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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俩人互换身份的事儿不为外人道,这一个月来,只要姜淇澳批折子,殿中便是苏阮顶着堂堂天子的皮囊端茶递水。
只是今日,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苏阮瞧着姜淇澳扔出来第二十本奏折的时候,忍不住小声问道:“陛下,这……”她瞧着姜淇澳并没有不高兴,可为什么扔折子呢?
姜淇澳却突然起了身,转身径自走到妆奁前,对着光滑的铜镜,左顾右盼地照了起来,“这些个老臣们对你的这张脸,倒是赞誉颇高呢!”
“啊?”
“有碍社稷红颜祸水?”姜淇澳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对上目瞪口呆的苏阮,“等你我换回身子,阿阮,咱们要怎么惩治那些个妖言惑众的老东西呢?”
苏阮猛然一滞,傻傻地看着姜淇澳,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正尴尬着,崔盛春突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彼时姜淇澳在妆奁前站着,一声厉喝:“放肆!未经通传,谁许你进来的!”
苏阮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看着色厉内荏地姜淇澳用的是自己的脸,心底一股子别扭,动作便迟了。
崔盛春慌忙跪了下去,话却并没有对着姜淇澳,而是偏头苦着一张脸对上了苏阮,“启禀陛下,丞相大人、大司马并太尉大人跪在宣室殿外,说是不能见到陛下便一直跪下去。”
要挟!
苏阮的脑海中一瞬间掠过这两个字,迅速的去看姜淇澳,他果然黑着一张脸。
可纵然是要挟,位列三公的百官之首都跪在了宣室殿外,也是容不得天子置之不理的。
苏阮收拾了一下带着姜淇澳急吼吼地赶到了宣室殿,自偏殿拐进去从大门走出去,果然见三个老头子毅然决然地跪在殿前,已然被毒辣辣的太阳晒得有些蔫——苏阮突然就怯场了。
以至于跟在她身后的姜淇澳当先走出两步她一动不动,狐疑的目光递过来的时候,苏阮正局促地交叠着两只手。
“陛下……?”姜淇澳低声询问,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那些人自然识趣地退后许多,他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了苏阮的手,“不用怕,朕在这儿。”交叠的双手下,苏阮能感觉到她自己的手十分绵软,可不知为何,看着下面那几张板正的脸,他就是提不起气势来。
然而,两人的这一番小动作落在下跪老臣眼中,却成了另一个样子——天子向来独断,怎地如今会被一妇人左右,莫不是真如坊间传言,这女子乃妖孽?
想到这儿,三人极有默契的跪下磕了个头,“陛下万尊之躯,关乎社稷,切莫耽于妇人呐!”
“放肆!”苏阮下意识地厉喝一声,感觉到姜淇澳的手冰冷僵硬,强忍着偏头询问的想法,冷冷看向下跪的三个人,“你们愿意跪,那就一直跪着吧。”姜淇澳是交代她怎么说了的,但是苏阮脑子一热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有些心虚地拽着姜淇澳转身就走。
“等等,”姜淇澳顿住脚步,目光扫过那三人,绽出一个妖孽无双的笑容,“崔公公,记得给三位大人送些膳食,莫要饿着了陛下的肱骨之臣呐……”说完,捏了捏出神的苏阮,当先一步进了宣室殿。
娇小的身躯散发出浓浓的煞气,惊得苏阮脚步一滞落后许多,这样的情形,看在那三位大臣眼中,止不住又是一番涕泗横流……
苏阮觉得,她越发看不懂姜淇澳了。
跪请天子远妇人的三位大臣在宣室殿前跪了整整两日,眼前摆着御膳佳肴,那三人却是相继饿晕了过去。
苏阮依着姜淇澳的意思令崔盛春将那三人抬去了太医院,其后一道旨意送出宫去,叫那三人好生在家休养,病好了再来上朝。他们又哪里有病,这旨意不过表达了天子对他们抨击苏夫人的怒气。
也正因此一招,朝中喧天的议论转到地下,姜淇澳的案头,再看不到申斥苏氏妖魅祸国的折子了。
苏阮反倒,有些怀念起,初时那闹哄哄的日子,虽然姜淇澳对阿姮向来不怎么亲热,可他的目光总凝在自己身上,不像如今——
她逗着阿姮玩的时候,偶尔会对上姜淇澳看过来的目光,那一双原本属于她的杏眸中,有着看不见底的漆黑与深沉,雾气迷离中似有若无的一道凉薄,总叫苏阮忍不住一个激灵——他难道,对占着他皇位的自己生出了嫌隙?
不,这样只是暂时的,等他们换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苏阮一遍遍的安慰自己,终于,又一个月后,自真陵山来的高人真灵子有了音讯,只是他本人却并没有来,只是将一封信送到了宫中。
空荡荡的宝华殿中,只有苏阮并姜淇澳两人,那封信完好无损的放在案上。
良久,姜淇澳伸出手去,十分平静地打开那用火漆封了口的信封,又十分淡然地将一张寥寥数字的信看了两遍,接着起身,平静的将那信纸递到了烛火旁,化为灰烬。
苏阮在袖子里紧握的手蓦地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封信在她拿给姜淇澳之前,便在宣室殿中看过了,信上寥寥数语,却最大限度的考验着,她在姜淇澳心中的地位——身死魂散入黄泉,身存魂散还复生。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苏阮是明白的,可她又多么希望自己其实看不明白那句话。
所谓高人,他为何不需要面见便知晓他二人是互换了身体,还知道只要一人死另外一人便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姜淇澳,他会为了自己放弃天下之主的威势么?
苏阮不知道。
可姜淇澳却将那信烧了,连看都没让她看一眼。
“那个高人说了什么?”苏阮强忍着心中的波涛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把咱们换回来呢?”
姜淇澳却摇了摇头,“那臭道士知道自己没本事才不敢来见天子,朕却不知,如今是要怎么办才好了……”
苏阮坐在桌边,有些怯懦地伸手将站在灯旁的姜淇澳拉得靠近自己,牵着姜淇澳的手揽过自己的肩膀,心底却只剩下了浓浓的叹息——他会不会,是怕她杀了他独尊皇位,才会这样隐瞒?
“陛下,”她轻轻开口道:“阿阮只是想要同陛下白头到老……”
姜淇澳搭在她肩头的手忽然一紧,死死掐进了她的肩头,许久,苏阮只听到他梦呓般模糊不清的一句话,飘散在头顶——
“你总是会回来的……”
得失之间,信与不信,苏阮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也突然明白过来,这样一遭历练,把自己和江山摆在了一起,姜淇澳选择了她,就要失去江山,哪怕苏阮对他言听计从,可帝王之心,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势中有这样不确定的变数,可若是姜淇澳选择了江山……他只要结束了属于苏阮那具身体的生命,就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爱情,女人,对一个帝王来说,会比江山更重要么?
当姜淇澳选择的那一刻终于到来,感觉着体内灵魂的抽离,苏阮脑海中飘荡着的,是阿姮稚嫩的笑脸,以及那日姜淇澳揽着她时,模模糊糊的一句话——你总是会回来的。
他难道知道,我是在历练中不断轮回么?
眼前一黑,苏阮飘在了半空中,看着床榻上突然睁开眸子的姜淇澳,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笃定的威势,是真的姜淇澳。
她看到崔盛春急急忙忙地跑进殿中,跪在姜淇澳面前小心翼翼地禀报说苏夫人殁了,四公主在殿外哭闹不止,苏阮本以为姜淇澳会去看一下她们的孩子,可是……
“她若是再哭,便叫奶娘带着四公主,离开未央宫。”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尽是凉薄。
苏阮难以置信的站在虚空中看着姜淇澳,心痛的感觉抓不到实质,却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滞留在此,而没有回到阎王殿去。
正迷茫间,身后却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软软,我来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写的有点乱的感觉,但是意思应该表达到了吧?
☆、珍珠
“软软,我来带你回家。”
这声音清朗有力,仿佛拨云见日般传入苏阮耳中。
她恍然回过身来,便瞧见漫天璀璨星光中,一道天青色静雅身影,薄唇噙着一抹落拓不羁的浅笑仿若春风无物,却又最深刻地荡进人心扉,暖意融融。
仿佛,这样的笑,她已瞧了千百年。
只是张了张嘴,苏阮凝着那只笼在自己腕上的大手,却不知该喊他什么。
“苏毅。苏阮的苏,邱毅的毅。我是西海的龙王太子,而你……是西荒深处化形于天地的蚌精。”魂魄化形的言易这样说着,臂弯一带,便将苏阮拢在了怀中,“软软,叫你吃了那样多的苦,实在是我的错处。”
苏毅的臂膀宽厚,并没有铜墙铁壁般的桎梏,叫苏阮觉得熟悉的同时,又打心底里觉得别扭,身子一错,便逃开了他的桎梏,眸光一转,看得却是在宫人簇拥下哭闹不休的姜姮,只觉得一身素衣的姮儿可怜可叹,又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