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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心头一震,微微点头,姜还是老的辣,掌柜娘子不动声色将敌人击溃千里之外,自己还得好好学着。
正所谓: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忽闻上游人声喧嚣,棚内众人齐齐探首往外,遥遥可见上游水天相接处飞来一点,金光灿烂。顿时河道两岸人人夹道欢呼,锣鼓唢呐整天响,依稀可辨“飞龙”“彩凤”“霸虎”“飞鱼”阵阵呼喊声,因还隔的远,也看不到是哪队领先,大伙都只能吼着嗓子为自己的队伍或喜欢的队伍呐喊,不少女眷声音也淹没在人声里。
南风知道融安所在的船队是“彩凤”,率先喊了“彩凤”,引来棚内众人齐齐相和。她紧紧盯着远方那一点,全身热血沸腾,好像自己也在使劲划桨,也在击鼓拍掌。心在胸膛砰砰狂跳,她根本坐不住,直接踩在了条凳上,棚里的男女老少齐齐踩高望远,倒也没计较什么失礼不失礼。偏中间有道不和谐的声音喊“霸虎”,南风恶狠狠盯着兴奋不已的小姑子,扯着嗓子道:“要喊彩凤,给你哥哥加油。”
融月迫于某人威严,喊了两声“彩凤”,不仔细听和霸虎音混的很像。
说时迟,到时快,远方金点越变越大,渐渐看清是一尾金龙红鱼船,两条金鳞红绸龙舟左右夹击紧咬不放,一时之间大伙的心都高高吊起来。不知谁高喊一声:“最前面的是彩凤!”
南风和桃妹差点喜极而泣,只要保持这个优势,谁先到石拱桥谁就有赢了。
眨眼间变故丛生,靠对岸那艘龙舟猛地往中间的龙舟撞去,所有人都看见,偏偏收不住势,最后的半公里是奋力一搏的时候,这一撞,可能名次都发生变化。接下来的情况让人目瞪口呆,只能中间的彩凤似预先情况会发生,龙头往岸边一靠,险险惊住了准备成绩突围的另一边龙舟。却没有真正碰到,但是所造成的惊吓后果显而易见,就是三支龙舟都偏头摆尾横在河面上,让后面的船队乱成一团,有些还翻了船。龙舟手来自四面八方,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水里长大的,不怕有人溺毙。
三支混乱的龙舟位于同一条线,优势劣势没有差别,而谁先稳住龙舟一鼓作气向前划,谁就是魁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三支龙舟如离弦的人箭往前冲,靠近乌棚,一闪而过,恍若游龙御云,飞鱼击水。人回头转身不若船快,胜负立现,不负众望,彩风到了锦绮彩竿得魁首。
彩凤龙舟上的弄潮儿如饺子下锅,纷纷跳水呼喊,这一刻群情激奋,鼓声如擂,所以人都喊着彩凤彩凤,借以表达对这次龙舟赛的喜欢和夺魁着的祝贺。
南风和桃妹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自个满脸泪痕的丑样子,又哭又笑。在场的众人个个面色涨的通红,激动不已。
融月拭泪泣道:“刚才撞彩凤肯定是唐家的飞龙,他们年年都要弄这一出,今年终于没得逞。就是可惜了霸虎,连第二也没有。”
听别人说龙虎赛如何好看如何好玩,远远不及当场看的万分之一有趣,天为幕,地为场,亲眼见证胜负定出,摇旗呐喊成为龙舟赛的一份子,这种激动和兴奋,无与伦比。南风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闻得融月此言,顿时醒悟过来,这场明面上公正的比赛,私底下龌龊斗争一直存在,在所有人的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发生着,唐六少,唐益康,你这个畜生。
“桃妹,融月,我们去找他们。”她扛起棚里的药箱,往石拱桥奔去,人群已经散了一半,乌棚彩棚合着震天喧嚣飒飒颤抖,越过重重人群,隔着人山人海,只见他气势慑人,恍若初生的朝阳,热烈雄浑,让人看融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龙舟的名字请大伙忽略吧,随便起的。百度无能。
写的时候脑中浮现的奥运会的场景啊。哈哈哈。
☆、62、静夜归心
62、静夜归心
匣子里又多一锭雪花红绸银;南风戏称给女儿打手镯。虽过了七八日,那天热闹劲尤在耳畔;甚至做梦都喊彩凤。
融安喝着娘子亲手熬制的绿豆沙粥;好奇道:“我说娘子;没想到你这么热情,龙舟赛,彩凤,天天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不以为然把他从上往下打量,心道原来以为你是个白净书生样,说话做事冷静利索;没想到划船起来;矫健的像上战场的将军。搁过他手里的瓷白碗;掀开新绣挡苍蝇的门帘儿,满满盛出一碗香浓的绿豆汤来,道:“夫君再喝一碗吧,五月天热,湿气最重,你整天在外面跑,都晒黑了,喝碗汤解暑气。”
望着桌上的又一碗绿豆汤,融安哭笑不得,“娘子大人,这已经是第三碗,你摸摸,肚子里全是绿豆儿。”边说边故意挺了挺平坦的小腹。
“都是汤,不占地,是我特意为你熬的。”她挨着他坐儿,素白的小手隔着菲薄的衣衫摸啊摸,顺的某人眯眼喟叹,“娘子嫌弃我黑了,我知道你喜欢白脸儿,以前你看到我眼睛都一闪一闪,跟萤火虫似的。现在看到我都不放光了。”
这家伙活像只大猫,看着温顺好说话,时不时要刺你两糟,加上不定时炸毛。她笑眯眯在他肚皮上划圈圈,嗔道:“我以前是嫉妒你皮白,比我还白,现在么,是崇拜你,我夫君原来不仅写字好,会看病,还会划船儿,太厉害了。”
这话说的她自个心里起糖花,要说融安和南风两个人的性格啊,在外人面前,是融安冷酷寒冬,惜字如金,南风微笑如春,妙语连珠。关起门来,掉个儿,融安的话多了些,或温柔,或傲娇,甚至偶尔撒娇。南风属于想的多,说的少,喜欢听夫君说说一天在药堂诊脉的事,应和得多。按道理来说,是挺和谐的。只是夫君大人被娘子关于龙舟赛盛况话不停嘴,百般称赞,梦中呓语等等令人发指的行为刺激,他恍然大悟,原来娘子也是个话唠,既然如此,那和他说说软话儿。
“是吗,”他听了此话,喜笑颜开,拿起瓷碗咕噜咕噜把绿豆汤儿喝成底朝天,把空碗放在她手里,那意思就是快来夸我吧,快来夸我吧。
动作明明是喝药,根本不是喝汤,目的达成,南风收碗走人,刚刚那一句已经要了老命,再说,那是不可能。
他撑起手肘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知道南风是嘴里说不出来,心里还是最在意自己。他的衣物鞋袜里里外外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里衣摸不到一个线头,外衫无一处褶皱。他的衣衫里都又几片淡竹叶,她的衣物绣的红梅花,竹之他所爱,梅之她所喜。天热了给他熬解暑汤,不管多晚回来,都有热水等着。他爱的太久爱的太深,她爱的太稳爱的太内敛。
待南风返身回来,就看见自家夫君倚窗对月,执卷低眉,冷月如霜,照人若光,几只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在窗前飞舞。
宁静的夏夜,蚊虫浅唱,蛙声如雷,隐隐还有水流哗啦,让人觉得安详。她忆起也是这样的夜,低矮的茅屋坐落在山脚下,寨子村的群山如巨大的野兽,躺在床板似乎能感觉到野兽粗重的呼吸,还有铺天盖地的的蚊子和不知名的夜枭声,混成呱噪凄厉的哀鸣。娘把小小的她和哥哥放在拆下的门板上睡觉,燃上一堆**辣的油赖草,即便是哥哥说起鬼怪狐妖的故事,她从来没怕过,好像知道那些东西不会伤害自己。后来她大了,家也散了,三家村的屋子户户相挨家家隔墙,谁家小儿夜啼,谁家猫儿叫/春;尤在耳畔。她缩在新床新铺的芦苇席角,远远的蛙鸣,近处的萤火虫,都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身上像是长了倒刺儿,不肯屈服于黑暗。以前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寨子村缺衣少吃,日子却像长了翅膀,一闪二过。到了三家村,吃的饱穿的暖,却不曾一日心安,不曾一夜安睡。她以为自己的是嫉妒,嫉妒月娥比自己更受欢迎,比自己过的更好,她只是家里可有可无的人,存在让人尴尬。所有她用了最激烈的方式来表达,选择逃离这个家,选择为人奴婢,希望出人头地。唐六少虚荣的宠爱,敷衍的怜惜,还有肮脏的银子和华美的首饰,越多越让人恶心。临死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选择错的离谱,她的人生一片灰暗,亲手断送了所有的路。
她坐在夜风里,素手轻轻摩挲床上的薄毯绣枕,一针一线皆出自她的手,一尺一寸都有他的影子,这是他们的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起分享烛光和寂寥,他转身过来,眼里盛开月的清辉和诗的禅意,是广博慈悲的爱意,也是刻骨铭心的深情,只为她。
她像是被诱惑,一步步走向前去,和他微笑以对。
夫君的爱是娘子脸上最好的胭脂,它能让人眼生波光潋滟,颊上不染而朱,裙带当风,莲足踏云。南风这幅妇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