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抬头,便瞧见个无比熟悉的脸,满是愁苦地站在自己身侧,虽然躬身告罪,眼睛却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头瞟的。
崔安仍旧是那一身破烂的太监服饰,居高临下地看那倒垂的三角眼,觉得格外苍老,他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只告饶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苏阮强忍着心中颤动,柔声道:“不怪你,起来吧。”
崔安直起身子,便要告退。
“你……你如今是在哪里当差?”苏阮出声拦住他。
“回林小姐的话,奴婢在茶房当差。”
干涩的问答,因为原本是陌生到极致的两个人。
那懵懂的一辈子里,苏阮对两个人付出了感情,一个是姜淇澳,一个便是崔安,前一个是母子之情,后一个却是感恩之情。重生一遭,看着往日里亲密无间的朋友亲人变成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随便一个错眼的陌生便是拉在心口的钝刀子。
只是这辈子,苏阮知道莫氏是太后眼前必死之人,救不一定能救得,但是崔安,他不过是顶着个和莫氏对食的名声,如今也只是长信殿茶水间中的一个烧水太监,在莫氏出事之前将他送出宫去,应该不难。
她要的是姜淇澳死在莫谣前头,她还有半年时间。
她要的是崔安平安,她也还有半年时间。
崔安告辞远去,苏阮转身正要去寻自己的丫头,却见太后身边的大丫头玉容远远走了过来。
“姑娘怎么在这儿,太后娘娘正寻姑娘去呢!”
苏阮莞尔,瞧着崔安离去的背影,笑着偏头对玉容道:“姑姑,那个太监可是茶水间的?”
玉容点头,面露疑惑。
“姑姑,娉儿进宫匆忙,身旁只带了一个人,能不能……让那个太监,到娉儿跟前听差啊?毕竟……毕竟娉儿对宫中不熟,可楚王殿下他……却日日都……”
玉容自然是认得崔安的,等这话说到后半截,她恍然就明白了苏阮的意思,“这不难,回头奴婢替姑娘挑个年轻腿脚伶俐的到跟前伺候就是了。”
苏阮却慌忙摇头,“不用了,娉儿觉得那位崔公公就很好,太伶俐的……也太明显了点……”
也是,找个跑腿的放在眼前可不就是告诉大家说,我有不能告诉你们的话要跟楚王鸿雁传书你们别看么?
玉容浅笑着点了点头,将这事儿应了下来,反正莫氏去了太子宫,这崔安留在长信殿中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到哪儿当差也没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楚王妃
那之后,姜淇澳连着五六日没往长信殿中来,问都没派人去问林婧一句,终于将自小就被人捧在掌心从未受过这等轻视的林婧从紧闭的屋子里弄了出来,林婧才出房门,旁的地方不去,直挺挺地冲进了林娉房中,才摔了一件东西,姜淇澳便身披风雪急匆匆地赶了来。
一脸的雀跃不加掩饰,粗重的呼吸声昭示了他这一路的匆忙,姜淇澳就这么扶着门框,扫了一眼地上狼藉,目光不错地落在了林婧脸上,而后,一言不发地上前将林婧牢牢地拢在了怀里。
“阿婧,你莫要气坏了自己。”
这一刻的姜淇澳,仿佛言情男主附体一般——由来他便擅长扮演痴情男子,苏阮也是亲身见识过许多次的并被欺骗过的,何况如今才十一岁的林婧。
闹别扭的事儿到此为止,林婧原谅了姜淇澳的同时,对这个同出一门的堂妹格外亲热起来,就像是相交多年的闺蜜一般,而曾经与她相交的沈婉,据说沈母病重,她得了恩旨回家探望去了。
崔安是在林婧的事儿后第二天,由玉容亲自领着送到苏阮跟前的,她还带了太后的赏赐和问话,太后问她要不要留在宫中过年,苏阮仔细想了想自己之前的盘算,委婉的以思念父母之由给回绝了,玉容听了也只是笑笑,转身复命去了。
只是,苏阮同姜揽钦的交情,诚然没有真的达到要让人日日传信寄思念的地步,崔安便镇日里闲着,直到那日姜揽钦受了太后的吩咐来送林娉回府,才无意间提了一句。
彼时天寒正早,头天夜里又下了雪,满目白茫茫的积着。
姜揽钦穿了一身猩红的狐狸毛披风,迎面走来,正同穿着一身同色披风的林娉打了个对脸,俩人先是望着对方愣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上——这披风是苏阮刚进宫那会儿,太后赏下来的。
一个愣怔的功夫,姜揽钦唇角噙着浅笑,缓缓走了过来,瞧见林娉身后站着眼熟的崔安,想起前几日在太后那儿听得说笑,便打趣道:“寒冬腊月里,听说你备了鸿雁要同我传书,怎地我一次也没瞧见那大雁呢?”
苏阮掩饰地低下头去,这动作自然被姜揽钦看做了娇羞,他虽心仪林婧多些,可林娉同林婧长得有七分相似,他自然也会生出些爱屋及乌的心,更何况,林娉才是他理所当然定了亲的楚王妃。
“殿下说笑了,”苏阮在姜揽钦的眼下绞着手指,“这样早,殿下怎么来了?”她在宫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姜揽钦从来没主动找过她,最多就是找林婧的时候顺带来看一眼,今天倒是新奇了。
“我奉皇祖母的意思,今日送你回府。”姜揽钦说得理所当然,侧身相让,便要引林娉往外。
有没有人送,其实都一样,左右姜揽钦要过了十五才能娶妻,左右自己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苏阮心里十分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不能在乎。
苏阮拢着暖手恰如其分地落后一步跟在姜揽钦身侧,才走到檐庑下,便闪出个雪白清丽的身影,正是穿着雪白狐裘的林婧。
“阿娉,你要出宫,都不来同我告辞!”说着,毫不扭捏地扯住了林娉的胳膊,将将好站在了姜揽钦和林娉之间,“我可不依你!”
“这有什么不依的,等过了年,正月里你跟太后说了,出宫来寻我也好,我再入宫来寻你也好,年节里想见,多容易啊!”
说着,姜揽钦也跟着帮腔说要带林婧出宫去玩,俩人素来玩闹在一处,因着姜揽钦更清闲得趣些,总比姜淇澳更能和林婧玩在一处,苏阮瞧着她俩说得已经是蠢蠢欲动了,这才开口加了把柴火:“楚王殿下总能出宫的,只是太子殿下同姐姐你没什么机会出宫,这倒是可惜了……”
“对啊!改日让淇澳也一起出宫去,咱们四个一道上街去逛逛,我总听宫人们说街上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热闹,却从来都没能见过呢!”
“再几日便是除夕,这几天怕不能出去,等过了年节便是上元节,正月十五那日京城的街道里会挂满了花灯,最是热闹了!”苏阮说着,突然“哎呀”一声惊呼,“时辰不早了,想必父亲母亲在府里已经等着我了,不能再耽搁了……”
而此时,姜揽钦同林婧说得正是欢畅,听到苏阮开口,头都没回一下,只顾着同林婧讲外间的风情热闹,倒是林婧哀哀地同她附和了一声,苏阮浅笑着握了握林婧的手,扶着丫头的手道:“说来也没什么送的,我自己回去也行,省得楚王殿下晌午赶不上了宫里的午膳呢!”说罢,也不等俩人挽留,便速速登车回林府去了。
这一趟入宫,苏阮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地将崔安带回了林家,自然没人来问她这事儿,左右太后曾经是许了把这太监拨划给她用的。才将崔安领回林家没几日,苏阮便借口林家在京郊的庄子要盘点租子人口,让崔安跟着管家便去了庄子,临走时特意让林修交待了管家,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崔安丢在庄子上,莫要让他再回京城来了。这期间,苏阮还答应了崔安,等她再进宫时会求太后将莫氏也给弄出来,当然这只是敷衍。
到此时办完,苏阮才终于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一遭投胎以来心里一直积蓄着的那股子酸涩终于是消散了一二。
只不过,苏阮这一趟入宫,连那个有着自己魂魄的莫氏的面都没碰见一回。
嘉禾十五年的除夕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平静的过去了。
正月里宫中各种大小宴会鳞次栉比,正月十五那日,林婧和姜揽钦的出行计划杳无音讯,多半是被搁浅了。苏阮百无聊赖之下,只好缠了林修带她上街狠狠溜达了一个晚上,才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灯火阑珊处瞧见那个需要蓦然回首的人,她不过得了林修买的两盏花灯几根糖葫芦一个糖人,连前头几辈子那么多的熟人都没碰见一个,还冻坏了身子喝了好几日汤药。
像是一眨眼的功夫,正月便在大小宴会的交叠中过去了。
就如苏阮不知道林婧曾落马受伤一样,她也从来不知道,嘉禾十六年的春天,匈奴人吃完了过冬的粮食,在看到朝廷对西北边关过分严厉的屯兵形势后,难得没有打马进关内来劫略汉人,而是派遣了一队使者南来,说是要与大齐朝廷商量议和之事。
这使者一行四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