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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昭笑道:“你把锦瑟姑娘都给拐跑了,我们能不过来么?”说着,他已经跟在叶逸风身边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坐在二把手的椅子上拍了拍欧阳铄的肩膀,低声叹道:“我说小四,你一天不胡作非为是不是就浑身不自在啊?”
叶逸风在刚才欧阳铄坐的椅子上坐下来,在座的姑娘们都纷纷起身行礼,老大没发话之前谁也没敢抬起头来。锦瑟原地不动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偷偷地看着几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姑娘,心里直偷着乐。
蓝苍云在锦瑟的另一边落座,接过旁边的欧碧递上的香茶浅浅的吹了口气,轻轻地啜了一口慢慢的品着,对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不甚在意。
叶逸风不说话,诸人谁也不敢说话。欧阳铄也慢慢的收拢了乐呵呵的嘴对着蓝苍云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锦瑟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但她心里想着还是‘以静制动,静观其变’更好。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一眼专心对付那块芙蓉糕的锦瑟,终于忍不住开口:“想不到你才学不浅啊。真是令人惊讶。”
锦瑟笑了笑,抬手抹了一下嘴上的糕点沫子,说道:“大少爷过奖了。不过你们来的正好,刚说好了,输了的要唱支曲子给我们助兴。姚黄姑娘,你的小曲儿呢?还有四少爷,我的二百两银子呢?”
欧阳铄嘿嘿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抬手一推,推到锦瑟面前:“没有二百两一张的,这张五百两的你先收着点。”
锦瑟皱眉:“你欺负我是穷鬼啊?我可没银子找给你。”
欧阳铄忙摆手:“不用找不用找……”你帮我在大哥跟前说句好听的话就行了。
锦瑟收到他那双灵动的打眼睛里发过来的求救信息,便长出一口气抬手将那张银票拿起来,细心地看了看,又慢慢地折叠起来,叹道:“好歹这几日没白肯书本,早知道对个对子也这么赚钱,我那个穷鬼老爹哪里还用得着把我抵给人家还赌帐呢。”
叶逸风眼神一沉,抬手把锦瑟的银票抢了过来说道:“正好,你在我这里吃住了这么多天,我还花银子给你买了衣服,你这点钱先拿过来抵账吧。回头我叫老霍再把账单细细的算一算,看你还欠我多少,明儿起我叫人在这里给你打个台子,你就设擂台,对对子,赢了钱好替你那穷鬼老爹还赌帐。”
锦瑟手里的银票冷不防被人抢了去,正要发火呢,又被叶逸风的话给噎了回去,只觉得胸口里有一把火横冲直撞找不到宣泄口,只把她的小脸给气的通红。
人一生气,往往就没了理智。锦瑟也一样。
她盛怒之下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冲着叶逸风便开了火:“你开黑店的啊?我才吃住了你几天啊?你就要五百两银子,而且还收不够,还要我卖身赚钱?你干脆去抢银行算了!”说完了,又想到这里就他妈的没有银行,于是又改了一句:“你干脆去抢钱庄算了!”
四个花魁和旁边的小丫头都被她这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苍白了脸色等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被大少爷剥皮抽筋。
连杜玉昭蓝苍云和欧阳铄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三个人自从认识叶逸风起就没人敢冲着他这样大声嚷嚷,更别说当着哥几个的面儿还有这些妓女在一旁。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太没数了。这下恐怕谁也救不了她了。
叶逸风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抬手端起茶来轻轻地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说道:“你说错了,在这里几个钱庄都是我们弟兄的本钱。我们根本不用去抢。”
“……”锦瑟气结,干瞪着眼睛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看到锦瑟生气的样子,叶逸风一时心情大好,把原本因为镇南侯府来人而引起的一些不痛快也尽数消散,不由得笑着对着几个兄弟说道:“正好忙完了,今儿我们敞开了喝几杯。姚黄,你不是该唱曲儿么?把你新填的词给我们唱来听听,”叶逸风像是不把锦瑟给气死就不罢休似的,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若是唱得好,有赏。”
姚黄立刻堆起了笑脸,软着腰身上前去福身道:“奴家谢大少爷赏。”
锦瑟腾的一声站起来说道:“慢着!”
叶逸风抬眼看着她,轻笑着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锦瑟咬了咬牙,暗想不蒸馒头还要争口气呢,姐到了这鬼地方,总不能让个妓女给比下去。于是心一横,看着叶逸风的脸很是认真的问道:“若是我唱的比她唱得好,这银子是不是就该是我的?”
叶逸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若是大家都说你唱得好,自然就赏你。不光我有赏,估计其他三位爷都有赏。”说着,叶逸风又看了看杜玉昭和蓝苍云,最后问着欧阳铄:“小四,你说是不是啊?”
欧阳铄心里正算计着回头大哥再来整自己的话该如何躲呢,忽然听见叶逸风问自己,根本来不及思索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大哥说的没错。”
锦瑟看了一眼姚黄,见她一脸的不愉快,心里的不痛快总算是好了些。姐不开心,你们谁也别开心。
杜玉昭见双方都无话,便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谁先来?”
姚黄笑意盈盈的上前,说道:“奴家怎么说也是这杏春园的人,怎么能让锦瑟姑娘吃亏呢?自然是锦瑟姑娘先来。”
锦瑟心里冷笑道:说得好听,你不过是想听听姐唱什么曲子,你好捡着更好听的去唱罢了。这会儿还装什么假慈悲,刚才你看那张银票的眼光都是绿的,当姐没看见啊?
第27章 语惊四座
锦瑟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先唱就先唱,恐怕姐唱了之后,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连唱的勇气都没有了呢!于是她一挺胸脯站起身来,对上姚黄挑衅的眼神朗声说道:“既然姚黄姑娘如此照顾,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酒桌,走到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尖在光亮的地砖上轻轻地掠过,轻飘飘似乎没有一分的重量。
她的手和气息很稳,心亦如水镜般明亮,直到一切嘈杂失去着力方向后自然安静下来,锦瑟才慢移步、轻抛袖,没有伴奏,曲音由唇间婉转而起:“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甜润婉转的嗓音尚且带着几分童稚的韵味,有些少年不知愁滋味之嫌。然却莺燕低回绵软锦绣,又是诸人从未听过的曲调,再见穿着一身烟霞色纱衣的锦瑟只管长袖缓带,绕身若环,曾挠摩地,回旋袅娜,叫人听得缠绵婉转,心头渺渺然生起一股别样的情怀,淡然的思绪也忍不住跟着她的唱词飘出了很远。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比宋西蜀牡丹亭前杜丽娘多了几分纯真,比唐宫庭长生殿里杨娘娘多了几分娇媚,总之戏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镇日缠,任款款莲步生花在心底,丽语珠韵缱绻梦中来。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锦瑟眼波暗转,虽处众人之中,却神游他处,唱得偏是极尽哀婉的那一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君莫问一把纸扇任轻盈,君莫问粉墙黛瓦芍药圃,君莫问一盏海棠酒温婉入喉是否能释怀;只看两道水袖抖落出十丈软红,却歌不尽人世间离合悲欢。
锦瑟柔软的腰肢旋转着慢慢的低下去,最后双腿交错盘坐在地上做半躺半卧之状斜看屋顶的雕梁画栋,缓缓地唱出最后那极尽惆怅的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歌声既停,屋子里却静的出奇。
终是杜玉昭风月场上的功力最深厚,率先咳嗽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然后偷偷地瞟了叶逸风一眼,说道:“锦瑟姑娘这一曲真是天籁之音。曲子好,唱词更好。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妙的曲子。大哥,我添五百两。”说着,他便从腰间的绣花荷包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压在叶逸风之前推到姚黄面前的那张五百两银票上。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姚黄还没唱呢。”
姚黄早就服了输,听叶逸风说这话,忙上前福身说道:“锦瑟姑娘才艺双绝,奴家输了,且输的心服口服。”
叶逸风嘴角的笑意更浓,目光如流波般转过看着蓝苍云和欧阳铄说道:“姚黄的曲子大家都是听过的,老三和老四以为呢?”
欧阳铄忙竖起大拇指笑道:“二哥极少夸人的。既然二哥都掏腰包了,兄弟更是没话说。”说着,他又摸出一张银票来叠在那两张银票上。又转头对锦瑟说道:“你这首曲子的唱词真是妙不可言,有吞梅嚼雪、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象,我刚才只沉浸在曲子里,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