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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梅半川重重跺脚,雪屑四飞。白玉般的脸上掠过恼怒之色,他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咬着牙恨声道,“好好好既然你不识好人心,我也没必要当好人”
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扔给白选,他铁青着脸说:“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我还打算这件事完了再亲自送到你手里,现在那笔帐我们两不相欠。如今我劝你回去,你却一意孤行,这与我无关,之前的约定也自然作废”
白绫眼疾手快用长枪的枪尖稳稳托住了那盒子,却没有直接给白选,而是小心翼翼用枪芒感知了数息。确定没有危险后,她才双手捧着这盒子递到白选面前。
接过盒子,白选打开一瞧,里面静静地躺着很袖珍的一个小王冠。它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灰朴朴的还有几分破败古旧之色,和她第一次看见梅花戒时很像。
“如你所说,以前的帐从此两不相欠。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当没见过庙里的那位,今天也没碰上你。”白选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占足了梅家人的便宜,但是偏偏和他们无法和谐相处,这只能说彼此气场不合。
从沈三多的事儿起,白选就知道自己与梅家父子会走不一样的路,哪怕目标一致。他们可以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办不到。对于朋友兄弟,她也许不信任、防备甚至在反目成仇之后直接灭杀,但绝对不会主动出卖或者利用这份曾经真挚过的感情。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行事的区别。
梅半川怒视白选,咬牙切齿地说:“往这儿一直向东走,你会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小花园,她就在那里我提醒你,就算你凑齐了所有东西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不想送死就别离那座小花园太近”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尽人事,强出头的想法半分也没有。这出戏的主角不是我,我很清楚。谢谢你指路。”白选微笑,可惜战甲面部显现的却是有点狰狞的笑意,不过她的诚恳倒是能让人听出来。
望着一双妙目不时在自己和梅半川的后背间打转的玉仙子,她又真心实意地说:“祝你和玉仙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你们好好的,那位在天上也会安心。”
梅半川不提防白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神情竟是一滞。反倒是玉仙子对着白选盈盈福身下去,柔声道谢:“瑶仙多谢白小姐的祝福。”
再无多话,白选对白绫一招手,二人向东方奔去。梅半川转身遥遥望着那个在满目雪白中若隐若现的蓝色身影,脑海中不经浮现出她笑眯眯的模样。曾经,她用瞧着小孩子的眼神略带几分亲昵地叫自己——小梅啊,如今留下的只是冰天雪地里越来越远的冰冷背影…
第二十七章园内园外两重天
梅半川说得那样可怕,然而白选接近那座完好无损、仍然花团锦簇的林间小园时,却只感觉到了安宁和悦。
不过,无论她的速度怎么加快,小花园低垂下藤萝的拱门永远都在不远的前方。明明她能看见园中姹紫嫣红,听见莺声鸟语,嗅着馥郁花香,却就是无法把距离缩短一寸。
“乖乖,这附近的空间被阵法扭曲了。除非让我吃掉那些法力,否则你是进不去里面的。可是阵法要是被粉碎,连里面带这片大空间都会变成超大的裂缝,我们都会掉进去。”皮皮懒洋洋地靠着白选的脖颈,不时打个饱嗝。
适时,一直警惕注意四周动静的白绫也说道:“主人,不能再试图往前走了,会引发空间裂缝。很危险”
白选没办法,黯然望着那座近在咫尺的小花园叹了口气。她听从白绫的建议,找了个居高临下又能迅速逃跑的地方趴着,远远注视着园中动静。
幸好花园里栽种的只是花朵,就算是树,其高度也不超过两米,并且栽种密度很小,不会挡住视线。因她离得远站得又高,所以能将面积不大的小花园基本上都看个清楚。
瞧着那些怒放的繁花、绿得透亮的树木以及叶片青翠的草毯,不知为何,白选有很强烈的不适感觉。规划得极好的小花园井井有条,花花草草都在该待的地方,分明是整齐悦目的景致,可她看着就是不舒服。实在是太整齐了些。
眼睛一扫,花园正中心唯一的八角亭当仁不让撞入白选眼帘。亭中端坐四人,各占据石桌的一方,正在手谈。这四人正是神祭司加隆、九德公会的华胥会长、四旬钟木兰以及还了俗的万休。
纵横交错的棋局直接刻在宽大桌面之上,瞧着那密密麻麻的繁复线条,竟然好像不止是一局棋正在进行。前世今生白选都不懂围棋,她自然看不明白那两局掺搅在一起的棋局究竟如何,而她关注的对象也不可能是这伤脑筋的玩意儿。就在她定定凝视着那位不久之前乌发如墨染,而此时鬓旁忽然有了灰白之色的中年女子时,对方在按下一子后忽然似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她这边。
嘴边微弯,钟木兰对白选前所未有地温柔一笑。笑意中不带半分烟火气,好似她现在真的只是和友人对奕,而非正在以命相搏。尽管她看见的只是一顶狰狞头盔,但她就是知道那个小丫头还是不知死活地跑来这里。有点遗憾,不过更多的是欣喜——是家乡人把自己的枯骨带回故里,大善指尖微白,一点寒星始终闪烁微光。钟木兰刚刚下的那一子其实尚未落于棋盘之上,它就悬浮于距离棋面很近很近的空中。它在徐徐向下沉,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碍,它在努力在抗争在走向自己的命运。
纤手划过腮旁,掩住染了胭脂的嘴,钟木兰似有些倦懒般打了个仪态不怎么美观的哈欠。气息悠悠吐出,那枚黑子立刻急速旋转起来,瞬间变成一缕黑光。
这枚黑子似乎在被无数小片刀切割,簌簌落于棋面的是星星点点粉末。但是当最后一点黑色粉末轻轻落于粉末堆之上以后,所有粉末似乎在被谁用胶水飞快粘起,刹那又恢复成一枚黑子,崭亮如新。
“木兰小姐这一手下得极漂亮。”拊掌称赞者正是坐于钟木兰对面的威严黄袍道人,九德公会的华胥会长。他神态悠然,面上是温和赞美笑意,拈白子随手搁下。
只是这枚白子好似长了脚,调皮地满棋盘乱窜。坐于钟木兰左手边的神祭司加隆笑得老眼眯成一条线,万休也是摇扇轻笑不止,他们看向那枚白子的目光宠溺得简直就像瞧着自己心爱的孩儿。
钟木兰尤其笑得花枝乱颤,对满面无奈之色的华胥会长说:“老华胥,你呀,总是看不严自己家的小朋友。这样乱奔乱跑,会出大问题的。”她话音刚落,那枚白子蓦然发出“呯”一声轻响,竟然四散炸开,连半点碎屑也没留下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度接话者却是加隆,他的权杖竖直靠着八角亭的廊柱,左手拈黑子欲下,右手却仍拎着那只散发着陈腐味道的木头柜子。“大法官阁下,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爱开玩笑。”他笑呵呵地落子于方才白子炸开之处的相邻地方,尾指轻轻一拂棋面,曼声吟道,“我说,你回来”
淡淡白芒出现于黑子旁,渐渐有圆形物体被白芒勾勒出大致形象。但是万休“啪”地合上扇子,飞快拈一白子点落虚形白子出现之处,清润微笑着说:“既已逝去,何必再回?此子亦是彼子。”欣然看着自己的白子无障无碍落于棋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宣了声佛号。
“假惺惺哼”钟木兰不屑地剜了万休一眼,极厌烦地说,“你再喊一声你的佛,我就打碎你满口的牙”闻言万休苦笑连连,华胥会长和加隆见他吃憋,相顾纵声长笑。
笑声传到花园外面,吵醒某人的小盹。白选揉了揉惺忪睡眼,抬头看向明晃晃缀着两三颗星星的夜空,扑了扑战甲上的雪,问白绫:“什么时候了?”
“七点二十三分。”白绫身板笔直,她依然精力充沛。
在小花园里只不过落了三枚子碎了一枚子的功夫,小花园外面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所以,那个在四野沉入黑夜时却白昼依旧的地方,简直耀眼得刺人双目。
白选原先还瞪大眼睛瞧那棋局,但那四位每落一子之前都要先长考良久,她等得眼睛都酸了。她对围棋两眼一抹黑,昏昏欲睡实属正常。
只是没想到,她都打了几个小盹,里头却还是没分出输赢。只是夜长梦多,如果长久僵持下去,只要圣教或者九德公会任何一方占了赢面,这四位之间的战局也要改观。圣教攻打九德公会,华胥会长和神祭司就一定是敌人吗?所谓敌人与盟友,只是不同情况下不同的选择而已。
“乖乖,附近来了好多人。”皮皮提醒白选,伸出小爪子给她指示方向。白选一拉白绫,两个低下头,努力把自己更深地隐藏在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