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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安华宫去。
这张嬷嬷跟翼王十分熟稔,听闻在翼王小的时候还受过她的照顾,这样一来一行人一路上倒是你来我往地不至于冷了场面,徐曼青跟在后边当个背后灵倒不算难捱。
待出到安华宫外门,翼王便说了留步,伺候的步撵已经被太监抬了过来。
谁知翼王却忽然转身,透过众人朝徐曼青交待道:“日后本王回了东鲁,母后在安华宫中难免寂寥,你且多多进宫问安陪伴才是。”
徐曼青被翼王点了名,当下有点吃惊,但听翼王交待的事字字不离高太后,也是出于一片孝心,便赶紧行礼应下。
翼王见徐曼青应对得当,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取下腰带上的玉珏递给身边伺候的太监,让太监转交到徐曼青手上。
徐曼青哪里敢收,赶紧推拒道:“能伺候太后是臣妇太大的福分,哪里还敢收翼王的礼?”
翼王道:“你不必惶恐,只当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便是。”
徐曼青见翼王坚持,也只得顺水推舟地将那玉珏收了下来。
翼王上了步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远了。徐曼青随着张嬷嬷等人一直目送至翼王的身影消失在宫墙转角处,这才起身往回走。
待众人回到安华宫里,一进门便见高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抹泪。
张嬷嬷一看便立刻呼天抢地地跪到了高太后榻前,宫里的一干人等全都诚惶诚恐地跟着跪了下来,徐曼青也莫能例外。
看到高太后这种曾经叱咤前朝后宫的铁娘子当众垂泪,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只是徐曼青没想到这高太后竟然会为了翼王伤神到这般境地,也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高太后被张嬷嬷一通安慰后这才稳住了心神,抬眼又见跪在自己跟前的徐曼青手里捧着翼王方才赏下的玉珏,眼神中带有讶异之色,连忙询问起来。
徐曼青道:“翼王殿下的权权孝心实在令臣妇感动。方才殿下交待了,说是让臣妇日后多多入宫问安陪伴,这才将随身的玉珏赏给了臣妇。这都是翼王殿下对太后的一片真心哪!”
高太后一听这才破涕为笑,将闲杂人等都清了出去,只留了徐曼青在里头伺候着。
“有些事儿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跟在哀家身边的老人都知道,这些年来听哀家念叨也都听烦了。如今你也算是安华宫里的新面孔,也不妨听哀家叨叨一番。哀家见你是个有玲珑心思的,这事之于哀家来说是关己则乱,也想听听旁人的意见,只是身边伺候的人多都是没有主心骨的,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盼你能给哀家解解愁思才是。”
徐曼青一听便知道高太后要跟她说些内宫秘辛之事,心下突突直跳。虽说这是高太后对她极端信任的表现,但她向来不喜卷入一些复杂的事端里。加之如今她和项望山夫妻和睦,项家家宅上下安宁,如此这般她更不愿将简单问题复杂化了。
“臣妇哪里能有这等能耐替太后排忧解难,别到时候误了太后的正事才是……”
高太后斜睨了徐曼青一眼道:“你也不用在哀家面前妄自菲薄了,你是个什么人哀家岂能看不出来?”
徐曼青没辙,只得洗耳恭听。
高太后叹气道:“其实都是哀家造的孽……”
“想当年,皇儿和哀家哪会这般生分?若不是哀家与他感情好,哀家又怎会跟先帝提议让他来继承大统?”
徐曼青一听,果真冷汗都下来了。
这种内宫秘辛虽然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却万万不可挂在嘴边说道。如今虽然说这话的人是高太后,但谁知哪天皇帝老儿忽然一个不爽就要来个焚书坑儒之类的举动把知道内情的人都给咔嚓掉?
徐曼青不好发表意见,只得安慰道:“臣妇方才见翼王殿下丰神俊秀,就连气色也是一等一的好。虽说这九五之位尊贵显达,但也不见得人人都愿意担下此等重任。若换做臣妇,臣妇还真愿选择偏安一隅潇洒自若,也好过在咸安城里天天被那些言官们盯着看着来得痛快。”
高太后自然清楚自家儿子的品性,倒知道翼王并不是那种要削尖脑袋求上位的人。只是当时她是真被所谓的偏爱蒙了心眼,一心只想把自己觉得优秀的孩子往上推。好在德宗继位之后对这件事情没有过多追究,但翼王作为当事人,封了亲王之后想要在皇帝哥哥的权位下过日子,倒是要处处留心时时留意,夹紧尾巴过日子了。
“哀家原以为先帝议储一事不过是先帝与哀家夫妻二人的枕边密语,从来没说开了去。谁知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多少也给他们兄弟二人造成了隔阂。可是皇儿对哀家不喜,又岂是因为此事?”
徐曼青想想也是,议储一事若要论到不喜的那个也应该是德宗皇帝,翼王犯不着为了这事跟高太后过不去。
“其实,皇儿在成婚之前早有一个私定终身的对象,但此女不过是个七品武将的嫡女,因那武将供职于皇儿麾下,皇儿才识得了那个女人。”
“可以皇儿的身份,怎可能娶这般出身的女子?为妾倒是可以的,只是皇儿那时候被她迷了眼,心心念念地要纳她为正妃,死都不肯点头答应哀家给他安排好的亲事。”
“后来哀家没辙,只能派人将那女的绑了,逼着皇儿与世家大族的嫡女成婚。”
“皇儿没辙,只得按照哀家的意愿拜了堂。待新婚第二日,皇儿便让哀家把他心仪的女子交出来,哀家自然无不可,便让人领了他去。”
“谁知,谁知那女子竟被人暗中谋害,待皇儿进到拘禁那女子的内室时,那女子早已中毒身亡,后来太医一查验,还发现那竟然是一尸两命……”
徐曼青一听心下大惊。按照事件这等发展,常人一看便会认为下毒手的人正是高太后了。毕竟这正妻刚入门就有个庶子横在前头是怎么看怎么不妥,以高太后的铁血手腕,先帮着清理门户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太后啜泣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哀家虽然不喜那家女孩,但怎么也不会害了皇儿心仪之人,更何况她腹中还有了皇儿的骨血?”
“只是皇儿哪里肯信,就算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认为是哀家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自那件事情之后,皇儿与哀家便也生分了……”
徐曼青听了倒是相信高太后的说辞。
以高太后的手段,就算要害死那女子,又怎么会当着自家儿子的面将他心爱的女人毒死?要不动声色地害死一个人的手法太多了,根本犯不着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手法。
可若高太后不是真凶,那能在高太后的权力范围内不声不响地将人杀死的人,那真凶的身份地位也必定不一般。
而能从高太后和翼王母子离心这件事里得到好处的,除了当今皇帝德宗之外,还能有什么人?
徐曼青不是个傻的,如果整件事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德宗的话,那无论是高太后还是翼王,也只能将整件事情按压下来。而无论高太后愿意与否,为了顾全大局,这个谋害人命的黑锅也只能由她背下了。
徐曼青听出了弦外之音,也明白高太后是想在有生之年解开与翼王之间的心结,但又苦于没有行之有效的法子,旧事重提也不过是徒劳伤神罢了。
徐曼青叹气道:“事已至此又死无对证,但只要太后您是无辜的,总有一天翼王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高太后摇头道:“哀家怎能不知自己儿子的恨?就算哀家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哀家而死。皇儿这些年来也与元配发妻情分淡薄,甚至连一房妾室也无。若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又哪会让王妃近得身去生下了恒儿?”
“且自恒儿出生之后皇儿膝下便再无动静,如今这子嗣单薄不说,他枕边连个知心解语的人都没有,怎能不苦闷非常?”
徐曼青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垂头不语,谁知高太后接着又将更轰炸性的消息给扔了出来。
“哀家之前一直想给皇儿寻一个个性与那死去的女子相仿的女子,若是得了皇儿的好,也好居间帮忙解了哀家与皇儿的心结。可惜哀家寻了这么多年,也没一个相仿的。直到后来你入了宫来,哀家便心属于你……”
徐曼青一听,立刻汗湿衣背,赶紧跪下道:“臣妇无德无能……”
高太后道:“你不必紧张。自哀家之前棒打鸳鸯造了孽之后,便在佛祖前发誓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
“也是老天注定,哀家原本见你极可能寡妇失业,便想借机调你到宫里来,再寻个合适的时机让皇儿与你相看。若是他看得上你是好,看不上的就留在哀家身边伺候也无妨。”
“可偏偏你夫君却凯旋还朝,你也是功臣之妻,哀家便也歇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