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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风笑得更开,欧阳铄却看得心惊肉跳——好像大哥每次这样笑,都会有大片人跟着倒霉啊。
胡青海这几日都很忙,忙着接待叶家那些退了股金的人拿着钱过来锦衣华裳入股。龚夫人派了四个账房过来监管账目,显然对此事也十分的上心。
可叶家人素来也不是那么好缠的,尤其是叶敬浚这样的小人。
那日,叶敬浚被欧阳铄抽了两个耳光被叶敬源赶了出去,后来只拿到了自己应有的那份股,并没有额外的一千两银子拿。他找叶敬源闹过了,但叶敬源不怕他,说如果他再闹,自有办法让他好看。
叶敬浚仔细地琢磨了琢磨,自己比银子比不过叶敬源,比权势也比不过他。只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于是他把这份仇恨记在心里,转身便去找胡青海了。
之前龚夫人放出话来,那些先在叶敬源那里退股的人,来锦衣华裳这边入股的话,可以额外多得五百两银子。然这话儿只是从某些奴才的嘴里传出来的,当这些人真的拿着钱过来入股儿时,五百两银子成了子虚乌有。
其实不是胡青海故意赖账,实在是最近的绸缎忽然涨价,他们原本计划进货的银子不够使了。可快过年了,宫里之前定下的绫罗绸缎却不能少,没有办法,胡青海只好把之前储备好的银子拿出来去进货。可不止什么原因,之前给他们供货的江南那些绸缎作坊里的货却都被人定出去了。整个江南沿秦淮河两岸上千家绸缎作坊里,居然找不出五百匹绸缎来!
于是胡青海急了,只好拿了更多的银子去同行中调货,别的事情倒还罢了,若是耽误了宫里的用度,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到了新年,宫里的娘娘们一个个人连新衣裳都穿不上的话,别说七王爷,恐怕诸位王爷都加起来,也保不住他这条狗命了。
银子是有了,叶敬浚那些人不管怎么说都有几个人拿了银子来入股,胡青海叫账房给他们打了五百两银子的欠条,并把他们的银子收进来折算成了股份,又立了契约拿去户部画押报备。
可是胡青海拿着几百万两的银子,也终究是没弄到几百匹绸缎。
终于,他明白过来这会儿是有人故意的整他了。
胡青海奔波了七八天的时间,终于四处碰壁从外边回来,一进门便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店里的掌柜的亲自端着茶进来,瞧着他如死灰一样的脸色,陪着小心说道:“先生,先喝口茶吧。歇息一下,再想办法。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呀。”
胡青海抬手把掌柜的递上来的茶接过来,凑到嘴边还是没心思喝下去,抬手便把茶盏给丢去了地上,并郁闷的骂了一句:“我他妈的现如今就要叫尿给憋死了!”
掌柜的吓了一跳,忙往后躲了躲,又硬着头皮劝道:“先生,要不再去找找七王爷?”
胡青海立刻骂回去:“这种事儿去找七王爷?除了找骂还能有什么结果?难道你让七王爷帮我们去找绫罗绸缎?还是让七王爷帮我们去查是谁在暗中挤兑我们?!你当七王爷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听我的调遣?!”
掌柜的被骂,却不敢吭声,只站在那里躬身候着。
胡青海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又坐直了身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回头问掌柜的:“今儿有多少人拿了银子入股?”
“那些人听说五百两银子的好处是欠条,便都试探起来,今儿倒是有几个人来了,却只有一个人放下银子拿了契约,其他人又带着银子回去了。”
“妈的!这些见利忘义的混蛋!”胡青海又气得骂了几句脏话,终究还是无奈,又问:“现在我们的账房上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还有八十万两。”
“其他铺子里呢?我昨儿叫你去问问,你问了没有?”
“其他铺子里的现银也不多,现在过年了,他们都储备了货物。再说,其他铺子的银子没有太太的话,咱们是不能动的,那些铺子的掌柜的也不听咱们的话呀。”
胡青海摆摆手,稍微恢复了点自信:“这不用你操心,你只管问明白了他们那里还有多少钱就成了。太太那里自然有我去说。”
掌柜的忙道:“是是,已经悄悄地打听过了,成衣铺子那边有现银十二万两,茶叶铺子那边有十五万两,还有城北粮铺那边有现银把万两,这三家铺子算起来一共是三十五万两。加上咱们这边的八十万两,一共有一百一十五万两银子可用。若是平日,这些银子足以买进来几千匹上等的绫罗绸缎了。可是,如今各处货物吃紧,价格一再上涨……如今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货呀!”
胡青海叹道:“不是买不到货,是这些人故意不卖给我们。”
“嗨!要说这些人也真是的,平日里从咱们这里赚去了多少银子!如今居然合起伙儿来对付咱们,真是丧良心啊!”
胡青海摇头叹道:“我们是被人暗算了,这个人真是太狠了,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掌柜的不敢乱说,只垂手侍立。
胡青海终是没有办法,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去把我收着的那块冰种翡翠拿来去,我还是去七王爷府上走一趟。”
“是。”掌柜的躬身答应着,转身出去,不多时果然取了个金星陈檀木精工雕刻的小匣子来,交给胡青海。
胡青海打开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晶莹无暇的美玉原石,心疼的抚摸了几遍,叹了口气,说道:“有舍有得,想要得,就得先舍啊!”
掌柜的忙躬身说道:“先生说的是。七王爷最喜好玉石,这回他见了这块旷世珍宝,肯定会帮咱们的。”
胡青海极为不舍,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但愿这宝贝能助我们度过这次难关。”
杜家别院的书房里,鎏金大铜鼎里燃烧着上等的瑞脑香。微苦的香味随着淡淡的白烟无声无息的扩散至屋子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叶逸风慵懒的靠在暖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黑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棋盘,淡定如云。
坐在他对面的杜玉昭则捏着一枚白子举棋不定,老半天终于落下去,说道:“大哥,你说这会儿胡青海那个狗奴才正忙什么呢?”
叶逸风轻笑:“忙着去找他的正经主子去求救呢。宫里在锦衣华裳定了一千多批绸缎,如今他把家底儿都凑起来也不够数儿。那些供货商手里的货都被我们高价收走了,他这会儿估计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杜玉昭轻笑:“大哥,你说他能不能猜到是我们做的?”
叶逸风不屑的冷笑:“估计他还没倒出功夫来猜呢。不过我也没打算躲着他,要打就明刀明枪的打就是了,我们怕什么!”说着,他把手中的黑子随意的放下,脸上的神情极尽的慵懒。
“没错儿!我看那狗奴才不顺眼很久了,放到今天才收拾他,真是便宜他了。”杜玉昭说着也落了一颗白子,又邪气的笑问:“大哥,我看你最近懒洋洋的没精神,是不是晚上都睡不好觉呀?”
叶逸风没说话,只把他那特有的冷冷的目光飞过来,比江湖上传说中的小马飞刀还阴冷。
“呃……大哥,当我什么都没说。”杜玉昭感激的投降。
然叶逸风却轻叹一口气,说道:“她父亲搬过来住了,晚上不是跟她大谈商道,就是讲什么投资与融资。不到三更天不睡觉,盯得那叫一个紧,这一晃就是六天了,真是叫人郁闷之极。”
杜玉昭听了这话赶紧的转过头去狠狠地偷笑了一下,然后收拾了表情转过脸来,悠然一叹,说道:“就是这该死的规矩整人。下了聘,非要守礼。你说这是什么破规矩!”
叶逸风微微苦笑,摇摇头,没再说话。
杜玉昭想了想,说道:“要不,晚上我陪大哥回去一趟?”
叶逸风忽然来了精神,抬头看着杜玉昭那张笑得邪气四溢的脸,半晌方会心的笑了起来。
杜玉昭忙趁热打铁:“不过,大哥的事情,当兄弟的那是义不容辞。”
叶逸风微微点头,说道:“我回头跟父亲说一声,让他出面替你跟玉花穗保媒。如何?”
杜玉昭忙站起身来躬身给叶逸风做了个揖:“多谢大哥成全。”
叶逸风轻笑:“都说了是自家兄弟,义不容辞了。你还跟我这么客气?”
杜玉昭邪气的一笑,说道:“这可不一样,一定要客气客气的。回头我叫人把谢媒钱给老爷子送到府上去。”
当晚,杜玉昭和玉花穗一起跟着叶逸风回锦园去,正好锦云开今天没出门,在家里窝了一天,除了跟锦瑟下下棋聊聊天之外,便是自己拿了笔写点有关商道的东西,以便将来有用。
晚上叶逸风杜玉昭和玉花穗回来,锦瑟有几天没见玉花穗了,之前被她取笑的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