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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雪辰抬眸看着夜之初,眸光纯真,他见她示意他看着皇帝,这才将目光朝皇帝看去,皇帝见到他的样子微微一怔,缓缓从龙椅上走了过来,似要将他再看清楚几分,他却似乎有些怕了,见他一走近便躲到夜之初的身后去,夜之初有些尴尬,伸手欲将他拉出来,他却死活不出来。
夜之初只得开始编故事:“皇上,九皇子平日里怕见生人,我们刚成亲那会,他也躲我躲的远远的,还请皇上见谅。”说罢,还欲将他拉出来。
皇帝的眼里满是感伤,低叹道:“别为难他了,朕已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了,让他觉得陌生本也正常。几年没见,他居然长这么大了,居然还有三分像贤后。”
夜之初一直觉燕雪辰和燕雨辰极像,只是两人的眼睛一个满是寒冰,另一个却满是纯真,此时听到皇帝的话,她便明白是燕雪辰的眼睛长的像他死去的娘亲。
皇帝缓缓的踱回到龙椅里,目光里满是怀念,他这一生有无数个女人,却只有一个女人一直让他念念不忘,那个女人便是燕雪辰的娘亲。他回想起这些年来对燕雪辰不闻不问的事情,心里终是有些愧疚,原本已经烦闷的心情又了一分阴郁,他倚上龙椅上的样子居然有些苍老。
夜之初突然觉得皇帝也很可怜的,生了一大群的儿子,却没有一个是真正贴心的,每个人看上的都是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众兄弟间纵然看起来一片和睦,可是却一个个都斗的你死我活。他处在高位之上,只怕也是孤单寂寞的吧!
她忍不住多嘴道:“父皇,你若是倦了,便歇会吧!”
皇帝的眸光转瞬间变得一片森冷,冷冷的看着夜之初道:“朕看起来很疲惫吗?”他的声音不大,却满是威仪,一股不悦也从他的声音里逸了出来。
夜之初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她这一句明明是关心的话,怎么就得罪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站在皇帝身边的的太监忙道:“皇上龙体康健,身子骨极好,又怎会疲惫?”
皇帝那一喝原本让夜之初心里有些害怕,可是听到太监拍马屁的话后却满脸鄙夷的道:“父皇纵然是天子,却也是人身,只要是人便会有疲惫的时候,再康健的身子骨,若是长期忧国忧民,不好好休息,不按时饮食,身子骨也会吃不消!父皇爱民如子,更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累了就去休息,又何必一直撑在这里?”
皇帝的眸光森冷的看着夜之初,夜之初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燕雪辰的心里也满是紧张,这个死女人真的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在父皇的面前多嘴。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父皇最讨厌别人说他老迈,也极为讨厌有人说他精神不嘉,她的话里竟将这两件都影射到了,父皇不生气才是怪事。
他听说以前曾有说劝父皇休息,父皇大怒,打了那人五十大板,今日里夜之初说的话比那人要严重的多,天知道他父皇会如何惩罚她?
于是燕雪辰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定,若是父皇真要责罚她的话,他便替她顶着,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能算个男人吗?只是当这个念头冒进他的脑海时,他自己微微一惊,妻子?对,她是他的妻子!
第三章玩把大的
皇帝的眸光深沉的像刀,夜之初若是以前没有被燕雨辰用那么冷的目光看过的话,此时只怕已经承受不住了,她把心一横,干脆扬起脸睁着一双眼晴看着皇帝。
皇帝见她的眸光里有倔强有发自内心的关心,不似做假,便淡淡的开口道:“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这般看着朕的眼睛,你还是第一个!”
皇帝一说话,四周的冷凝空气便淡去了不少,燕雪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依旧满是担心。
夜之初将眸光收回道:“那是因为臣子们怕触犯到皇上的天威。”
皇帝冷冷的道:“你难道就不怕朕吗?”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看到皇上的威仪是又敬又怕,可是和皇上说了几句话后便只有敬了。”夜之初巧舌如簧道。
“哦?为何?”皇帝淡淡的看着夜之初道。
夜之初把头扬起来看着皇帝道:“对大臣们而言,升降调拨都只是皇上一句话,他们自然是怕皇上的。可是臣媳却是皇上的儿媳妇,皇上于臣媳便有如臣媳的爹一般,皇上疼爱九皇子,臣媳在旁看得清清楚楚,纵然皇家里先有国法再论家事,可是臣媳只是个没有眼光的妇道人家,眼里看的也就简单了,国家大事和臣媳没有半点干系,所以打从心眼里把父皇当做是爹。既然是爹,那就只有敬了。”
燕雪辰听她说完便知道今日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这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鬼扯,那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只是听到她的话,他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他一生下来,便没有享受过一日父子亲情,他看到皇帝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都数得清楚。
皇帝的龙眸里有了一抹别样的光华,他看着夜之初道:“你方才说把朕当爹?”
“父皇本来就是爹嘛!”夜之初说的理所当然。
皇帝原本阴郁一片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他长叹道:“朕年少的时候,也曾想年纪长的时候儿孙绕膝,唤朕为爹和爷爷,可是……”他的话顿在那里,看着夜之初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慈祥道:“你若是愿意,日后见到朕便叫爹吧!”
夜之初伸了伸舌头道:“臣媳不敢!”
“为何?”皇帝的眉头微一皱道。
夜之初扁着嘴道:“臣媳若是这样称呼父皇了,娘娘听到了只怕又得责罚臣媳不守规矩。”
皇帝哈哈大笑道:“之前朕听明妃说你伶牙俐齿,朕觉得是她看你不顺眼在编排你,现在看来你还真是长了一张利嘴。”
夜之初嘻嘻而笑,皇帝又道:“坊间传闻你又丑又傻又发病,可是今日朕见你不见一丝傻气,身体也好着,这又是怎么回事?”
夜之初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爹他请了个极严厉的嬷嬷教我……教臣媳礼仪,臣媳天性愚钝,对那些东西实在是学不会,也自知臣媳这副容貌是不可能嫁入天家,也不可能嫁给王公贵族,等年纪大了十之八九会被我爹……夜学士破点财嫁到寻常百姓家,在那些家里,又哪里需要那些礼法,所以我……臣媳也懒得去学了,所以嬷嬷在教臣媳的时候臣媳就装傻装病,那嬷嬷离开后就对外宣称臣媳又丑又傻又多病,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在心里诅咒那些发明礼法的混蛋,妈的,真不是一般的烦人。
皇帝的眸光一敛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不愿意嫁给朕的皇儿?”
夜之初扭头看了一眼燕雪辰道:“皇上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皇帝淡淡的道。
夜之初扁了扁嘴道:“当初圣旨下达的时候,臣媳是真的不愿嫁给九皇子,还曾让夜学士找皇上收回圣旨。可是嫁给九皇子之后,臣媳妇才发现他虽然有些先天不足,可是待臣媳却极好,百般宠爱,从不嫌弃臣媳丑陋。臣媳想依臣媳这副容貌就算是嫁入寻常人家,只怕都会受尽白眼,可是如今却得到了九皇子的宠爱,臣媳心里满是欢喜。皇上当真是独具慧眼!”
皇帝见他方才瞪夜之初时燕雪辰眼里露出焦急,只怕是真的喜欢这个丑女,他虽然对燕雪辰有些成见,可是多年不闻不问,心里终是有些愧疚,当下淡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长了一张巧嘴,极会说话,朕喜欢的紧,赏!”
夜之初喜道:“多谢父皇!”
皇帝微微一笑道:“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唤朕为爹吧!也不要再自称臣媳了,你说的别扭,朕听得也别扭。”
夜之初松了一大口气道:“爹说的甚是,刚才那样的称呼真把我别扭死了!”
皇帝失笑,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好到极致,两人再说了些家常,夜之初和燕雪辰才退了下去。
两人从甘露殿出来的时候,燕雪辰看着夜之初的目光有些古怪,却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天然殿里,明妃一脸单手支着头坐在花椅里,她幽深的目光看着下首的一个太监,只听得那太监道:“皇上和九王爷说说笑笑的说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夸九王妃是贤良淑德、孝顺守礼的好儿媳,说九皇子比起其它的皇子更得他的心,临走时还重赏了两人。”那太监赫然便是皇帝身边的执事太监,夜之初和燕雪辰见皇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侍候。
明妃的眉头皱在一起道:“皇上已经有五六年都没有见过九皇子了,那丑八怪的本事还真大,一进宫居然就让皇上召见了两人,还能将皇上哄得如此开心!”
那太监道:“娘娘不必忧心,就算九皇子真的能得到皇上喜爱也不打紧,娘娘是九皇子的养母,他风光了娘娘会跟着沾光,而他终究是个傻子,根本就不可能威胁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