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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隽露出有些局促的表情,显然是没料到我脑子停止运转这么久一醒来思绪就这么清楚,不过也只是短短几秒钟,他换过一副平淡的表情说:“我无罪释放了,是王爵带我来这里照顾你的,至于他……应该是回纽约了吧。”
“回纽约?那你来这里多久了?”我又问,迷迷糊糊中那个在我耳边不断低语的声音不像是以隽,那么会是王爵吗?
“一天。”果然,以隽这样告诉我。
我笑笑,伸手抚上以隽的脸,以隽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痊愈,这样真好,至于王爵,我想他也是有了自己的决定,或者这才是对谁都最好的结局。
“易尧,你怎么会这么傻?”以隽伸手覆盖住我的手,低低地说,“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就算无罪释放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倾身向前在以隽抽泣的鼻子上轻轻吻了吻,“以隽也好好的。”
我总不能告诉以隽当时我是真想从三楼阳台上跳下去,只不过被王爵折腾得连爬上阳台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才选择割腕,不过割腕有割腕的好处,至少救回来不会半身不遂,我也是在赌自己的命够硬,如果侥幸死不了那么我和以隽说不定还能够携手一起走下去,事实再一次证明我是一个运气很好的赌徒,这一次我又赢了,对手是牛~逼哄哄的王爵。
“易尧,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爱你还是恨你。”以隽破涕而笑,还伸手在我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我“呵呵”笑了,把手从以隽掌中抽回,调笑道:“去吧,我想喝以隽煲的粥了,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的有些饿了。”
“嗯,好。”以隽点头,从床上起身之后就朝门口走去,不过我却发现了有点不对劲儿。
“以隽。”我立马出声叫住以隽。
以隽身形一顿,转过身来望着我问:“怎么了?还想吃点其他的什么吗?”
“你的腿怎么?”以隽的左腿怎么会还是一瘸一拐的,那天在探监室里我看见以隽走路一瘸一拐以为是戴着脚镣的关系,可是现在以隽已经卸下了那写满耻辱的束缚,为什么还是这样行动不便?
以隽一脸的恍然大悟,却也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告诉我:“你不记得我的左小腿曾经骨折过吗?这次在监狱里又遭了点儿罪,所以就成这样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可能再也好不了了,走路会不太方便。”
以隽瘸了?老天,你这又是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我想露出一个能够缓和现在这种怪异氛围的表情却完全调动不了脸部肌肉,我就这样坐在床上望着站在离我几步远的以隽,不说话。
“只是瘸了而已,又不是被截肢。”以隽轻松地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觉得没什么。”
“不嫌弃。”我僵硬地吐出这几个字,藏在被子底下的身体彻骨冰凉。
以隽对我笑笑,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王爵都没有再出现,我的身体还处于很虚弱的状态,以隽告诉我王爵临走之前说过等我在别墅里养好身体再走也不迟,他已经安排了专机等我状态好一些之后就送我们回国,对此我没有什么异议,以隽也不说什么,我们就这样在别墅里住了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以隽就躺在我身边,我们会聊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却再也没有触碰过让我们遍体鳞伤的过往,那些,能暂时放下的就先放下吧。
2012—09—12
☆、第六十七章 葬礼
一个礼拜之后我和以隽一起回了上海,却接到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顿时让我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在马来西亚这么多天我居然一次都没想起过应该向家里报个平安;等到我回到上海再次打开关机很久的手机时才知道我不打招呼消失半个月让我彻底失去了什么。
我和以隽一刻也没停留立马又回了A市;心里火烧火燎一样的难受;一路上我都在心里默念着:妈;我回来了;您一定要撑住!
那晚我从家里跑出来之后母亲就急得心脏病发进了医院;医生给母亲及时做了手术;但是手术的效果并不是特别理想;再加上母亲的心脏有问题本来就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医生让家属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病危通知也下了好几次,就在我和以隽回到上海的今天,医院下了最后一张病危通知。
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憔悴不堪的父亲,他正趴在母亲的病床边小憩,眉头深锁着,脸上的皱纹瞬间就多得像个七旬老人,听见我们进入的声音他立马就弹了起来,显然即使睡觉他也睡得不沉。
看着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母亲我说不出的难受心疼,我甚至不敢再靠近,我怕我一动她就会突然离我而去。
“你这个混小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父亲看见我们之后怔楞了仅仅两秒钟就如出笼的猛兽一样朝我扑过来,下一刻我就被父亲不留余地的一拳狠狠打翻在地,以隽忙蹲下来扶我,我苦笑着推开他的手,自己又站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吗?!怎么不等你妈死了你才回来?啊?”盛怒的父亲已经完全红了眼,怒吼着再一次朝我扑过来,我不躲,任由他打。
眼前的父亲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儒雅谦逊、对我好得没话说的父亲了,其实他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一直都控制得很好,轻易不发泄而已。
以隽也不再过来扶我,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场父亲教训儿子的戏码,直到父亲打得累了,打得再也打不动了以隽才动手想去把父亲扶到一边的沙发上休息。
父亲猛地摔开以隽的手,怒骂道:“滚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隽的身子瞬间僵硬,但只是短暂的失态之后又再一次伸手想要去搀扶着父亲,我在后面看着一阵心酸,神奇的是这一次父亲竟然没有再拒绝,任由以隽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休息。
刚一坐下父亲就开始掩面痛哭,他把心中所有的苦和痛全都倾泻了出来,这一刻,面对挚爱的妻子将不久于人世的他,哭出了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所有辛酸和艰难。
我和以隽对视一眼,他朝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然后走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我想我还是先出去吧,这里似乎容不下我。”
父亲的哭声仍在继续,以隽和我擦肩而过,我不知道我是出于怎样的勇气竟伸手拉住了他,我不想他离开。
以隽拍拍我抓住他的手,低声说:“我只是想守在病房外而已,并不是要离开。”
“留下来。”我只说了三个字,但语气无与伦比的坚决,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要一个人承受,至少以隽是可以和我分担的那个人。
“好,我留下来。”
三个小时之后母亲醒了,在她注意到病房里多了我时眼底明显流露出了一丝潺潺流动的爱意,我知道她一直都是爱着我的,一直都是。
我缓缓朝病床靠近,拉过椅子坐下,母亲的视线一直都锁定在我身上,她虚弱地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无奈张开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忙伸手制止她,在她苍白的脸上温柔地划过,柔声安慰道:“妈,等您好了再和我说。”
这时我看到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以隽一脸的期待,伸长了脖子想看这边的情况,但是他又不敢靠近,只是坐在沙发上焦急地折磨自己。
我朝以隽招招手:“过来吧。”
以隽面露惊喜却立马又黯淡了下去,他冲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过来。
我有些心痛,咬了咬牙直接起身过去把以隽拉到了病床边,以隽半推半就,他也是想和母亲说说话的,这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姐,他深爱她,就像他深爱我一样。
以隽被我推着送到了母亲面前,母亲眼中闪过一刹那的神采,却也只像流星划过天际一样瞬间消失。
以隽半蹲在床前,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牵起母亲的手放在掌心,他轻柔地抚摸着母亲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姐姐,我回来了,对不起。”
我站在以隽背后把这一幕看得十分清楚,我多希望母亲能够对以隽露出一个笑容,让以隽知道她也很想念他,可是母亲没有,她倔强地把手从以隽掌中抽回,漠然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留给我们一个决绝的侧脸。
我拍拍以隽的肩膀让他先站起来,以隽却怎么都不肯站起来,蹲在地上深埋着头,瘦削的肩膀随着他轻微的抽泣声不断颤抖着。
无奈,我也蹲下~身从后面抱住以隽,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地告诉他:“至少还有我。”
以隽蓦然抬头,转过来怔怔地看着我,我冲他笑笑,然后扶着他站起来,却没料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把头转回来,她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