说什么,陆夫人却在头里先说道:“皓儿,你日后是要为官的人,更要记住这一点,她们俩个做不到,多不过败了家道,可是你若是不记住,便有可能连性命都丢了。”
头一回听娘说这样的话,陆书皓沈倩如和陆婉婷都有些适应不良,陆夫人见状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只牢牢记住娘的话,以后再慢慢体会吧。只是这张氏最近还算老实,怎么今日突然疯了一般,还冲着皓儿来,皓儿,你今日做了些什么?”
陆书皓忙将刚才发落陆书皋,命他到父亲灵前罚跪反省之事说了一回,陆夫人满意的笑道:“这才是娘的好儿子,皓儿,你能这样做娘很高兴,这内宅之事交给倩如娘是尽放心的,可书皋之事倩如到底不太好插手,你这个做大哥的就应该多多管教于他。”
陆书皓躬身称是,陆婉婷则拍手笑道:“想不到大哥竟不是个书呆子,你只说罚二哥,却没说罚多久,那岂不是你不叫他起来,他就得一直跪下去。大哥,利害哦!”
陆书皓玉面涨红,急急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刚才忘记说了。”
陆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跪上几个时辰也跪不坏什么,皓儿不必在意,时候也不早了,倩如,安排摆晚饭吧,大家都累了一天,今儿早些歇息,说不定明儿就放榜了,咱们还有得忙呢。”
一家人用过晚饭,陆书皓沈倩如陆婉婷一同离了慕蠡斋,陆夫人方才对文妈妈说道:“文英啊,婉婷倒不用担心什么,可是你大少爷大少奶奶到底是心肠软之人,我只怕这不是他们的福份啊。”
文妈妈此时还不知陆夫人命已不久之事,只陪笑说道:“横紧竖有夫人您看着呢,有您给大少爷大少奶奶镇着,不怕!”
陆夫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命文妈妈服侍她睡下,开春之后她一口气给夏兰秋菊冬雪指了亲事,如今晚上只让文妈妈守夜,竟是不再用丫鬟们当值。
过了两日,这天早上沈倩如出门之后,陆二太爷和陆三太爷便气势汹汹的来到了陆府。
陆夫人听了下人的回禀,冷冷说道:“他们的消息真可真灵通,去回大少爷,请大少爷先到花厅陪客,我随后便到。”
传来冬雪仔细的给自己梳妆打扮起来,梳成牡丹髻,戴上金八宝衔珠大凤钗,凤口里衔的珠子足有指肚大小,凤尾上镶的各色宝石在从窗子里投身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髻后以赤金卷须蝴蝶压发,穿上茄紫妆花缎对襟阔袖褙子,石青五彩马面裙也特特选用了白玉双环压裙,脸上用了脂粉遮去发白的脸色,陆夫人对镜细看,见看不出一丝病态,方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去花厅。”
进得花厅,陆夫人见陆二太爷和陆三太爷正滔滔不绝的对陆书皓说些什么,陆书皓脸上虽不见不耐烦之色,可是了解儿子的陆夫人发现她的儿子右手放在悬在腰间的玉佩上百无聊赖的盘着,陆夫人知道儿子其实已经很烦了。
听到环佩之声响起,陆二太爷和陆三太爷还以为是沈倩如来了,毕竟自从陆景陶过世之后,陆夫人就再没有盛装打扮过,平日里基本上不佩戴太多的首饰。
因认定了是沈倩如到来,所以陆二太爷和陆三太爷根本没有朝外看,只对陆书皓说道:“书皓,你是兄长,再没有哪个大伯子管兄弟房中之事,你到底年轻不懂事,这事情做的可不对。更不该为了兄弟的房中之事去责罚书皋,这兄弟不睦的名声传出去,可对你的名声不利啊!”
“怎么皓儿在自己家里说什么做什么两位太爷却如此清楚,竟似是亲眼看到一般?”陆夫人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着实吓了陆二太爷陆三太爷一大跳,两人转头一瞧,才发现从照壁后走进来的不是沈倩如,而是陆夫人,两人不免有一丝尴尬。
陆夫人向两位陆太爷颌首问好,陆书皓则叫了一声,“娘您来啦,快请坐下。”便抢步上前扶住娘亲,将她扶到上首主座坐好,又命丫鬟倒了茶,亲自奉于母亲跟前,这才退到旁边,在娘亲的左下首挨着坐了下来。
陆二太爷冷眼瞧着陆书皓的行为,心中暗自诧异,这陆书皓几时变的这么懂事了?陆三太爷却没想这么多,只黑着脸粗声道:“景陶媳妇,你这家可是怎么当的,先我说你刻薄庶子你不认,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书皋的娘被你打的半死不活,书皋又被书皓罚跪,以至于受了风寒病倒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你休要以为景陶不在你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休想,族里可不答应!”
陆夫人眼含讥诮的笑了笑,很平静的说道:“三太爷的火气好大啊。难道在三太爷的府上,奴才做错了事可以不受罚?做哥哥的教训弟弟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当值得三太爷兴师问罪?”
陆三太爷本就是个火爆性子的糊涂之人,他绝没有他的哥哥陆二太爷有心计,是以被陆夫人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给堵的不知如何应对,他只满心觉得自己有理,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粗声大声的叫道:“你……你……”可半天却“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二太爷见状便沉沉说道:“景陶媳妇,虽然奴才犯了错要受罚,可是张氏到底是书皋他娘,是为陆家生下子嗣的有功之人,怎么也算半个主子,你那般责打于她,于书皋脸上不好看,将来让书皋怎么做人呢,书皋虽非你亲生,可也是景陶的儿子啊。”
陆夫人摇了摇头,就着陆二太爷的话说道:“二太爷之言不妥,虽然是张氏生了书皋,可是我才书皋名份上的母亲,张氏不过是书皋的姨娘,二太爷却说张氏是书皋的娘,敢问二太爷置重侄孙媳我于何地?张氏是我府里的家生子儿,她身在奴籍,难道连处罚一个奴才,重侄孙媳我也要受责难么?景陶若看到此情此景,只怕也不会答应。”
陆三太爷恼怒的大叫道:“胡说,谁不知道景陶当日最疼的就是书皋,他看到你如此欺凌书皋母子,断断不会答应。”
陆二太爷正暗恼自己刚才失言被陆夫人钻了空子,又听弟弟大叫,便沉声喝道:“老三住口。”
陆三太爷果然应声住口,陆书皓立刻大声说道:“适才二位太老爷说了许多,竟似亲眼看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