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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好咧!”小哥应着,手脚麻利地将剩下的包子包好递过去,见她脸上还蒙着面纱,不由地奇怪地多看了几眼。
许是女子觉得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催促道:“麻烦快些!”
“好了。给您!”小哥递过包子,“一共四文钱。”
“给。”女子接过包子,递给铜钱。小哥正要接过,忽而一阵风刮来,风沙迷了眼,不由地抬手遮住眼睛,口中喃喃,“起风了啊,看天,怕晚上要下雨了……”
正巧,风卷起了面纱,小哥的目光无意中落在许凝的脸上,登时一呆,旋即触电般缩回手,猛然尖叫起来,“妈呀!妖怪!妖怪啊——”
许凝大惊,伸手往脸上摸去,不想心急之下竟将面纱给扯落下来,登时血线交错斑驳的面容和那两颗尖尖的泛着冷光的獠牙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口尖叫声、怒喝声,混杂着一起。
“妖怪!来人啊,快把这妖怪赶走!”
“打死这妖怪!”
“……”
“不,我不是妖怪。我不是!”许凝捂住脸,嘶声叫喊,企图瓣解。
却淹没在人们疯狂的声音里,愤怒恐惧交集下,那些淳扑的山民,却纷纷拿起手边的物件,朝她砸过去。有的甚至操着扁担,或者锄头一股脑地冲上去,要将她打死砸扁。
“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许凝抱住脑袋,在包围的人群里乱闯乱撞,菜叶、鸡蛋、馒头、石子儿各种各样的东西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脸上、头上,身上。
棍子,扁担,突然暴雨般敲下来,还有人一锄头扎在她的肩膀上,削下一大块肉来。
人们的鄙视与愤怒,让她无处可逃。绝望与悲伤,让她发出无助的嘶吼。
“我不是妖怪—— ”血色的眸陡然一亮,罪孽火熊熊燃烧起来,许凝拳头一握,仰天长啸一声,怒吼道:“去死去死!通通去死!”
乌云翻滚,天色骤暗,狂风呼啸,如同鬼哭狼嚎。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以她为圆心,爆炸开来,围攻的百姓,项刻之间,全被弹飞,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便再无声息。
偶有侥幸未断气者,见天降异象,又兼妖孽形同厉鬼,恐怖万分,最后一口气也被吓没了。临死之前,只余一声,“妖怪……”
当力量释放,愤怒平息,理智回笼之时,许凝看见这满地的惨死的百姓,惊骇地浑身颤抖。那一双双愤然不甘又布满恐慎的眼睛,仿佛正在逼视着她,无声地控诉她恶行。
心底涌起了无尽的罪恶感和恐惧感。“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杀了人,杀了人……”许凝失神地喃喃,一步步后退,后退。脚不小心踩到其中一个山民的脑袋上,她低头一看,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不由恐惧地惊叫起来,“啊——”抱住脑袋,飞快地逃离这恍若炼狱般的地方。
“跑!跑!跑!”脑海里唯有一念,许凝拼命地朝着山林里冲去,不断地奔跑。
直到筋疲力尽,倒地不起。
天色黑沉沉如墨,浓云翻滚,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许凝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身体不可自已地剧烈颤抖。
雨很大,片刻便在她身下积起了水 。
泥水淋漓,夜寒如冰,让她止不住牙齿发颤,脸色发音,似是寒到骨子里。然而,身体的痛苦,何曾比的上心底之一二?!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样的折磨?她不是妖怪,不是……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碎绝望,让许凝喘不过气来口她想死……从来坚强的她,此刻萌生了死念。与其这般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干净!
就在她打定主意之际,忽而听到风雨声中有人呼唤,“姑娘?姑娘?”
有人!她浑身一抖,猛然把脸埋入泥水里。
砍柴的樵夫为多打些柴火,回的晚了,加上大雨,山路泥泞,道路不便,正巧绕路到此处,见她躺在泥水里,以为是摔伤了,忙地撂下担子,好心地走过来,欲要扶起她。
“别碰我!”许凝如只受伤的刺猬般大吼,吓得那樵夫猛地后退一步,几分尴尬地道:“姑娘莫要恼。我只是以为你昏倒在此,想扶一把罢,并无恶意。既然姑娘没事了,那我走便是了。”
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一句,“姑娘,如今天色已黑,又下大雨。还是早些回家去吧,省的家里担心。这山里虽无猛兽,却也并不安全 。且道路交错,容易迷路。你是哪个村的,若顺路,不如跟着我一起下山去吧。”
闻得此言,许凝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只是埋首不动,也并不开口。只当他很快便走。不料那樵夫是个热心肠的,见她伏着不动,心道:该不会是受了伤,动弹不得吧?
于是又折回来,“姑娘,地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赶紧起来吧,当心伤了身子。”
“滚,不要你管!”许凝急吼,口不择言。只想他快点走,因为,她感觉到那股嗜血的欲望又开始涌动了。这一个多月来,她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只流连在山沟野地里,昼伏夜出,专门捕捉些小动物来吸取血液。那血的味道,并不怎样,到底是缓解了些。
今日,她只不过想出去买些吃的,看看能否像以前那般,以人类的食物来填满肚子,抵抗嗜血的欲望。
可没想到,结果却是……思及此,不由地又一阵悔恨与自厌。她恨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杀死。
“姑娘!”樵夫却看不惯,有些生气地指责她,“姑娘怎能如此任性!
快快听话,随大叔下山去,省的家里担心!”说着,伸手扶她。
许凝心中恼恨他不识相,存心要把他吓跑,于是抬起头来,慢慢地转脸看他,“大叔,你确定要带我下山?”
天空一道闪电霹雳而过,瞬间将她恐怖的面容照个通透,樵夫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妖怪呀!”腿一软,整个跌坐在泥水里。
许凝则慢慢地爬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满是嘲弄的笑问:“大叔,怎么吓成这样?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家去么?起来吧,我这就跟你家去。”
说着,脚步动了动。
樵夫吓得往后挪,摆手惊叫:“妖怪,你别过来!别过来!”手慌乱中摸到了那捆柴火,忙地抽出一根来,用力朝许凝掷过去。
许凝不闪不避,任那柴将自己打个头破血流。看着樵夫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惊恐,她只是微笑,笑得那样凄凉,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被吓个半死的樵夫忽然拱身飞快地爬起来,转身,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了。
边跑口中还边喊着,“妖怪妖怪!”
许凝看着他狼狈而逃的身影,心底一片荒凉。哀莫大于心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苍凉地笑喃,“我是妖怪……妖怪……呵呵”低低笑着,许凝似失却了浑身的力气,身形晃了晃,猛然跌回泥泞里,再也不想动了。
许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泡在这肮脏的泥水里烂掉死掉,忽而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感觉……让她感到心慌。
她猛然抬起头来,一袭白衣毫无防备地撞入眼中,心底无端地揪起来,钝钝的痛。
“凝儿……”熟悉的叹息,在滂沱的大雨里那么清晰地钻入耳朵,落在心上,火一般,灼得胸口一痛。
她猛然又将头埋进泥里,似驼鸟般逃避着,闷不吭声。
一支有力的臂膀将她一下子提起来,一股子熟悉的清冷香气扑鼻而来,让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下,有些贪恋地深深吸了一口,却不敢抬头看那熟悉而渴望的容颜。那思念了千百回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她却无颜相见。
沉重的悲哀,压得许凝透不过气来。
“凝儿,是我口”沈白衣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声音温柔且小心,唯恐惊走了她。
许凝心酸得想哭,却强忍住,闷声道,“我不是你的凝儿,我是妖怪会杀人吸人血的妖怪……”
闻言,沈白衣眼中一痛,认真地道:“不。你只是你,无论变成怎样,依旧是我的凝儿。”
“是吗?”许凝的声音颤抖,手紧张地揪住他的衣服,慢慢地抬起头来,让他看见自己恐怖的嘴脸,“这样子,我还是你的凝儿吗?”
“是。”沈白衣毫不迟疑,眼中的温柔似水。只为她一人。
许凝愣了愣,鼻子发酸,似哀求般轻道:“我不是妖怪……”
“我信。”
简单二字,却重重地击在心上,让许凝所有的坚强的伪装尽数崩溃,长久以来郁积的悲伤无助和绝望如决堤的海,汹涌澎湃。
“哇 —— ”她再忍不住,猛扑进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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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