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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说说话。”绮罗笑了。这就是顾仁,若是程安,定不会管那么多,一定不问其它。先给她端水来再说,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喝。他从不肯这般的纵容自己,即使只是喝水这点小事。
“说话伤神,你这病,最忌劳心。”顾仁马上皱眉,轻斥了一下。段大夫今天的药里安神汤的剂量就少了,总不能真的天天让她傻睡,把脑子给睡坏了。但还是嘱咐顾仁,让绮罗不要劳心。也不要人进来打扰绮罗。说话最是伤神。陪人说话,不利于她的恢复,所以此时顾仁当然不会让绮罗多说什么。
“不让我说。我便乱想了,只怕伤心了。”绮罗笑了。拉着他的袖子。
“我念书你听好了,我请卢大爷找了几本古时的游记,养病时读最好不过,又是有趣,又不费神。”顾仁本就是这性子,他觉得不对的事,定不肯改。说着,就要去拿书了。
卢家是世家大族,家中藏书丰富,找来这些倒也不很费事。不过,这些书籍甚是珍贵,这几天,顾仁自己,加之几个会写字的伙计分别抄录了,把原本好好的又还了回去,还附上了份厚厚的谢礼,让卢家倒是高看了顾仁一眼,觉得仁心堂这女婿倒是招得不错。当然,这是后话了。
绮罗却拉着顾仁不放,顾仁无奈,只好坐到了绮罗的身边,面对着她盘膝坐着,这样,她说话便可省些力气。
“吓着你了?”绮罗满意,笑意更深。
“是,岳母说,你还从来没这般过!”顾仁点头,不管何种原由,经此一役,绮罗的身子就跟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也许再来一次刺激,她就可能香消玉殒了。这是顾仁不能接受的,而段鼎这几天,为何煎药都不假他人之手,就是要力挽狂澜,绝不能让绮罗从此变成废人。
“是,我从来就没这般过。上一世,这一世,我从来就没这样过。”绮罗笑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谢谢你,从来就这么信我,宠我,却不纵我。”
顾仁没说话,他怔了一下,因为绮罗说了‘上一世’,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向沉稳,只是坐近了一点,让她说得能省点力。
“上一世,我十六岁上山采药,试毒晕了过去,然后见到了程安……”绮罗又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了起来,声调没有起浮,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一直说道十八年后,她帮太君、程喜灭了鞍然,然后程安出现了。
“然后呢?”顾仁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之中惊醒,沉淀,此时已经很沉着了。原来这就是她和程家的渊源,所以她对程家有特别的感情,也是她对程安从来就没有好脸的原由。
“我死了,我毒死了自己。为程安的回归扫平了障碍。他带着鞍然的长公主,还有他们的一对子女回了程家。而我的灵位摆进了程家的祠堂,若不是忠仆护主,也许我就连魂魄都无法离开程家,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孤魂野鬼。永不超生!”想到这儿,绮罗又是一阵心疼,捂胸深吸着气。
顾仁赶忙移过来,扶起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好一会儿,看绮罗气息平了些,才说道,“别说了,我让人给你端药。”
绮罗便靠在顾仁的怀中,并没有争辩,等着下女端上药,她慢慢的喝了,漱了口,等人出去了,才努力回头看了顾仁一眼。
“不想听了?”她还没说关于顾仁的那部分,她只说她在程家的一切,但却略过了有关顾仁的一切。
“所以恨程安,却仍旧不停的救程家人,他们对你来说,无异于家人,他们在那十八年里,说不得对你不错,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对他们有异样的情感。”
“我不恨他,真不恨。死时是气,是怨。是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的人生是笑话。可是我知道,我爱他,真的爱。从来就没一个人,像那样对过我。那时,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明媒正娶,帮我跟大嫂、跟小叔、小姑他们打好关系,让我不会在公府里出丑。我今天在顾家宗族里能立于不败之地,所有一切,都是程家教的。还有医术,毒术。没有军中的十八年,我没有今天,所以我感恩程家。是啊,我很感恩。我死时,我叫了太君‘娘’,我当时真的想,若是我是太君这女就好了。”
“所以这一世,你嫁给我了。虽然大材小用,但是你的确是了不起的宗妇。”顾仁苦笑了一声,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之前觉得那担不起事的小绮罗,后来成了了不起的宗妇,他还以为是段大夫教导有方,却不曾想,这位曾经做了多年的军医总管,她出身公府,小小的药铺宗家,在她的眼中,只怕什么也不是吧。所以她在自己回归之后,就懒得管宗家的事,自己不问,她连想都懒得想一下,宁可把时间放在看医书上。
“不问问,上一世,你在哪?”绮罗看着顾仁,这位竟然不问问这个,是男人不是该有点不开心吗?
“我能在哪,自然在长春堂。另娶一女,然后过我平静的人生吧?”顾仁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但看看绮罗,她揶揄的在笑。想想她刚刚说的,她上一世的故事里,就只提了自己这么一句,“你说我放了你,我主动要求退的亲?”
“对!”绮罗只提了这一段,后面全都没提。其实她想过,程安的故事她懒得多说什么,本就几句话便可概括的,她被爱情冲混了头脑,然后做了蠢事,最终累及了父母与顾仁,所以她特别分开,她不愿把程安和他们扯在一起。
顾仁把她放在大腿上,省得她还得回头看自己,累得慌,自己仰头想想,又笑了,“岳父真是用良苦。”
“什么?”绮罗没想到他会提父亲,倒先怔了一下。
“岳父那么疼你,你在我家受一丁点委曲,他都会跟父亲翻脸,你这些天病了,他熬得都老了十岁。若不是从小跟着他长大,不是看着你被他罚大,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爱你的人,不是表现在嘴上。”顾仁顺便暗损了程安一句。
听这个故事,若不是扯上绮罗,对他来说,也许就是别人家的故事了。只是这个别人家的故事,其实也扯到自己,此时顾仁是有些五味杂陈的。怎么说,原来妻子不是原来十六岁的那个小姑娘了,而是经历了一世,转世而来的。可是这又是自己的绮罗,这让顾仁其实是有些混乱的,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沉稳。只是他不想让绮罗知道,让她忧心罢了,只是说些轻松的话题,搏绮罗一笑罢了。
当然了,他不会说,他是有些忌妒了,原来,绮罗是有机会被程安抢走的。自己对他不管不顾这些年,于是她被程安那小子真的抢走了一次。或者说,若不是上一世程安背信弃信,自己这一世,只怕也没机会了吧?
绮罗就是看着他笑,看那样子,显然,自己在她的故事里并不是路人甲,而是有很多的故事了。但顾仁是谁?他可是行商多年,最会的,可就是揣摸人心,轻轻的摸摸她的小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重要吗?”绮罗好奇。
“我想知道你为何而来。”顾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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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第十一章 代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老天让我重来一次,我不恨,自然也就不想报仇了。所以回来了,我能想的,就是好好孝顺爹娘,好好照顾他们,用我上一世所得,努力造服百姓罢了。只不过,我是凭添了些烦恼,累已累人。”绮罗偎着顾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时间!”顾仁坚持着。
“上一世我与程安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还是试毒,而他还是出门打猎,巧遇。只是这一世,我没搭理他,马上回家了。不过就算这样,却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惹上身来?”绮罗还困惑呢,自己又没做什么,老实的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惹上她?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一世,对她来说,程安已经不重要了。
顾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重新开始,上天却也让她重遇了程安。
“为什么说爹用心良苦?”绮罗却也不能开解于他,上天总不能真的把自己扔在顾仁的面前吧,那时,自己是寡妇,自己重生为寡妇,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亲近父母罢了,真的能跟顾仁有什么?于是也只能拉回话题。
“你拼死要嫁程安,他怎忍拂你的意?可是让他跟父亲说,要退亲,他做不到。那么只能我来做。不然,这些年我都没能亲眼见到你,那回怎么就能进你的院子?让你亲口对我说‘死也不嫁’的话?不过是,让我少年心性。一怒之下,回来说要退亲。说不得我还得要说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我不想要你,逼着父母退亲。这样,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