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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噜茫然地看着这个好看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距离先生这样近了。
上次亲近,先生凶她打她掐她,他那么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对她笑?
噜噜揉了揉眼睛。
“睡饱了?”宋言没忍住,抬起手,想去握住她的小拳头。
噜噜瞳孔一缩,本能地扭开头,迅速起身,满眼防备地盯着他。
宋言的手就顿在了那里。他皱眉看向学生,却见学生紧紧贴着墙壁,瞪着他道:“不许你掐我!”
宋言脸上顿时一阵青红变幻。
他生气。他对她隐忍了那么多,跟她表白过心迹,亲手给她熬过甜汤,她竟然还怀疑他?
可怒火很快又变成了自责。
他的确掐过她。
她是猫女,是从另一方世界来的。她见过同伴被人掐死,那次他掐她,她肯定很害怕吧?
如今,一直被她视为同族视为亲人的林员外要去了,这里就剩她一个人,可怜地让他心疼,心疼得他都忘了害怕。怕什么?他是怕猫,可她现在是人啊。
“过来,先生有话问你。你放心,我再也不打你了。”他朝她温柔地笑,示意她到炕沿这边来。
噜噜没有动。
宋言无奈,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
噜噜眼睛一亮,立即跪着爬了过来。
她穿着繁琐的大红嫁衣,满头青丝柔顺垂下,有几缕散在肩头。灿烂的红衬着乌亮的黑,竟是说不出来的妖冶惑人。
她从他手里抢过油纸包,他紧紧抱住了她。
“你不是说不要赘婿吗?为何愿意嫁给顾三?”宋言下巴搭在她肩头,闭上眼睛,闻她发香。
得知顾三来提亲时,他不甘心,冲动地想去告诉林员外,他要娶她。
他不用她改变心意了,他来改。
学生是猫,她跟他们不一样,他不能用那些规矩要求她。如果说之前他还在犹豫,但看见她趴在林员外身上哭得那样伤心,得知林员外很快就要离开人世,她会成为真正的孤儿,宋言就再也不想逼她了。五个就五个,既然常遇能做到,他也能做到。现在提出来,把赘婿的名头从顾三手里抢过来,至少他能做她名义上的丈夫。
但常遇拦住了他。常遇说,顾三愿意抛弃祖姓永不归宗,愿意所出子女都姓林,他宋言能做到吗?常遇说,大小姐是心甘情愿嫁给顾三的,他宋言想提亲,那就先求得大小姐的同意。常遇还说,顾三是林员外亲自看中的赘婿,此事已成定局,林员外现在不能太激动,他不希望他宋言再给林家添乱。
宋言死心了。
子女都姓林,他做不到。他是宋家独子,父母去世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早点娶妻生子,继承宋家香火。他不娶妻也就罢了,若是有了孩子却不能姓宋,一个都不能,他太对不起二老。就凭这一点,他服了顾三。再者,常遇的话也有道理,眼下林员外确实经不起折腾。
他只是有点不甘心。学生说过不要赘婿的,为何就答应顾三了?
常遇不肯告诉他,让他自己问。
问完了,宋言紧张地等着学生回答。
可耳边只有她吃鱼干的声音,清清脆脆,嚼得真香。
宋言叹口气,直起身,见她吃完了,才扶着她肩膀又问了一遍。
噜噜舔舔嘴唇道:“因为顾三对我好啊,他愿意做我的男人,还说只要他当了赘婿,就能天天陪着我。”
宋言黯然。原来顾三也答应了,他比顾三晚了一步。
他不说话,噜噜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袖口处。不知道先生还有没有,今天老族长都没给她鱼干吃。
她悄悄摸向他的袖子,嘴馋的小模样,半点都没有变。
这段日子被他刻意藏于心底的想念突然就涌了上来,如决堤之水,翻腾而至。
宋言猛然抱住噜噜,托起她下巴:“上次吵架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我?”
噜噜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很诚实地道:“没有。”他那么坏,她想他做什么?
“为什么不想我?你不喜欢我了?”宋言心里一紧,不甘心地追问。
“先生掐我,骂我是妖物,是先生先不喜欢我的。”噜噜耷拉下脑袋,委屈地控诉道。
看看她撅起来的小嘴,再看看她绕来绕去的手指,宋言心柔似水。他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他,顿了会儿,红着脸道:“那我也答应做你的男人……之一,以后一直都对你好,你,还喜欢先生吗?”
先生愿意了?
噜噜惊讶地瞪大眼睛,想抬头看他,后脑勺却被男人紧紧按着,于是她只能贴着他胸口,听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先生……”她撑着他的腰,想起来。
“回答我,你还喜欢先生吗?”宋言一边亲她的脑顶,一边不安地问。他怕自己错过。他没有常遇对她的千依百顺,没有裴策对她的温柔宠溺,没有顾三对她的义无反顾。除了那些吃的,他是对她最坏的那个。刚刚听她亲口说不想他,现在她又想脱离他的怀抱,宋言心里真的没有底气。
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
噜噜哭着环住他腰:“喜欢,我喜欢先生!那先生以后都要对我好,不许再凶我了!不许你打我手心,不许你戳我肚子,也不许你骂我训我,不许你不喜欢我的尾巴不喜欢我的猫身,也不许你再掐我!”
要求真多啊!
宋言却忍不住笑了,他什么时候不喜欢她的猫身了?他只是害怕而已。
他将跪在炕沿前的小女人往上提了提,捧着她红红的脸颊,目光专注:“好,先生都答应你。不过,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擅自在我面前猫叫,不能露出猫……不能再变成猫然后跑到我那里偷东西吃,知道吗?对了,那次你跟裴策回了镇子,是不是又去偷我的鱼干了?”
又被先生发现了!
噜噜脸蛋通红,扑到他怀里不敢看他,小声替自己辩解:“他们不给我东西吃,我太饿了……”
宋言很欢喜学生的投怀送抱,他回抱她,决定再原谅她一次。
安心又温馨的静谧中,外面忽的传来沉而有力的脚步声。
宋言神色平静,低头在噜噜耳边道:“顾三回来了,现在他是你的男人,我也是你的男人,今晚我们两个一起陪你睡觉,怎么样?”
噜噜犹豫了,她想去找老族长,可先生刚刚答应了她,她想多跟先生待一会儿,还有顾三……
正想着,先生亲了她一下,他温热的唇落在她嘴上,有点痒。
“好!”噜噜情不自禁地点头。
“好什么?”顾三挑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只是,当他看清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顿时变冷,上前就要扯开宋言:“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说着话,淡淡的酒气便散了出去。
宋言松开噜噜,抬手挡住顾三的手,脸上没有半点尴尬,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你是她的男人,我也是她的男人,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刚刚我已经跟噜噜说好了,今晚由咱们两个陪她睡觉。”
“滚!”
顾三怒极,挥拳就朝宋言砸去。
宋言丝毫不怕,侧身避开那一拳,而后倏地迎上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顾三因为轻敌,脚下不稳,险些被宋言拉趴到地上。
“好啊,倒是我小瞧你了!”他的斗志被激了出来,扯□上碍事的喜袍,赤膊上阵。
宋言发出一声鄙夷的讥笑,甩起衣摆别在腰间,衣袖撸到肘弯之上,露出两条精瘦的手臂。
他宋言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家原本住在镇上,右边第三户街坊就是屠夫,他便是看那屠夫一手刀工实在漂亮才喜欢切菜下厨的。父母不同意,他偷偷跑到屠夫家里,跟他学砍柴练腕力臂力,跟他学杀牛宰羊练胆量,总之没少干力气活。
后来父母双亡,他将宅子田地租赁出去,自己搬到宋家村,一边清净读书一边照着菜谱做菜。有些食材买不到,他自己背箭提刀去山里猎杀。有次他猎到一只山猪,忍不住割了一块儿烤着吃,不想香味儿竟引来一只野猫,吓得他躲到了树上。因为箭囊和猎刀都放在火堆旁边,他手里没有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野猫吃他的烤肉,看着看着,裴策和青墨出现了。
宋言至今都记得那时的羞恼狼狈!
裴策一个堂堂富家少爷,没事跑山里去做什么!
他将对裴策的恼怒不满全都朝顾三发泄过去。
一个因洞房被打扰而愤怒,一个因各种不甘而发飙,两人打得不亦乐乎,撞得桌翻椅倒。
直到炕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哭。
两人不约而同收手。
“不打了不打了,噜噜你别哭啊!”顾三抢先跑到炕沿前,急着哄道。
“你为什么要打先生啊!”噜噜生他的气了,躲开他的手道。
顾三恨恨地瞪了宋言一眼,“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他来做什么!”
宋言抖抖衣摆,不急不缓地走到噜噜身前,看向顾三,若有所思:“我已经说过了,咱们都是噜噜的男人,一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