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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丝犹豫，月杀使出早已计划好的招式，将穆芷溪推向穆之煌，同时将剑锋对准了穆芷溪的背，用尽全力地刺入，穿透少女纤弱的娇躯，从胸前透出，然后深深地刺进穆之煌的身体……
一剑，刺穿了两个人的身体。
穆之煌紧紧地抱住爱女，那是他煞费苦心保护起来的女儿，十六年来，为了让女儿远离刀光剑影的江湖，为了让女儿像寻常女儿家那样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不惜将女儿远远推开，将女儿远远送走，每年只去看她一两次。
可是，任凭他拼尽全力，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死在自己面前吗？而且亲手夺去女儿性命的竟是他自己？
“不——”他悲恸地嘶吼。
月杀拔剑，穆之煌和穆芷溪的鲜血喷涌。
穆芷溪早已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只有穆之煌虽然胸口被刺穿，却依旧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女儿。此刻他狼狈地坐起来，抱着生息渐无的女儿，瞬间苍老……
汩汩鲜血不停地穆芷溪的嘴角流下，那张总是笑着的娇颜此刻如秋日残花，苍白而萎零。她的父亲正抱着她，一脸沉痛，完全不知该如何办的模样。可是她一双秋水般的瞳眸，却是缓缓地艰难地转向月杀……
月杀看着她，瞳眸血红，充斥着未褪的戾气。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杀手！
缓缓地，穆芷溪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月杀依旧无动于衷地盯着她，只是曾经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开始在他脑海里回放。依稀间，有一种陌生的疼痛感袭上心头。一定是刚刚和穆之煌交手时受了内伤……。
而穆芷溪拿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月杀很快看清楚了，只是一方白色锦帕而已。但是，那锦帕上墨迹斑斑，像是有很多字。
穆芷溪一手握着那锦帕，非常非常艰难地抬手，看她的动作像是要把那方锦帕给他……
穆之煌所中的那一剑是致命伤，即使他硬撑着，也只能是勉强保持住坐着的姿势而已。看着即将失去的女儿，他的眼里全是空洞，依稀间又回到当年失去爱妻的那一幕……
月杀终是慢慢地走了过去，手中握着的剑斜斜地下垂，剑尖擦过地面，留下一道血滴铺就的路……
穆芷溪终于无力抬手，那只握着白色锦帕的手忽地划过一道弧线，往下坠落。可是坠到半途，却有一只布满了厚茧的大掌接住。
羽睫轻闪，她望着他，笑了……
那个天真的傻女孩，还不知道怨为何物，恨为何物，所以，她不怨，也不恨。
那双曾经扑扇扑扇的秋水明眸里，生息渐无，慢慢地死寂了。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因了这一场杀戮，殒没了。那只还栖息在大掌中的柔夷，慢慢地没了温度……
月杀看着那只柔夷，然后什么也没说什么情绪也没有地将锦帕抽出，任由那只柔夷如秋叶般坠落在地。
的确，那锦帕上有几行字，字迹娟娟。居然是消除幽冥散药力的配方！他知道穆芷溪跟着月婆婆学医，他也知道她学了十几年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她在学医一事上有如此的天分，更不知道她为了找出能够消除幽冥散效力的配方花了多少心思……
月杀握着那方锦帕，愣愣发傻。
穆之煌嘴角溢出血来，暗暗运功，试图以最后一掌替自己和女儿报仇。
可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出掌时，月杀已经抢先一步，剑芒横过，直接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割断了生命的轨迹……
月杀冷冷地看着他的尸体倒地，没有人能够从他月杀的剑下留下命来，除非先要了他的性命！这是杀手门每个杀手奉行的信念！
最后一眼看了看穆芷溪，月杀将锦帕塞入怀中，然后直奔穆之煌的书房。他必须找出无殇曲的曲谱，那才是门主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找出曲谱，月杀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力气，可是麻烦就麻烦在，很快有人发现了穆之煌和穆芷溪的尸体，于是整个穆府，所有聚集在穆府里替穆之煌贺寿的武林豪杰，全都有志一同地打着替盟主报仇的旗号，要捉拿凶手。
即使月杀已经很谨慎很谨慎，却还是在离开穆府时被人发现了，于是引来了一场大规模的追杀。
虽然最终他还是侥幸逃脱，却受了重伤。要从那么多武林高手的围攻下脱身，他月杀也的确了不得了！
就是那一次，他遇到了柳丝丝。才十三的柳丝丝。
也许是穆芷溪的死太突然，也许是他一时间不想接受穆芷溪死在自己手中的事实，看见柳丝丝，又也许是因为柳丝丝也救了他，就像当初穆芷溪救了他一样。总之，看着柳丝丝，他就觉得像看见穆芷溪一样，有种心安的感觉……
忽然想起穆芷溪弹奏无殇曲的模样，月杀突发奇想，如果柳丝丝也能弹奏无殇曲，该有多好？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给了他灵感，也给了他野心。他要除掉门主，他要自己当门主，从此不再为任何人办事，从此不再为任何人卖命！
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亲手杀了那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儿！
他既然付出了这么多，就该得到一切！
所以他想到，用无殇曲去对付门主。于是，他收了柳丝丝为徒，将无殇曲的曲谱交给她，让她认真修习。
而他，两手空空地回到杀手门，自然免不了一顿严惩。但是当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走出密室时，黑暗中的他，邪魅地笑了。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成功的那一个！
十六岁的柳丝丝出落得跟花儿似的，很美很美，娇弱中带着倔强的神采，那么矛盾，却又那么和谐。
穆芷溪也是在那样的年纪遇上他的，月杀看着柳丝丝，不由自主地想。
这三年来，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穆芷溪，想起初见她的那一刹那，想起最后亲手杀死她的那一刹那。一开始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生命中的过客，他想，他们不过是相识了一场而已，他不过是曾经为她的美好陶醉了一下而已，他不过是为自己亲手毁了这份美好心痛了一下而已……
可是三年的念念不忘，却让他愈是想忘，便愈是忘不了。那曾经的美好，让他不敢触碰，那最后的残忍，成为他的梦魇。
直到忘忧楼上，他看着那静静弹奏无殇曲的柳丝丝，才蓦然惊觉，原来，心，走得太快，爱情却来得太慢。他爱上穆芷溪，在她死后这么久的念念不忘中……
么有女多。三年多的策划，终于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在柳丝丝的配合下，他成功地杀了门主，并且迅速控制了整个杀手门。从此，他不用再为别人卖命，从此，杀手门中他才是作主的那个人……
再次取出那块白色锦帕，他的指尖一一抚过每个熟悉的字迹。熟悉？为什么会熟悉？自然是因为三年来他已看过千万遍，那每个字都已刻在他的记忆里……
他将药方给医术精湛的人看过，那人却道，方子很是别出心裁，他无从判断能否成功解除幽冥散的药力，但是值得一试。
那个时候的月杀已经被幽冥散侵蚀得很深了，虽然三年前就拿到了方子，但是为了成功地完成任务，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服用幽冥散。当他终于坐上门主位子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常常不由自己控制，暴躁易怒，动辄杀人，甚至自伤。
几经思索，他终于开始服用穆芷溪留给他的药方，即使他明白这是一种冒险。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冒险，这一次也不例外。
半个多月后，幽冥散的效力开始慢慢地从脑部消除。但是那积累了这么多年的效力要消除，总得有个让它们退出的渠道才是啊！
坏就坏在这里。
幽冥散是很霸道很有刺激性的药物，它最后的霸道便是体现在它的毁灭力上。
穆芷溪的方子的确是成功地解除了月杀体内幽冥散的药力，却也让月杀从此戴上了面具。是的，月杀的脸，全被幽冥散毁了。
幽冥散大多积聚在脑部，当它们蜂拥退出时，便直接选择了脸部皮肤。所以，月杀的整张脸就像干涸的土地似的皲裂成一块一块的了。黑褐色的鲜血便是顺着那些裂痕流出来的。
月杀第一次透过铜镜看见自己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时，居然情不自禁地笑了。
穆芷溪，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吧！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章节目录 柳轩番外19：恶人自有恶人磨
更新时间：2012…8…18 22：48：57 本章字数：3691
无殇曲就在耳边回响，月杀自迷失的记忆中醒来。
正好一曲毕，柳丝丝诧异地看着好像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有清醒过来的月杀。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反常。
月杀很快就警惕到柳丝丝的存在，他闭了闭目，再睁开时，双眸清冷。“出去！”他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柳丝丝说过话，这般冷戾的语气已经和训斥无异了。
柳丝丝觉得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