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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点点头,单臂撑在他的腰上,温和的看着他的脸,说道:“是啊。我担心,宫里娘娘的事情会对我们叶家不利。”
叶逸风皱眉:“叶家的爵位是建立在叶家男人的战功上的。虽然父亲之前打过一次败仗,可西南一带的平安却是父亲十几年戎马生涯纵横沙场的结果。这镇南侯的爵位跟一个女人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锦瑟轻叹:“可是,满朝文武,难道人人都会这么想么?”
叶逸风一阵沉默。他一直以来不愿意入朝为官就是因为看不惯朝廷中人的尔虞我诈。尤其是那些文臣们一个个带着慈祥的笑脸,背过身去捅起刀子来却毫不留情。为了屁大的一点事儿就斤斤计较,有时候一句话便可以颠覆大半生的辛劳。
和做官比起来,他更愿意经商,虽然得不到那些自以为是的士大夫的尊重,但却又丰厚的回报,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可以游遍大江南北,随心所欲,若这辈子花不完,还把产业银钱一律都留给儿孙后辈。
锦瑟的话,能劝得动叶逸风,但叶逸风的话却没能劝得动叶敬淳。
叶敬淳以附议太后不如附议皇上为理由,驳回了叶逸风的劝告,并没有上奏皇上请求降低敬慧贵妃的丧葬例制。
而且朝中文武多一位太后心胸狭隘,不能见容与一个妃子,再加上碍于叶家的脸面,并没有几个人附议太后的意思。
只有皇后的娘家王宰相曾私下向皇上提及,因为修建行宫事宜,朝廷国库中的银两实在不多。若再大肆浪费的话,恐怕北方战事会吃紧。
皇上却反问一句:“难道朕连自己死去的妃子都葬不起了吗?”
如此一句话,朝中再没有人敢有异议。
皇家的葬礼历来繁琐,贵妃死后,按照旧制要在皇陵周围选位置,兴土木,修建贵妃陵墓。只这一项,便至少两个月。这期间,叶家人每日都须进宫举哀,来来往往,辛苦不已。
幸好锦瑟怀孕在身,已经求得皇后懿旨,可免每日进宫。但逢三七,五七等重要的日子,锦瑟依然还要硬撑着随家人进宫走一趟。
九月一过,按照日期推算锦瑟肚子里的孩子也该面世了,叶逸风早就准备好了奶妈稳婆等孩子降生所需要的一切,只是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开始的时候,只有锦瑟一人着急,推迟了十来天之后,连叶逸风也跟着着急了。
这日众人从宫里回来后,叶逸风进门第一句话便是问迎上来的家人:“少奶奶怎么样?”
家人恭敬地回:“少奶奶安好。有杜家二奶奶陪着在后面花园子里赏桂花呢。”
叶逸风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叶敬淳为皱着眉头叫住他,低声问道:“算算日子,你媳妇也该生了吧?”
“嗯。”叶逸风点头,疲惫的脸上带出一丝微笑,“也就这几天了吧。”
“这话我听你说了好几遍了。怎么还没动静?你别想着自己懂医术就大意了。回头还是请个太医来诊诊脉吧。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别的病不一定在行,但妇科上的病症一个个都厉害着呢。你毕竟年轻,又没有行医的经验。”
叶逸风听了父亲的话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却点头说道:“儿子知道了。”
叶敬淳再无话,众人各自散开。叶敬源和叶逸平回西府去,叶敬淳去同锦云开说话。
杜玉昭从里面出来迎上叶逸风,二人一边走一边说了说外头生意上的事情,一路往后花园走去。
薄暮轻霭于笼罩着后花园,十几株百年老桂上挂着细细密密的花朵,远远看去,只见肥厚的绿叶却不见花,唯有浓郁的香味便如浓稠的化不开的蜂蜜一样,甜甜腻腻的弥漫在行人的周围。
远远地听见有女子的说话声,杜玉昭笑了笑指向浓荫深处:“大哥,她们在那边。”
锦瑟一声轻叹,扶着大肚子慢慢的走着。
玉花穗便劝道:“别唉声叹气的了,你心情不好,也影响了宝宝的心情。”
“你说他怎么还不出来?我现在倒是不害怕生的时候有多痛了,我只盼着他赶紧的生下来。”
玉花穗轻笑:“亏你还是个明白人,有道是瓜熟蒂落难道你没听过?”
锦瑟叹道:“道理我明白,可我怕万一这孩子非要赶到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生,可怎么办呢?”
玉花穗劝道:“不怕,满朝文武都去送葬,我是不用去的。我在家里陪着你。”
二人边说边走,拐过一道弯儿后忽见一袭白衣的叶逸风和米色长衫的杜玉昭二人并肩走来,二人都停住脚步微笑起来。
看见她们两个,杜玉昭首先笑道:“大哥,我说她们两个在这里吧?”
叶逸风微笑着点点头,竟自走向锦瑟。
玉花穗则微微福身,叫了一声:“大哥。”然后便放开锦瑟的手臂往杜玉昭跟前走去。
“走吧。我们回房去了。”杜玉昭揽过玉花穗的肩膀漫步着离去。
叶逸风则搂过锦瑟,轻声问道:“今天怎么样?”
锦瑟叹道:“没怎么样啊,吃好睡好,我都怀疑当初是不是算错了日子?这已经九个月了吧?怎么这孩子还没动静,难道我也要生一个小哪吒出来么?”
叶逸风轻笑:“小哪吒是谁?”
锦瑟一怔,继而笑着摇头:“没谁,就是神话故事里一个被他娘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生下来的孩子。”
叶逸风摇头嗤笑:“胡诌。”
锦瑟心想这人怎么连哪吒都不知道呢?这可是上古仙神啊。
二人一边走路一边闲聊,天色渐渐地黑下来,早有家人点了灯笼在两侧照明。
起了风,锦瑟下意识地抱了抱臂膀,往叶逸风的怀里躲了躲。叶逸风便回头问丫头:“斗篷呢?”
锦衣忙上前来把手臂上搭着的湖绿色金线斗文的贡缎披风给锦瑟系好。
“回房吧。”锦瑟挽着叶逸风的胳膊,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瑟瑟。皇上拟定十月初五送贵妃灵柩进皇陵安葬。父亲和我都要去送葬。家中之事只能全都交给你了。可是你……我怎么放心的下呢。”
锦瑟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外边的守卫你自然会安排好,再说还有锦绣和巧云在。里面有花穗儿在呢,锦衣也是我贴心的人。两个稳婆都是可靠地,就算要生了,有这些人在你也不必担心。再说,就算你在家,这生孩子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忙的。反而白白的担心而已。”
叶逸风一怔,忙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的叹息。
自从二人相处以来,这还是锦瑟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如今看来,那个刁顽任性只知道给自己惹麻烦的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
“怎么?感动了呀?”锦瑟嫣然一笑,仰着小脸看着叶逸风。夜色里,他冷酷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脸上依然是冷冷的,可眼睛里却荡漾着一种温暖。
“我的小媳妇真是长大了呢。”叶逸风轻笑着低下头,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着她圆圆的脸,眼神中的爱怜夹杂着一丝心疼,“等生下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想办法调理一下你的身体,看你这小脸浮肿的样子……”
锦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嘴巴一撅,生气的说道:“嫌我丑啦?那你还这样看我。”说着,脖子轻轻用力,转过头去不理他。
“呵呵……”叶逸风开心的笑着,揽着她的见继续往前走。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叶敬淳等人送敬慧贵妃的棺椁出城的那天,锦瑟肚子里的娃娃还没有动静。
却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锦瑟于梦中痛醒,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慌乱的叫人:“锦衣。巧云——”
锦衣睡在锦瑟卧室外边的小床上,巧云则根本没有睡下,只是和衣坐在外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凌晨的时候,大家都困顿不堪,巧云于清浅的梦中听见锦瑟的呼唤,顿时清醒。忙叫了一声:“锦衣,快起!”便转身冲进了卧室里。
锦瑟已经披着衣服坐起来,靠在床边看着巧云进来,便道:“快——快叫稳婆进来。我肚子……好痛。”
此时锦衣也已经闯进门来,听见锦瑟的话,忙又转身出去,推了推在外边地铺上睡觉的小丫头:“快起来,把刘嬷嬷和张嬷嬷给我叫进来!再去叫人把叶寿家的传来,就说奶奶要生了!”
小丫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美梦中惊醒,慌乱的穿上衣服跑出去传话。
片刻的功夫,稳婆刘嬷嬷和张嬷嬷一边系着衣衫上的扣子一边匆匆进来,看见锦瑟靠在卧室的床上闭目养神,忙吩咐:“快!扶着奶奶去产房!”
古代人有讲究,主母生产必备有单独的产室,出了月子之后才搬回正室。这期间,男主人一般都睡在偏房,小妾的屋子里。锦瑟这边也早就预备了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