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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在那个国家,还有其他国家吗?”
“我们在天仓,除了天仓,还有璇玑和桤木,好像还有些蛮族,司竹学问少,这些也是听馆里的公子们说的。还有还有,我还听一些有钱的客人说,隔着海,好像还有一些小国……。”
司竹说起来就没完,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出来,真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言认真的听着,倒也了解了个大概。
首先,顾言确定自己穿来的这个世界是架空的,三个大国天仓,璇玑,桤木三足鼎立,另有些蛮夷小喽啰偶尔会不安分,蹦跶几下,还有就是隔海还有些小的岛国,近几年来倒是频频来使。天仓位置偏北,军力是三国中最强的,其次是璇玑,偏南靠西,地势复杂,边境的险要地势形成了璇玑的第一道屏障。最后是桤木,典型的江南风情,偏南靠东,桤木的年轻皇帝不喜征战,但桤木的财力却是三国之首。三国互相毗连制约倒也相安无事。
顾言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也断定自己不会卷进去,所以意兴阑珊,摸过司竹已经空了的茶杯,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水响,给司竹到了杯茶,心里却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还了债以后要干什么了。先旅个游吧,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然后找个自己中意的地方安顿下来,平平淡淡终老一生,好像也不错。
等司竹口干舌燥的停下来,顾言笑眯|眯的递过去一杯茶,听司竹咕嘟咕嘟的喝完。
“司竹,你有家人吗?”
司竹垂下脸,嗫嚅道:“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家乡闹瘟疫,爹爹和娘亲都死了,就剩我和姐姐活下来,可后来,姐姐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顾言心下哀伤,“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卖了二十年的身,公子,还早着呢。”
顾言低头轻轻摩挲杯沿:“司竹,如果说,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司竹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愣在那里,“恩……不知道。”
顾言轻轻笑一笑,脸上仿佛绽出万千光芒:“司竹,其实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如果还没有想好,也可以留在我身边,等你哪天想好了,再离开好不好。”
司竹怔怔的,似是不明白锦月的话,“公子……”
“当然,想走也得等我眼睛好了以后才能走哦。”
“公子……”语声已经哽咽
“啊,司竹,你,别……算了,想哭就哭吧。”顾言实在不会安慰哭的人,只好随他去。
司竹抽噎半天,抬起红的似兔子的眼,“公子,我没地方可以去,我……想留在您身边。”
“好,不过以后我和你的身份是平等的,都得在这王府里做下人,所以那些规矩我们之间就免了,明白了么?”
“明……白。”
“司竹,你多大了。”
“十五岁。”
“呃,那我呢?”
“公子十六岁半了,是夏天的生辰。”
顾言完全没料到这个身体居然这么小,看来还是返老还童了。
“司竹,我在湘南馆多久了,是怎么进去的。还有,你觉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恩……公子在馆里一年了,好像是被卖进去的。以前公子不喜欢搭理下人,功课做得很好,翠娘总说您好像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骨子里透着妩媚。但是我觉得公子摔了头以后就变了。”
顾言狂汗,不是一个人当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吗?”
“恩,以前公子不搭理下人的,可现在公子会拉着我一起用膳。还有公子现在笑的比以前好看,以前像牡丹,那现在就像……像……像荷花。”司竹眼睛亮晶晶啊亮晶晶。
司竹一边兀自说的兴奋,顾言突然想逗逗他,于是便问道:“那,司竹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现在的。”完全不假思索。
“呵呵。”顾言笑眯了眼,有人称赞,有人喜欢,谁不高兴啊。
“司竹,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的,明白吗。以后如果谁敢欺负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出气。”
“公子……”兔子又红了眼眶。
“乖,你先下去自个儿感动一会儿吧,哥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等司竹出去了,顾言自己一个人静静蜷坐在火炉边的椅子里,抱着枕头发呆。这几天过的太混乱,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与心情。屋子外的风声与火炉偶尔的劈啪声,将室内衬托的更加静寂。
自己是不是回不去了,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呢?爸爸妈妈,哥哥嫂嫂会很伤心吧,还有薛琳,会不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呢?
那个世界的顾言已经死了啊,顾言紧紧攥住胸口的戒指,现在的他是一个叫锦月的小倌,被别人买下来,欠了一屁股债,更可笑的是,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别人的处境。
这个小倌与自己是个完全不同的人,顾言是21世纪的高材生,人人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骨血,锦月是这个世界的人,懂这个世界的“规矩”;顾言是冬天的生日,锦月是夏天的生辰;锦月甘心做一个小倌,顾言却坚持“我命不由人”……太多太多了,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这枚戒指会出现在这里,他敢肯定,这就是自己原来的那一枚,连花座上的GY三个大写字母都没有变。攥紧了自己唯一的寄托,花瓣圆润的棱角竟将掌心刺得生疼。生生压下上涌的泪意,顾言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原来的顾言已经死了,回不去了,所以自己要开始重新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国家,坚强快乐的活下去。可是,他好想家,好想自己的家人,好想好想……
顾言不知道的是,他在这边发生的一切,和司竹一起吃饭,对司竹说的话,包括自己抱着枕头发呆的事,已于同一时间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楚寒情的耳朵里,于是,静坐发呆的便又多了一个人。
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似乎是拉开了什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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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暖床的”
顾言不喜欢麻烦别人,能自己搞定就自己搞定。所以除了吃饭会让司竹帮他夹菜,上厕所会让司竹送他进茅厕以外,其他事情都坚持自己自己动手。
于是乎,七王府一角偏僻的小庭院中经常会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司竹的惊呼声:“公子,你怎么又自己来,不是说有事叫我吗。”
每到这个时候,顾言都会不好意思的笑笑:“啊,你还要忙别的,我以为自己可以的,不好意思,又要你来收拾。”
“公子……“司竹无奈的叹息,公子是真的没有把他当下人看。
难得冬日里的好天气,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顾言搬了屋里一张小榻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怕冷,所以顺便把被子抱了出来,舒舒服服的窝在里面,慵懒的似只猫。
顾言无聊的快发霉长毛,眼睛看不见就什么都干不了,只好动动嘴皮子,逗逗可爱的司竹。
“司竹!”
“在,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来司竹,叫声哥哥听听。”
“公子。”
“不对,是哥哥。不叫不给你讲故事哦。”顾言活脱脱一只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
“公子……”司竹为难的挠头,论规矩不能叫,可他又舍不得公子讲的故事,正讲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紧要处,勾的他心里痒痒的,毕竟司竹还只有十五岁,孩子心性,权衡再三,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公子……哥哥。”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顾言扁嘴,这算什么,公子哥哥?还真是特别的称呼,不过算了,能叫的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改造计划看来还有点效果。顾言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让司竹把另外一张小榻搬出来,被子拿出来,司竹抱着被子趴在小榻上听顾言讲故事,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于是讲着讲着两个人便睡着了。
楚寒情走进小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灿烂的冬日下,两个小小少年各蜷在一张小榻上,裹着棉被好梦正酣,整个画面安详唯美的让人不忍破坏。
多年以后,楚寒情时常站在这小小的庭院中望着院外空荡荡的池塘,满脸哀伤。名儿最喜欢的满池六月雪已经让他命人拔了,每次看到那刺目的白都会让他的心针扎般的疼。他常常想起那张在阳光下安睡的脸,想起,是他自己毁了自己的幸福。
楚寒情昨天一整天都忙着看折子看到很晚,今天上完早朝,才想起来那个差点被他忘了的小倌,于是不知不自觉就走到了这儿。
站在门口,他突然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份静谧,但他还是轻轻“咳”了一声,司竹一个激灵醒过来,朦胧中看见站在门口的楚寒情,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儿,忙跪下来行礼,顺便拽了拽顾言的衣袖。
顾言醒过来,伸胳膊蹬腿儿的抻了个懒腰,边抻边往左边翻去