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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春,我不想当皇帝。”李怀琳坐在椅子上,壮起胆子小声道。
“你说什么?”郑建业厉喝,声若铜钟。
“哥你那么凶做什么?“郑怡春见李怀琳吓了一跳,皱眉不满道。
“你别插嘴。”郑建业疾声道,秃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怀琳。
“我……我说……我说我不想当皇帝。”李怀琳颤颤惊惊回答,高大魁梧的郑建业带给他很大的压力。
“不是这一句,你叫皇后什么?”
“我……”李怀琳清秀的脸白了,期期艾艾看向郑怡春。
“别怕。”郑怡春走过去,轻轻地握住李怀琳朝自己伸出来的手。
“你们……你们……”郑建业双眼血红,锒铛一声,墙上的宝刀出鞘,直逼李怀琳脖颈。
凌厉的刀锋闪烁着青色的光芒,光芒耀目森冷,刺伤了李怀琳的眼睛。
“哥,你做什么?”郑怡春惊呼一声,朝郑建业扑去,要撞开他对着李怀琳脖颈的大刀。
郑建业不备,武人的本能反应使他刀锋一转,对着郑怡春的脖颈落了下去。
‘怡春……”
尖锐的惊恐的嘶喊伴着刀刃刺穿**的声音响起,郑建业倒在血泊中,一双眼瞪着浑圆,死不眠目。
变化在电光火闪间,李怀琳措手不及意料不到――他只是不想郑怡春受到伤害。
看着自己的双手,李怀琳吓得抖颤:“怡春,我不是故意,我怕他杀你,我不知道抓着他的手往回一挥会杀了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不是故意的,孔猛有力的兄长,操惯大刀的兄长,怎会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怀琳的对手,李怀琳那一瞬间的曝发是因为什么,明白这一点,郑怡春悲从中来,扑到郑建业身上放声大哭。
耳边隐约传来的颂经声和眼前遍地鲜血都在提醒她,太尉府绝后了,只剩她一个姓郑的了。
若她不生在金玉簪缨之家,不嫁与帝皇为妻,就不会遭遇接二连三的血腥和残暴。
杀李怀琳替兄长报仇!
不!她下不了手。
现在怎么办?兄长已布置了人安排了一切,要起事吗?能有多少胜算?
“怀琳,我哥都安排好一切了,咱们……”
“怡春,咱们不起事,行吗?”李怀琳打断郑怡春的话,身体还在颤抖,可目光是坚定的。
“不起事?成王败寇,皇上和新皇不会放过咱们的。”郑怡春无力地低喃。
“不,我想,咱们可以想个不起事,又保全自己的法子。”李怀琳摇头,颤抖着的身体慢慢镇定了下来,“怡春,舅舅今日要起事,就像你说的,方相和冯丞斐不可能想不到,他们做出一点防患都没有的样子,只怕是有侍无恐。”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相爷说不定是做了圈套要诱舅舅落入圈套。”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今天已安排好一切却不起事,以后太尉已死,我……我指挥不了军队,你对这些也……咱们就彻底败了……”
“咱们可以主动向方相和冯丞斐示好,化干戈为玉帛。”李怀琳飞快地说道:“舅舅已经死了,无可挽回,咱们先捂下这个消息,我马上去找方相和冯丞斐,就跟他们说,舅舅要起事,我不同意,我愿意与他们合作,杀了舅舅,不再与他们作对,我也不跟他们争皇位了,只求他们不要斩尽杀绝,保证我们俩平安无事。”
“冯丞斐和方廷宣不会相信,也不会答应的。”郑怡春无力地摇头,郑家与冯丞斐仇隙那么深,冯丞斐怎会相信。
“不,能兵不血刃解决问题,他们肯定更愿意,只需让他们相信我的诚意即可,我会说一个我无颜面对天下的秘密给他们知道。”
“你……”郑怡春白皙的手指直指李怀琳,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嗯,我要告诉他们,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杀舅舅与他们交换,要求他们想个万全之策,给我带着你离宫,遁迹民间。”
“哈哈哈……”郑怡春哈哈大笑,泪流满面,道:“如此一来,方廷宣和冯丞斐就不可能再追杀我们了,一个与儿子私通的皇后,一个爱上母后的皇子,为天下人所不耻的人,再也威胁不到龙椅上的人了。”
“母后,母后你别生气了,你若是不愿意,那咱们就起事,我听你的……”李怀琳惶恐得掉泪。
“不,我不生气,我只是伤心,我哥为我盘算半生,到头来,我却用他的命来保全自己。”郑怡春狠抹了抹泪,扬起头,道:“你说的不错,其实今日即便起事,我觉得也成功不了的。”
“母后不反对?”李怀琳收了泪,惊喜地看郑怡春。
“你叫我什么?”
“怡春,娘子。”
“嗯,傻瓜,整理一下仪容,快去吧,别给方廷宣和冯丞斐看出来太尉已经死了。
“嗯,我知道,这是我与他们谈判的资本。”
李怀琳的衣裳都是血,回泰王府换来不及了。
“我去拿一套易理没穿过的衣裳给你,你们身材差不多。”
“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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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兰氏和杨润青番外
光武三年秋;悬空山不远处一个小村庄;日落时分;秋风飒飒。杨父赤着上身;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兴匆匆跑回家。
“润青他娘,你快来看,我捡到一个小女娃。”
回答他的是砰地一声巨响;杨母把锅盖狠狠地扣到铁锅上。
“他娘。”杨父递出孩子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呐呐不能言语。
“从哪捡的扔回哪去。”往灶膛里塞了一把山草;杨母冷森森道。
杨父颤了一下;缩回手臂,把婴孩紧紧地搂进怀里,像是怕杨母抢了扔掉似的;好半晌;期期艾艾道:“他娘,这女娃好可爱,若是咱们不留下她,只怕她活不了。”
“留在咱家就活得下了?”杨母大声喊道,揭起锅盖,“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咱们晚上吃的。”
半锅清水里面漂着一把野菜,看不见米面,也没有油泡。杨父后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到门框上。
“润青饿得哇哇哭,天天吃不饱,小老鼠一样大,三天两头生病,两岁还不会走路,咱家还养得起别人的孩子吗?”提起儿子,杨母悲从中来,眼泪扑簌扑簌掉落。
杨父蔫了,抱起孩子往外走,一只脚踏出门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孩,转过身小声道:“他娘,咱家这么穷,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好转,也不知能不能给润青讨到媳妇,小女娃留下了,养大就可以给润青做媳妇。”
杨母的低泣顿了顿,杨父巴巴等着,见妻子略有松动,却不点头,只得转身往外,走得一步又回转,看看妻子又往外走,来来回回几次,后来,猛咬了咬牙,道:“他娘,这女娃咱们暂且养着,养得一日算一日,若实在撑不住了,能养得到五六岁,那时把她卖了,也能换回几两银子,你说是不是?”
杨母的眼泪住了,穷人家多有卖儿卖女的,养到五六岁,若日子过不下,卖得几两银子,也不亏。
“他娘,你看,这女娃多漂亮啊!”杨父见妻子意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灶前,蹲了下去给妻子看他手里的孩子。
蓝色粗布衣裳里,婴孩黑浓的头发,圆圆的脸蛋,皮肤白里透红,五官秀丽非常。
“好漂亮的孩子,比润青出生那时漂亮多了。”杨母忍不住赞叹,杨润青出生时,皱巴巴的身子,脸上还有细小的胎毛,肤色黄黑,不及这婴儿的一分美丽。
“不止咱家润青,我看十里八乡都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孩子。”杨父骄傲地挺挺胸,好像婴儿是他生的一般。
“这么漂亮的孩子,爹娘怎么舍得丢弃?”杨母怜惜地从杨父手里抱过孩子。
“这孩子像是刚生下来的,你看,脐带还带着。”杨父小心地拉开衣裳给杨母看。
“作孽啊!这孩子的爹娘不是人。”看着孩子一身血污,还有那没有剪掉的脐带,杨母骂了起来,骂了几声注意到孩子包的还是丈夫的上衣,愤怒地问道:“你看到孩子时,这孩子是光溜溜的?”
“正是。”
“好狠心的爹娘,畜牲不如……”杨母大骂,又急忙道:“快,烧热水,我给孩子洗洗身子……”
洗澡时小女娃醒了过来,扁扁嘴哇哇哭了起来,像是呼应一般,坑上睡觉的杨润青也跟着哭了起来。杨父手忙脚乱从杨母手中接过婴儿,抱出来擦拭了,包上衣裳轻轻走动,婴儿却不住声。
“这是饿了要找吃的了。”杨母抱起杨润青流泪。
“我去装一碗野菜汤来喂孩子吧。”杨父要把婴儿放坑上,杨母怀里的杨润青不哭了,咿咿呀呀叫着,小腿使劲蹬,伸张开小手朝杨父扑去。
“要爹抱?啊,他娘,润青要抱这娃儿。”杨父因小女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