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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两人正要走,前头走来个小厮,“公子,前几日咱们这儿来了个神算先生,适才他说有贵人来,想请去喝一杯,小的过来,便刚好瞧见二位贵人,不知二位可愿赏脸去……”
苏阮心中疑惑,姜淇澳却已经爽朗答应了下来,不顾旁人的一把抓了苏阮的手,便随那小厮往里去。
竹林风雅,小楼别致,绕过一处堆砌的太湖石,寥落天地中几方小桌幕天席地,却只坐了个道士,桌旁靠着个招摇撞骗似的白幡,写了“神算”二字。
苏阮缓步绕过小桌,瞧着那道士一派的仙风道骨,立时便想起了吱吱喳喳的老鼠精,挣脱了姜淇澳的手,干净利落地在那道士眼前晃了两下,果然见他眉目不动,真是个瞎子啊……
正想着,道士突然眼皮一翻,眼中无黑尽是白眼珠,“嘿嘿”一阵冷笑。
“啊呀!”
苏阮踉跄着退后,却刚好撞在了姜淇澳的怀里,再抬头去看那道士,却是黑白分明的眼珠,熠熠生辉的望着自己。
“小姑娘,老道窥命不准,幸而不瞎呢!”
“咳咳……”苏阮惊得咳嗽两声,扶着姜淇澳稳住了身子,总觉得这道士似能窥探人心,明白她的想法,再不看他。
“先生未卜先知,总不至于是请我们来喝酒的吧?”姜淇澳坦然而立,却并没往道士面前坐。
“哈哈……今晨喜鹊传信,道是有一对儿当续千年佳缘的怨偶要来,老道便是在这儿等这佳缘怨偶的!”
苏阮心中一跳,定定望过去,却听姜淇澳问道:“既是佳缘千年,怎会成怨偶?”
这货不会是阎王派来的吧……
说来这么十多年,除了老鼠精来帮了自己一把,阎王似乎一句话都没说过哎?这似乎有点不符合他的办事儿作风啊……
“三生石上定三生,至多不过百来年的姻缘,这千年姻缘,可是要写在玉帝案上的,怎奈何佳缘无良人,可不就成了怨偶?”老道士说一句喝两口,没一会儿这话就带了颤音,快要醉了。
姜淇澳的眼中似有犹疑,突然抬头正对上苏阮的打量,便展颜一笑,又问那道士:“那……先生可知此事如何解?”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姻缘天定啊……”老道士突然仰天大笑一声,趴在了桌上睡成了死猪一样。
这下,不止苏阮,姜淇澳也觉得这道士,很是不对劲儿了……
“咱们还是去喝酒吧。”苏阮觉得,要是阎王来,他定然不会这么虚头巴脑的来一句,更何况莫谣那儿还有着自己呢,阎王要是真来了必须是要把自己给捉回去,才不会让她跟姜淇澳去什么姻缘天定呢!
竹林清幽,苏阮又至堂中,才留意到当中一块牌匾上,写着“竹叶青”三字,像是店名。
“南疆有酒竹叶青,有剧毒之蛇也名竹叶青,如今这京城中的竹叶青小楼,却是少年们争相前来的风雅之地,”姜淇澳端坐于案,将杯中斟满了酒,笑问道:“阿娉,你觉得怎样?”
苏阮点头,袖子中紧握的两只手却是满满的汗水——若是在这人烟罕见处灌醉了他……
苏阮心中一凛,脚下绊到了东西,好死不死被姜淇澳一拉便刚好扑在了他怀里,宽厚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脸颊,苏阮听到姜淇澳将呼吸埋在她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待要挣扎,却被他牢牢抱住了。
“阿娉,你我明明佳缘,却成怨偶,可同那道士所言甚像呢……”
苏阮手忙脚乱的握紧了桌上酒杯,递到姜淇澳嘴边,“殿下喝酒!”
这雅阁中有画屏有桌椅还有床榻,难道姜淇澳今日是为了……
可林婧也在,他不怕……?
“阿娉的酒,自然是要喝的,只是这竹叶青是南疆烈酒,不可多喝呢!”姜淇澳接过酒杯,仰头喝下。
“殿下!”苏阮紧接着一杯递过去,“殿下,林娉与楚王殿下定了亲,是未来的楚王妃,是殿下的亲弟妹!”苏阮刻意在后面那个亲字上咬了重音。
“是么?”姜淇澳伸手将苏阮的手一并包裹在了手心里,“若如此,王妃可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毁了名节。”
看来,姜淇澳没被沈婉提点,如今倒是将情谊全放在了林娉身上?苏阮心中不屑,面上却是一派受宠若惊,慌忙要跪,“殿下明知道臣女……臣女敬殿下一杯!”
姜淇澳的酒量并不大,至少在很多年后是没有很能喝的,苏阮泫然欲泣地接连倒了三杯,他居然一一饮下,目光不错的盯紧了她,“明知道,你一心不愿做那楚王妃么?阿娉……”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是老鼠精!老鼠精!
☆、楚王妃
看着姜淇澳摇摇晃晃地捏着酒杯张了几次口,终归没有将话说出来,苏阮的心,随着那伏在桌上的身子一并落进了心窝里。
还好,他醉了。
苏阮瘫软在一旁的软榻上,如曾经肖想过的千万次一般,颤抖着双手脱去鞋袜,取出了一直带着的金剪刀,紧紧握在了掌心。
“你只需与那姜淇澳共度一世美满,白头到老便可位列仙班,如此好事,千万年才得一次……”
“让他爱上你然后舍不得杀你,这样你才能活的长,才能比姜淇澳活的长,才能位列仙班……”
“朕爱这万里江山,社稷天下……”
指间蓦地一痛,苏阮猛然回过神来,是姜淇澳打破的酒杯,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殷殷血色顺着瓷片上点滴佳酿晕染出一片粉色,好似醉人的三月桃色。
姜淇澳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苏阮在心底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终于攥紧了金剪子,用锋利的刃口,指向了姜淇澳的颈动脉——
只要一剪刀捅下去,在这僻静无人之地甚至连尖叫都不会有,姜淇澳会静静地安然死在睡梦中,他死了,她才能得到解脱,这样周而复始的轮回里,苏阮已经不确定,自己的心还属不属于自己……
“嬷嬷……”
就在苏阮终于鼓起勇气,眼睛一闭抬手要刺下去的时候,姜淇澳突然呐呐开口,微微一动,晕染着酒气的一张白净面庞,便格外恬静的展现在了苏阮面前。
稚子般的睡颜,唇角微扬,眉心平坦。
这样一幅安静的模样,偏偏像是一只手,狠狠攥住了苏阮的心。
“嬷嬷不疼,淇儿给嬷嬷呼呼……”
“嬷嬷,淇儿饿了……”
“嬷嬷是淇儿的,淇儿护着嬷嬷……”
“嬷嬷,你也不要淇儿了么……”
往事如水,一瞬间的汹涌几能将人溺毙。
苏阮手腕一软,雕花精致的金剪子便掉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姜淇澳突然伸出手来,准确无误的捉住了苏阮的手腕压在脸下,感受着细腻的肌肤上灼热的温度,苏阮听到姜淇澳孩子气的开了口。
“嬷嬷,娉儿很好,淇儿喜欢娉儿……”
苏阮的视线一点点迷蒙起来,却又突然归于清澈,她几乎看到一滴晶莹缓缓地落在了姜淇澳的脸颊上,继而缓缓晕开,消失不见。
姜淇澳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苏阮触电一般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姜淇澳呐呐若稚子般的睡颜,苏阮终于明白过来,洪荒浮沉,不论再有多少次轮回,她都不可能真的把这刀刺下去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从前杀不了毫无感情的姜淇澳,如今,她更杀不了自己心中惦念的姜淇澳。
或许这还不是爱情,但是,她对姜淇澳有了放不开的感情,那不单单是母爱。
苏阮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那间屋子,姜淇澳恬静的睡颜仿佛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网,无孔不入的想要将苏阮牢牢的桎梏其中,怎么逃也逃不掉……
等苏阮终于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远远的离开了竹叶青的小竹楼,站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时不时一阵风过,刮动竹叶沙沙作响,就像是有许多人穿行在竹林中一般的汹涌。
苏阮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按着扑通乱跳的心口,萎靡地瘫软在地。
“当啷!”
突然一声脆响,苏阮下意识的往后躲,腰间挂着的荷包却掉在了地上,里头两块沉甸甸的令牌,一块是金光灿然的太子令牌,一块是黑铁乌沉的梁王令牌。这两个都是苏阮上元那日得来的,前者是姜淇澳亲手交给她的,后者,却是在那个暗巷中捡来的,和匈奴人有关,却是梁王府的令牌。
苏阮定定的稳住心神,思索着如果没法杀了姜淇澳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定定的站起来,等两条腿恢复了一点知觉,便缓缓地朝着竹林边缘走去。
此时暮色渐沉,竹林中一片昏暗,两丈外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一片,苏阮正走着,却突然听到迎面有人在说话,便定住了脚步。
并不熟悉的,杂乱的语言,苏阮听过,那是匈奴人的话。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苏阮便定定的将身子蹲下来,安静地躲在一旁不发一言。
那些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之后,便脚步匆匆的往林子深处走去了,借着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